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解藥
作者:花淚雨      更新:2020-08-19 18:12      字數:3276
  第十五章 解藥

  那烏丸那拓鎮守邊關倒著實是一員虎將,可若論起陰謀權術,自不是拓跋燕等人的對手。左統領的喪宴一畢,這位北庭邊疆統帥右統領烏丸將軍便怒頒七道搜山令,勒令麾下各部連夜入穀搜山,一時間數百條火龍縱入深穀,滔勢震天。

  與此同時,沈晴被遠處傳來的鑼鼓聲勢拉回了心神,待意識到自己正小鳥依人地伏在北野寒懷裏一副楚楚惹人垂憐的嬌弱模樣,頓時羞惱地一把將他推開,怒睜了一雙鳳目,覆了薄繭的玉手幾欲抽出腰間的佩劍,恨不能剜去那雙瞧見自己適才病弱模樣的眼睛。

  一個不防備險些被她推進火裏,北野寒薄唇緊閉,一雙劍眉斂了又斂,終究還是沒能發作,倒是沈晴反倒一副受了欺淩的憤怒模樣,紅著眼睛瞪他,恨不能將他給生吞活剝了去。正疑惑,身後的軍鼓聲越來越響,其中還隱約夾雜了獵犬嚎吠,於是也不顧沈晴的莫名的怒火,立刻起身取刀掘土覆火。然後拉起沈晴的手腕躲進茂密的灌叢之後。

  沈晴卻不領情,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北野寒眯著眼,聯係前後,終於明白了沈大將軍的怒氣從何而來。

  他也不點破,隻是壓低了嗓音引轉話題道,“看形勢是烏丸那拓是鐵了心要除去了我們了。”

  沈晴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平複了心緒,暫時壓下不快,隻是語氣中仍是帶了些刺,“我們?沈晴倒覺得二王子不致如此淒慘,興許這位右統領是來救你脫了我的魔掌也不一定。”

  北野寒黑眸中寒光一凝,搖頭道,“狗急則跳牆,如此大張旗鼓的進山搜尋,分明是不想人被劫持的人能從深陷絕境的賊人手下活命。隻怕是那拓跋燕又使計欺瞞了烏丸將軍,才使他狠了心想要置我於死地。”

  沈晴沉思片刻,覺得他說倒也在理,隻是放不下麵子,依舊冷哼一聲道,“都這時候了還叫烏丸將軍,看來二王子還真是愛將如子。隻可惜,他們可沒拿你當了父親。”

  北野寒寒眸沉了沉,“那沈將軍可想出些應付‘這時候’的對策?”

  這話問的沈晴腰杆登時挺直了幾分,像是找回了場子,她大人大量地原諒了北野寒先前對她的“不敬”,俏眉一挑,一雙漆黑的瞳眸轉了兩轉,不多時,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凜冽的寒風撕裂枯葉,夜鷹在樹梢瑟縮發抖,正前方幾條野狼一樣的獵狗牽將不住地狂吠前衝,一隊人舉著火把緊跟其後。

  為首的穿著棉袍,肩頭罩半邊青甲鏈鎧,下頜爬著一道蜈蚣形的猙獰刀疤,貌比凶神。隻瞧見這人在一棵樹前蹲下身來,拿一隻生滿老繭的手在地上淺掘一番,幾塊尚待餘溫的焦黑木炭便浮上了地麵。一片枯葉好巧不巧從樹頂落在木炭上,慢慢地冒出了一行青煙。那人咬了牙,抹了一把臉,低聲一喝,“繼續搜!”

  一行人又列成搜捕的隊列舉著火把往深處走去,而樹上又是幾片枯葉簌簌落下,伴著葉落,一個黑影矯健如豹地落地,悄無聲息地緊跟了幾步,一反手,捂住了前麵那個士兵的嘴,手起刀落,趁著他的同伴沒有發覺便一刀結果了他的小命。幾乎同時,樹上還落了另一個黑影,隻瞧見她落地穩健如虎,潛影如貓,動作流暢,一氣嗬成,暗殺了另一人後還不忘抬高了下巴往這處示威,那份氣派,那份瀟灑,不是沈晴又是哪個。

  北野寒對她的炫耀倒視而不見,一轉身走到樹後去換那個士兵的衣服,心情好轉許多的沈晴又恢複了之前的無賴模樣,緊踩著他的腳後跟就蹭了過去,“夫君,可要奴家伺候你更衣?”

  北野寒一張俊臉發了黑,險些抽了配刀一刀斬將過去。

  沈晴心情大悅地挑了挑眉毛,轉身走到另一棵樹後也換起了衣服。

  等兩人換好出來,明目張膽地舉著先前那兩個士卒的火把往山穀外走去。沈晴睨了一眼跟在身旁的那人,本來笨拙醜陋的軍袍穿在那人身上卻也顯得剽悍敦厚,再襯著他那一張冷若寒霜的臉,直把沈晴看得心跳又快了幾分,再想之前自己那副軟弱的樣子是被這人看去了,似乎也不是什麽放不開的事。

  這樣一想,沈晴臉上笑意更深,又起了些逗他的心思,於是放慢了腳步拿肩搡他,“哎,怎樣?這對策比起二王子的躲躲藏藏可是有用?”

