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忍不住了
作者:花淚雨      更新:2020-08-19 18:12      字數:3272
  第八章 我忍不住了

  “拓跋將軍,別來無恙啊。”

  天狼軍的氣勢十足,但來的人其實不多,不過二十來人,還不足北庭使團的十分之一。為首的是個穿著黑色甲胄的二十來歲的將軍,麵容白淨清秀,好像柔弱書生,眼神卻冷厲如刀,皮笑肉不笑地對拓跋燕說道。

  拓跋燕麵容扭曲了一瞬,冷笑道:“曲將軍也是,好久不見,怎麽不去北邊戰場上丟人現眼,改在京城給人看院子了?哦,對了,我差點忘了,曲將軍身上有傷,受不得北地嚴寒,得好好養著才行。”

  曲追雲笑容淡淡:“拓跋將軍臉上的傷不疼了?也是,我看好得差不多了,當初我下手可以一點也不重,就是拓跋將軍太不耐揍了點……”

  “曲追雲!你找死!”拓跋燕怒吼,彎刀鏗鏘拔出。臉上的傷疤是他一直的恥辱,被曲追雲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來,拓跋燕再深的城府也不能忍受。

  “將軍切莫衝動!”右統領趕緊策馬攔住,“別中了敵方的激將法。”

  左統領也在旁邊攔住,“將軍,對方來的人不多,小心埋伏。”

  “二王子殿下!”

  北野寒已經騎馬過來了,玄袍華貴,眉目凜冽,掃了一眼身後的人,對怒火難平的拓跋燕道:“拓跋將軍,一切以大局為重。你太衝動了,先讓本殿跟他們談談吧,想必大齊境內,他們不會為難我們。”

  “殿下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嗎?”拓跋燕冷笑道。

  北野寒眼瞳深黑,沉聲道:“若無戰的必要,又何談勇氣?”

  拓跋燕冷笑一聲,卻什麽也沒說,勒馬後退了兩步。

  沈晴一看見天狼軍便猜到了原委。

  無非是沈裕和紀王要算計她,又怕京城的天狼軍鬧事,便將人遠遠打發走了。卻不想,天狼軍辦事一向效率極高,提前回來,得到消息之後便立刻追了過來。依照曲追雲跋扈的作風,此時的京城,或許還沒知曉此事。

  馬蹄輕揚,沈晴上前,來到北野寒身邊。

  她甫一出現,便聽到對麵天狼軍裏按捺不住的呼喊:“將軍!”

  “將軍我們來救你回去!”

  “將軍你別害怕,我們來了!”

  這些呼喊裏充滿了戲謔,讓沈晴額角直跳。

  曲追雲笑眯眯聽著身邊將士們的喊聲,也不阻止。

  “沈將軍真是好大的威風啊。”木德恨聲道。

  沈晴感覺到北庭使團的車隊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她身上,如芒刺背。旁邊左右統領,還有木德和拓跋燕仇恨的眼神,幾乎要立刻拔刀出來砍了她,隻有北野寒,除了剛開始身體微微一僵,便恢複了淡漠,轉頭看他:“救你?”

  沈晴無奈:“他們不知道實情。放心,交給我。”

  北野寒長眉微鬆,點了點頭。

  沈晴騎馬往前踏了兩步,垂眼掃了下麵前被砍倒攔路的大樹,麵色沉鬱,抬眼望向對麵,喝道:“李小滿,蔣碩!給我過來!”

  曲追雲身後一個剛才喊得最起勁兒的士兵僵了下,他旁邊一人滿臉無奈,輕輕推了他一把,然後率先下馬出了隊伍。

  蔣碩來到大樹前,李小滿抹了把臉,跟在他身後,給沈晴行禮:“參見將軍。”

  沈晴似笑非笑:“我教你們的好的都沒記住,就記住這些打家劫舍的手段了?”

  “將軍……”李小滿哭喪著臉。

  “剛才你不是還雄心壯誌的要救我回去嗎?現在怎麽這副霜打了的模樣。”沈晴慢悠悠地笑道。

  “我們隻是擔心將軍。”蔣碩正直道。

  沈晴不想多耽誤,擺擺手道:“行了,把樹挪開,讓路,趕緊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瞎摻和。”沈晴這話對著蔣碩和李小滿說,眼睛卻看向了微笑看過來的曲追雲。

  曲追雲一夾馬腹,突然朝著這邊跑來。

  北庭使團瞬間戒備起來,刀劍出鞘聲齊響。

  “別這麽緊張,雖然我對你的腦袋一向很感興趣,但是還沒傻到在這裏跟你找不痛快。”曲追雲勒馬停在大樹前,笑著掃了一眼將彎刀拔出一半盯著他殺氣森森的拓跋燕。

  拓跋燕狠狠咬牙,鏘啷一聲將彎刀猛地按回去。

  曲追雲收回目光,看向一樹之隔的沈晴,神色裏帶著點漫不經心,眼神卻透出一股認真,“是你自願的?”

