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危境
作者:花淚雨      更新:2020-08-19 18:12      字數:3270
  第二十章 危境

  百卉樓。

  華燈初上,歌舞升平。錦服的權貴來來往往絡繹不絕。花台上丈二的紅綾輕繞花匾,年輕的女子穿一層薄紗腳踏鼓點,身纏琴瑟之音,舞姿曼妙不可方物。

  沈晴走在北野寒身前,落落大方,對這類地方的隔間格局比北野寒還要輕車熟路,完全不似初見這種這些陣仗。末了還翹著二郎腿往桌邊一坐,無不悵然地念了句,“哦,原來和我們那兒的也沒什麽區別。”

  北野寒看著腦門疼,想也知道沈晴在她的老家,這種地方絕沒少去了。正想上前拉她,沈晴卻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張嘴就喊,“媽媽,把你們這兒最好的姑娘都叫過來。”

  北野寒一驚,趕緊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你是舞女。”

  沈晴眨眨眼睛,半晌後恍然大悟,“哦,忘記了,今天我是女的哈。”說罷一臉興奮地站起來四處打量,“哎,還真別說,穿女裝來這裏還挺刺激的。”

  北野寒冷著一張臉理了理衣襟,“嗯,挺刺激的。”

  沈晴回頭望了一眼他,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以前和孟俊遠來的時候都穿男裝,有點不太習慣,剛才沒暴露吧。”

  “那你之前還想什麽怎麽混進來。”

  沈晴聳聳肩,將腿習慣性地往往凳子上一踏,“我不是以為祁州城的花樓會不一樣嗎,萬一你們北庭的男人都擱那兒光著膀子,就我一個穿衣服的那不就暴露了嘛。”

  北野寒揉了揉眉頭,“誰說北庭男人都喜歡光著膀子?”

  沈晴睨了他一眼,“天下人都這麽說。”

  徑直向裏走去,沈晴睜大了眼睛環顧四周,“哎,你說那個樂易到底在什麽地方?”

  “樓上。”

  沈晴疑惑地回頭看他,“你怎麽知道?”

  “剛才路過的人說的。”

  “剛,剛才還有人路過嗎......”

  北野寒也不回答,沈晴臉上有些燙。這也不怪她沒注意啊,誰叫這裏的姑娘都穿的這麽誘人,男的也一個比一個的俊俏,誰還有心思注意別的。當然這些她隻敢在心裏抱怨,不然北野寒指不定當場就轉身走掉了。

  雖然知道神醫這兩天不見客,但門前還是聚集了一些等他瞧病的人,想來這個神醫的醫術大概還是放心的。

  越過人牆闖進去,裏麵坐著的不是想象中清瘦岸然,仙風道骨的老醫師,而是一個臃腫發福的中年胖子。

  沈晴瞪大了一雙眼問,“你,你是樂易?”

  那個胖子一鞠躬,“正是在下。”

  沈晴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倒是北野寒淡定得多,恭敬地鞠了一躬,道一句醫師好。

  沈晴翻了幾個白眼,“看樣子就是庸醫。怪不得會往這種地方跑。”

  那胖子臉皮比沈晴還厚,“沒辦法,醫者人心,總是要來這種能喚醒人性的地方。”

  沈晴聽得眼皮直跳,忙擺手,“得,您快看病吧。”

  樂易從善如流地鞠了個躬,“都聽將軍的。”

  北野寒眼睛危險地一眯,沈晴向前一步,眼底也染了些殺機,“你知道我是誰?”

  樂易點頭,“嗯,不然將軍以為我來祁州城做什麽。”

  沈晴臉上帶了些疑惑,“誰派你來的?”

  “我家公子,段步凡。”

  “哦。”沈晴聞言鬆了一口氣,又補充了句,“回頭代我說聲謝謝。”那胖子恭敬地行了禮,“我家公子叫你不必謝,他說,他不是為你。”

  沈晴臉色變了變,也不好說什麽,隻好叫了北野寒過來,希望早點解了他的毒也好早些離開。

  花樓裏沒有煎爐,兩人在樂易這裏取了藥便趕往客棧。隻是方至半途,北野寒忽然拉住沈晴的手加快了速度,“不要回頭,又人跟蹤。”

  快走幾步,閃身躲進巷裏,果然看到幾個人在巷口張望了一陣便匆匆地向前追去了。

  沈晴臉上帶了幾分猜疑,“是拓跋燕的人嗎?他們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找到這裏?”

  北野寒沉了沉眸,“不像,也許是其他人要害我們。這裏不能待了,趕緊回客棧準備一下,我們明天一早便離開。”

  沈晴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也顧不上那麽多,趕緊回客棧將北野寒的毒藥解去才好。

  回到客棧,沈晴趴在窗邊觀察一番,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於是要了客棧老板的煎爐替北野寒熬藥去了。

  隻是沈晴在紀王府是雖也不受紀王待見,卻好歹有個秉燭伺候,哪裏用得著自己煎藥,至於北野寒,他連煎藥的爐子都沒見過。一番折騰,房間裏滿是煙氣,連客棧老板都給驚動了,生怕是樓上起了火。

  萬幸的是到最後一碗渾濁的解藥總算熬製成功,沈晴喜滋滋地將解藥雙手奉上,北野寒望了碗中的藥,又抬頭看了看沈晴,實在是不敢伸手接過。沈晴鳳目一瞪,“幹嘛?有的喝就不錯了還挑三撿四的。”

  北野寒接過沈晴強推過來的碗,一副慷慨赴義的悲壯樣子,將解藥一飲而盡。沈晴滿意地點了點頭,再下去還煎爐的時候,卻見客棧老板擋在她麵前,笑容憨厚,“沈將軍,二王子可飲下了?”

