第二十二章 夜賊
作者:花淚雨      更新:2020-08-19 18:12      字數:3334
  第二十二章 夜賊

  祁州城內。一盞花燈擺在幾上,燈影輕轉,駿馬踏花。

  樂易一雙胖手轉著花燈,唇角帶笑。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管這些小孩子玩意兒!”一旁的潘覺坐在案旁一臉焦容。

  “時已至此,知府大人又何須焦慮。”

  潘覺攤了一雙手,語氣帶了些怒,“我倒不想焦慮,可難道就該任由沈將軍與公子的誤會繼續這樣,這樣惡化下去嗎?你!還有你,你不是號稱神醫嗎?怎麽還把人的病給看錯了!”

  樂易倒不見了半點急色,慢悠悠地晃到座位上座下,“樂易的醫術如何知府大人自然該是知道的。”

  “哼,既然如此,那個二王子為什麽反倒中毒更深,甚至昏迷不醒?”

  樂易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唇邊輕輕地吹,“誰跟你說他吃的藥是我給的?”

  “笑話!你敢說那天花樓裏的人不是你?”潘覺臉上怒意更盛。

  樂易也不急,細細地品了一口茶,“解藥我是給了,可誰說他吃的一定就是我給的那副。”

  “那他還能給能自己下毒不成!”

  樂易望著潘覺的眼睛揚了揚嘴角,“為何不可呢?”

  潘覺聞言眉頭一皺,細想一番,又問,“這...這是為何?”

  樂易笑而不答,轉身放下茶杯繼續看他的走馬燈。

  “不該你知道的告訴你也沒用,隻管飛書一封告訴段公子,就說......”

  “說什麽?”

  樂易負著手看了看天上那懸孤月,眯著眼揚了揚嘴角,“就說,北野寒不會再殺沈晴了。”

  鎮國公府,屋簷上。

  一隻灰翅黃尖的老麻雀從樹上跳下來,蹦了兩蹦抻抻翅膀,清清嗓子正待唧喳幾聲潤潤喉,一扭頭,卻見旁邊不遠處還趴著兩個腦袋,嚇得一個愣神,險些從屋簷上栽下去。

  “哎,主子,我覺得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適?如果段公子發現的話......”

  “你個死丫頭,誰是你主子?”

  那丫頭揉了揉被打的腦袋,一臉委屈,“您是我主子。”

  “那不就得了,聽我的就好。”

  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剛消停了沒幾天的紀王府小侯爺,孟俊遠。此時兩個人正趴的不是別處,正是之前那個黑衣探子落下的屋簷。小侯爺一副如意算盤打得精響,就等那個探子再來,然後出其不意將他按倒在地奪了他身上帶的密信,那樣沈晴那邊到底出了什麽事他也好能知道。

  隻是從昨晚一直趴到現在,除了剛才那隻麻雀,什麽都沒看見。不耐其煩地打了個嗬欠,“哎,奉茶,你再盯一下,我先睡會兒。”

  丫頭一臉的驚訝,“您不是剛醒嘛...”

  “剛醒怎麽了,剛醒就不能困了啊?”

  丫頭委屈地皺了眉,“昨個兒說好天亮就讓我睡會兒的。”

  “哎,你個死丫頭,你是主子我是主子啊,盯一會兒又累不到哪兒去!”

  不累你怎麽不見你起來盯著...這話沒敢說出口,丫頭打了嗬欠認命地點了應了聲,“哦。”

  小侯爺滿意地哼了一聲,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正闔了眼沒多久,還沒睡深了呢一巴掌就給打醒了。

  一睜眼,丫頭正一臉擔驚地捂著自己的手,“對,對...對不住啊主子,打錯地方了。”

  小侯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顧不得罵她,先問了正事,“發現情況了?”

  丫頭點頭如搗蒜,指了指前麵。

  小侯爺聽從指揮地像前爬了幾步,扒著屋簷向前探著腦袋看。果然就是那天那個人,隻是竟然改了道,沒從這個屋簷經過了。

  隻見那人正站在另一個屋簷上望著這邊,又往自己腳下的院子看了看,滿心的驚詫全寫在了臉上。小侯爺也顧不得那麽多,一個狗刨式起身就衝了過去,“奉茶,快抓住他!”

  那丫頭反應倒也快,隻是沒跟著他的主子往前衝,而是扯開了嗓子喊了句,“主子!這是屋頂!”

  話音未落。隻聽得一聲慘叫,小侯爺一頭從屋頂栽了下去。

  慢慢地睜開了眼,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身子,還好還好,零件都還在。緩下神來仔細一看,原來是那個探子把自己給接下了。正想回過身道謝,那人卻放下自己就跪下了,“啟稟主子,祁州城密件。”

  小侯爺聞言一驚,一抬頭,段步凡正搖著一把黑扇眯著眼看自己。“小侯爺好輕功啊,落地的姿勢比家裏養的貓都好看。”

  “你,你,你怎麽在這兒?”