  沈晴勾起唇角,眉眼染著濃濃的風流意味,“這是自然,美人跟江山,還是美人更得我心。”說著,一雙幽黑的眼轉到身後不遠處北野寒的身上。

  曲追雲跟了沈晴幾年,自然知道她的性格。一看這表情,心裏恍然的同時同情地看了一眼北野寒。然後立刻換了溫和謙遜的笑容,說道:“此番是末將莽撞,聽大皇子說將軍不太甘願,和親匆忙,才冒昧追來,驚擾了北庭貴客,還請二王子殿下和各位將軍見諒,改日必當賠罪。”

  曲追雲一席話說得十分順溜,北庭使團的人原本難看的臉色也緩和了幾分,隻有拓跋燕,聽到“大皇子”三個字時,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驚疑。

  “既然是誤會,本殿也不會怪罪。曲將軍救主心切,北庭也自能體諒,隻是下一次還是要得到確切消息,三思而行才好。”北野寒淡淡道。

  “自然,”曲追雲笑道,“既然如此,那天狼軍便就此別過,望北庭使團一路順風。”

  天狼軍那邊也聽到了幾人的對話,麵色各異,但目光都集中在沈晴身上。李小滿和蔣碩搬完了樹,回了馬上,沈晴麵色冷肅,對著曲追雲微微頷首。

  曲追雲一揚馬鞭:“回京!”

  天狼軍還如來時那般聲勢浩大地奔騰而去,北庭使團無一人敢攔,隻是眼底的屈辱和憤恨沉積更重。

  道路盡頭飛揚的塵土漸漸落定,沈晴才轉過頭來對北野寒道:“繼續趕路吧。”

  北野寒看他一眼,烏黑眼瞳光華微閃,調轉馬頭。

  “二王子殿下!”木德終於忍無可忍地出聲,“你就讓他們就這麽走了?他們說是誤會就是誤會?他們這是在挑釁我們北庭使團!”

  北野寒蹙眉。

  沈晴嗤笑道:“木將軍,你不覺得你現今說這些隻是馬後炮?方才你怎麽不出聲攔下人?”

  “若木將軍真的將人攔下,隻怕沈將軍反手就讓天狼軍將我們都留下吧。”拓跋燕冷笑開口。

  左統領目光陰冷,意味深長道:“便是嫁與北庭,也終究還是大齊人啊。”

  沈晴笑如春風,麵不改色,“現下我倒是真有點後悔。天狼軍別的不在行,打死幾隻蒼蠅還是足夠的。”

  “休要囂張!”木德怒道。

  “夠了!”北野寒長眉緊皺,冷喝道,“既然北庭答應與大齊和親,那便是緩和了關係,不是你死我亡。天狼軍縱然不對也已道歉,王子妃已經不再是大齊將軍,何苦再咄咄逼人?這些誅心之語,莫讓本殿再聽見第二次。”

  木德麵色漲紅。

  北野寒收回冰冷的視線,淡淡道:“繼續趕路。”

  沈晴似笑非笑地看了臉色各異的幾人一眼,跟在北野寒身後,回了馬車上。

  厚重的暗紅繡簾低垂,遮擋住深秋漸寒的風,和颯颯而落的枯葉。北野寒坐在軟墊上,閉著眼,眉頭緊鎖,冷淡的麵容上凝結著一層薄霜,氣息沉悶。

  沈晴將車門關嚴實了,坐到北野寒旁邊,不由分說將人往懷裏一拉,帶著點涼意的手指按上皺起的眉間,輕緩地揉開。

  北野寒沒推開她,睜開一雙清冷的黑眸看著沈晴。

  “別看我,”沈晴低頭湊到他耳畔,含笑的聲音裏帶著點壓抑的沙啞,“我忍不住……”

  “你……”被鑽進耳朵裏的熱風激得脊背一顫,北野寒微怔,抬眼正對上沈晴幽深的眸子,瞬間一窒,忙偏頭避過她灼熱的氣息,“你一個女子,整日都在想些什麽?!”

  沈晴輕笑兩聲,指尖順著北野寒鋒銳的長眉緩緩滑過,語氣難得的沒有輕佻與風流,溫和低沉道:“不逗你了,睡一會兒吧。今晚就要到祁州城了。”

  到了祁州城,怕是不得歇了。

  祁州,是燕北八州之一。而祁州城作為祁州的州府,自然是繁華鼎盛,不必消說。雖比不上京城笙歌燕舞,紙醉金迷的奢華,卻也別有一番燕北風情。天高地闊,高山綿延,聳立的城牆隔斷飛簷畫棟,城門處行人來往不斷。

  在距離祁州城還有十幾裏地的時候,拓跋燕趁人無暇注意,鑽進了於江的馬車。

  “於師神機妙算,那木德與左統領果然答應了。”拓跋燕笑道。

  於江臉色仍有些蒼白,他為了演戲逼真,是真的被黯月踢了,“拓跋將軍可不必如此誇我,待得事成,萬無一失,於江才當得起拓跋將軍的讚賞。至於那木德和左統領,他們本就是這次北庭王為了二王子的安危特意派來的中立立場的人,雖說並不偏向二王子,但也不甚喜他,一點小小的失誤,讓他們覺得他非明主,便很容易拉攏過來,算不得什麽。”

  “好,於師盡管放心。若是此次事成,我拓跋保證,於師的名字會在大王子的功勞簿上記上重重一筆!”拓跋燕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