  “嗯,謝謝老......”一個板字沒出口,沈晴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你怎麽知...北野寒,快逃!”沈晴反應迅速,將手裏滾燙的藥渣潑到客棧老板的臉上,那老板痛叫後退了幾步捂著臉下了令,“快上!殺了他們!給我殺了他們!”話音未落,旁邊幾桌人掀翻了桌子抽出桌底捆好的明晃晃的彎刀撲了過來。

  沈晴也不戀戰,一飛身,踢翻了最前麵一個人,忙撤進房間關上門,又拿推了桌椅擋住,再看北野寒,打碎的藥碗還在腳下,那人的胸前卻已經染了大片的血,撐著一把刀在床邊堪堪站著,見沈晴進來,方邁了一步便搖晃著要摔在地上。

  沈晴忙上前抱住,“北野寒!”

  “走...”北野寒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卻推她不動,“快走...不然...都...都逃不了。”

  “你別說話,”沈晴的眼睛又紅了幾分,“我可是北庭人口中的男人婆,他們捉不住我的。”

  北野寒咧了咧嘴,流出來的卻沒有笑聲隻有一片赤紅的血。“別說話了。”

  沈晴往窗邊看了一眼,心一橫,扶著北野寒挪到窗邊縱身躍下。趁著裏麵的人正忙著撞門沒有注意,沈晴扶著幾要昏迷的北野寒艱難地向城外跑。不多時,那些人砸破了門,見人已從窗外逃走立刻飛奔下樓提刀去追。

  沈晴雖強,終究是一介女流,又拖了個昏迷的北野寒,自是跑不過他們,眼看著他們就要追上,沈晴一咬牙將北野寒拖在牆邊,一個轉身抽出佩劍,一記窩心腳踢中來人的胸膛,將他踢翻在地。

  緊接著後退幾步躲開第二人的刀式,一轉腕,手裏的利劍橫掃,如蛟龍擺尾劃破那人的脖頸,一道血跡衝天而起。

  沈晴殺紅了眼,眼看著追兵越來越多,早已經放棄了活著離開的念頭,刀刀以命相搏。隻瞧見她高高躍起,一記掃堂腿使在空中踢飛了一人手裏的彎刀,一把利劍迎著麵門直劈而下,然後落地又是一掌拍在一人的脊背上。

  饒是沈將軍著實英武,可是雙拳終究不敵四手,一個大意,身後一把刀擦著耳朵直劈過來,沈晴堪堪躲過,迎麵又挨了一腳跌在地上,顧不得撿起佩劍,一記鯉魚打挺起身,直接拿肩撞了過去。

  不想身後又是一刀,這次沒有躲過,冰冷的刀刃劃破了衣服切膚而過,留下一道淺傷。沈晴發了狠,一頭青絲淩散地披在背後,手上沒了章法,卻是招招奪命。可人也很快沒了力氣,身上頓時又添了幾道傷口,終於被人一腳踢在牆邊,眼看就要一刀揮下。巷外忽衝進一架馬車,馬烈車悍,在窄巷裏橫衝直撞將那些追兵暫時衝散。

  “快上車!”馬車上鑽出一個黑衣人幫沈晴將北野寒拖進車廂,便厲喝一聲催促馬夫趕緊逃出巷子。

  身後的追兵窮追不舍,幾個膽大躍上馬車,明晃晃的刀刃從車頂上直刺進來。黑衣人罵了一句,抽刀捅了上去,一股鮮血侵染車廂。又聽見前麵一聲慘叫,馬夫被人割斷了喉嚨。

  “你們呆在這兒!”黑衣人吩咐了沈晴一句,然後掀開布簾,上前一腳將那人踹到車下,站在車轅上駕起馬車,一路急轉,直將車上的追兵盡數顛下馬車。

  不放心地驅車直進數十裏,直到出了祁州城,黑衣人才停下馬車,進裏扶了沈晴與北野寒二人下車。

  沈晴按住胳膊上的傷口向他鞠躬道謝,那人扯下麵具,對她還禮,“沈將軍不必客氣。”

  見沈晴一臉擔憂地望著昏迷的北野寒,那人向前幾步,又道,“在下略懂醫術。且讓我為二王子試上一試。”

  沈晴不放心地盯著那人,臉上的疑慮絲毫沒有隱藏。

  那人也不怪她,畢竟剛剛從那些人手裏逃脫現在對陌生人心懷戒備也是正常不過的。於是又是一鞠躬道,“我是祁州城知府,潘覺,是段公子派我來救二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