  北野寒也不去理她,隻是一雙劍眉又是凝了幾分。

  沈晴再接再厲,轉言又歎,“二王子倒也不必因此自棄,沈晴再如何聰慧不也都是二王子的人嘛,以後小兩口之間有什麽對策不也都是商量出來的。”

  北野寒聞言更是麵無表情地加快了腳步,卻不想,就要出了山穀,前麵卻忽然遠遠地出現了一隊火光,“什麽人!”

  聽見那邊的喊話,北野寒腳步僵了僵,倒是沈晴依舊一副泰然的神情,壓著嗓子用北庭的語言學著男人講話的樣子衝著那邊喊,“兄弟可也是出來搜山的?”

  對麵的那人遙遙地應了句,“對啊。今天可真他媽不順,晌午賭錢輸了銀子不說,這大半夜還得起床抓叛賊。”

  沈晴也跟著感歎了句,“是啊,當將軍的哪管我們這些小卒子遭的累,兄弟我走散了,得趕緊尋我的隊伍去了,軍營見啦。”

  “去吧,我也該回營裏稟報去了。”

  看著那人也向她揮手作別,沈晴轉過臉看向北野寒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得意,正開口,卻又忽見之前那隊人半路上又停下了腳,另一個往回走了幾步,又衝著這邊喊,“哎,你們兩個,這次搜山隊伍的暗號是什麽?”

  紀王府,一副飛鷹圖高懸堂中,正下方,放著一把黃梨木的太師椅,紀王府的主人卻不在那把椅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二十七八的金袍青年,肩寬體闊,勾鼻立耳,一雙狹長的丹鳳目淬染精光,少君的煞氣不立而威。

  座下一身儒服的紀王恭敬地向他拱手行禮,“不知大皇子駕到,老臣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大皇子沈裕卻也不與他周旋,開門見山,一語直挑來意。“我交與你的任務,可確是敗了?”

  紀王抬了抬衣袖,揮去眾人,陳言道,“我設下的黑衣衛與拓跋燕成功接頭,在黑雲崖發動突襲,北野寒已然身中劇毒,又落下懸崖,怕是.......”

  大皇子卻危險地眯著眼睛,“所以你確實是敗了?”

  紀王惶恐地彎腰行禮,“啟稟大皇子,這天狼花乃是北庭劇毒之物,便是北野寒墜下懸崖僥幸不死,也難......”

  大皇子反倒怒火更盛,“給一個北庭的王子下北庭的毒,你是生怕他不知道如何解毒是嗎!”

  “這......”紀王無言相對,他買通的侍衛本就是北庭的人,對大齊的毒藥知之甚少,也難以取到,因此用自己熟悉的毒藥似乎也沒什麽錯。可是這樣一來,便等同將解藥也隨手奉上,畢竟北野寒同樣也是北庭人。

  大皇子見紀王心虛,心下不耐,一副厭惡的樣子擺在了臉上,直接起身拂袖而去,至門口不忘又丟一句狠話,“如果下次再失敗,我可不能保證明天紀王府的侯位不會封給一個私生女出身的長勝將軍。”

  紀王聞言麵色一僵,半晌後,方轉過身子恭敬地彎下腰,道,“恭送大皇子。”

  此言剛落,門外又走進一個錦衣公子,那人扭頭看了看大皇子沈裕離去的方向,又轉過臉來說:“爹,你幹嘛怕他,要論起輩分你可也是他的皇叔。我看下次他要再敢......”

  “你給我閉嘴!”紀王喝斷他的話。

  那人卻依舊不肯停了話,“幹嘛要我住嘴,我又沒說錯,你本來就比他輩分高為什麽反倒聽他的。”

  紀王反手一掌打在他的臉上,又斥道,“你懂什麽!閉上嘴回你的房間去!”

  那人卻捂著臉在大堂裏嚷開了,“憑什麽啊,憑什麽總叫我什麽都不幹,沈晴那種賤人你都讓她上戰場,讓當了將軍。現在還讓她去當王妃,我沈峰可是你親兒子,你怎麽不讓我去上戰場當將軍啊你!”

  “哎喲,我的小祖宗啊。去什麽戰場,那地方咱不去,咱不去哈。”徐氏穿著一身玉鎖金花的紫襟長裙匆匆地從側廂跑進來將捧著沈峰的臉來回看了看,然後轉過臉向著紀王一臉哀怨,“老爺,你怎麽舍得嚇這麽重的手啊你。”

  紀王指著沈峰的鼻子氣的腮幫都在顫,“你也不聽聽他說的都是什麽蠢話,你也不好好管管他!”

  沈峰掙脫了徐氏的手,嚷道,“我說什麽了我,不就是讓你別聽沈裕的話嗎我?他不尊重我們紀王府的人,我們憑什麽還要給他好臉色看!”

  “你聽聽,你聽聽!”紀王指著沈峰給徐氏看,“聽見你的寶貝兒子都說些什麽混賬話了嗎?我這條老命遲早死在他手裏!”

  徐氏難為情地望了王爺一眼,也上前捂住沈峰嘴,“哎喲,小祖宗,你也少說兩句吧。這話確實可說不得。”

  沈峰卻甩開了她,喊,“你們怕他,我可不怕,我倒要去會會他,看他是不是三頭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