  段公子一邊指使人把信件遞到手裏,一邊睨了他一眼,“這是我的府邸,我為何不能在?”

  小侯爺眼睛瞪了幾瞪,話都沒給說利索了,“那,那,我是說你什麽時候在這裏的,這個院子啊?”

  “昨晚戌時,跟那兩個賊一起過來的。”

  小侯爺吃了一驚,“嗯,你家招賊了?你不是老誇你這兒戒備森嚴嗎?”

  段公子揉了揉眉間,“你也知道這裏戒備森嚴?要不是昨夜有人通報,你們兩個都不知道死了幾次。”

  小侯爺一張臉羞的紅了紅,依舊嘴硬,“那也不賴我啊,誰叫總是騙我,直接把第一手的消息給我,我不就不用這麽費勁了嗎我?”

  怪不得跟沈晴是兄弟,這人臉皮的厚度跟她還真是差不了多少。段步凡揉了揉腦袋,將手裏的信箋往前一遞,“呐,拿去。”

  “真...真給我啊?”小侯爺一臉的不敢相信,卻也是上前一步接了過來。

  一張紙條橫看豎看看了半天,忍不住又出口詢問,“哎,段步凡,這話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北野寒不會再殺沈晴了?以前殺過嗎?發生了什麽事兒啊又不殺了?”

  段步凡瞥他一眼,“知道自己看了也白看了?”

  小侯爺一愣,待反應過來後一張俊臉一陣青一陣白,“哎,有意思呢嗎你,有什麽話直說不就好了,又是符號又是打啞謎的,你還真拿自己當暗衛了啊。”

  段步凡搖了搖扇子看著被小侯爺撕爛的紙條,“還想不想知道紙條上的意思?”

  小侯爺一臉怒容地盯著他,最終還是輸了氣勢,“想......”

  “那就把地上的紙條撿起來以後處理掉,別被發現。”

  小侯爺不甘不願地屈尊撿起紙條,“呐,現在可以說了?”

  段步凡也不再氣他,開口給他解釋。“這次依舊是關於毒藥。”

  話音未落,小侯爺又急了,“北野寒那小子又給沈晴下毒了?*,我就知道,他一開始就沒按什麽好心!”

  段步凡趕緊搖搖扇子讓他安靜下來,“不是沈晴,是他自己。他給自己下毒了。”

  “嗯?”

  段步凡眯起一雙美目,“沈晴擔心他的毒解不了,”說罷又瞥了小侯爺一眼,“還有某個人也一直罵我不仁不義,所以我想做個順水人情替北野寒解去毒,也好讓他們早日平安地到達北庭結親。”

  “隻是沒想到北野寒對自己還真挺舍得下手,非但沒有喝下我給的解藥,反倒將解藥換成了毒藥給自己喝下。現在沈晴以為毒藥是我給的。”段步凡臉色有些難看,“這次是我低估他了。”

  小侯爺聽得驚了一驚,“你和北野寒到底有什麽過節,他怎麽老是陷害你?”

  段步凡收起折扇,眼睛危險地眯起,“兵。”

  “沈晴遠嫁北庭和親自然不能再掌兵權,所以臨行前她將自己的兵,那支無往不利的天狼軍暫交與我。北野寒此次不斷挑撥我與沈晴的關係,不出意外,他想的便是我手上那支軍隊了。”

  小侯爺眨眨眼,“沈晴把她的軍隊交給你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段步凡揉揉眉頭,“就是你之前交給我的那封信。”

  “哦,哦,”小侯爺恍然大悟,“就是那個很多符號的那件?”

  “嗯。北野寒為了得到這支軍隊也算是下了重注了。”

  “沒事兒,”小侯爺上前拍拍他的肩安慰他,“沈晴可是很看重情誼的,她不會懷疑自己的兄弟的。”

  段步凡的眼眸暗了一暗,“我說過,我與沈晴並不是兄弟,我們的關係遠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小侯爺又是不解地眨眼,“你們不都相處挺好的嗎?我們三個一起去郊外,逛花街,還......”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人懂得必要的時候要與自己的仇敵相處和睦。”

  “可,可沈晴不是把自己的軍隊交給你了嗎?”

  段步凡按了按那人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那是因為她知道,我不相信她,但是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小侯爺啞了口,“那,那如果你從此不幫她了,那沈晴該怎麽辦?”

  段步凡垂下眼,“她不會有事的,祁州城的紙條你也看見了,北野寒不會再動殺她的心思了。”

  “哦。”小侯爺滿是悵然地低了頭,半響後抬眼問,“你,你說,你們以後會不會兵戎相見?”

  段步凡也不答,合上扇子,“開,將小侯爺送回去吧,從哪裏來送回哪裏去。”

  之前接住小侯爺的那人點頭行了個禮,正將手往小侯爺腰間一放,一瞥眼,見自己主子眼神不善,忙把手往外放了放,抓住那人的衣襟一騰身,又將他帶回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