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此生
作者:
半緣君 更新:2020-08-18 03:41 字數:3366
他的目光越過許震霆,落在許一凡的身上,口中喃喃:“要好好的。”
這是老爺子,說的最後一句話。
話落便重新陷入了昏迷。
在搶救室裏又搶救了一天一夜,最終沒能再清醒。
老爺子死後,許一凡就帶著南宮斐和念念離開了。
他沒有參加老爺子的葬禮。
人死如燈滅,活著的時候都不好好對待,死了再大辦一場葬禮,又有什麽意思。
回去的路上,許一凡一直沉默。
念念在後座睡覺,可憐的小姑娘這幾日都沒有好好睡一覺。
南宮斐坐在副駕駛位置,問許一凡:“累嗎,我來開一會。”
“我沒事,不累。”許一凡盯著前方的路,聲音帶著疲憊至極的沙啞。
南宮斐將眼底的心疼斂去,“以後我和念念,會一直陪著你。”
許一凡問言笑了起來,扭頭嫌棄無比的瞟了眼南宮斐:“就你這樣的天天摔碗撕衣服的人,你說說,除了我誰還要你啊,你又不是傻子,好不容易找到我這種冤大頭,當然得黏著我一輩子。”
南宮斐也笑:“謝謝你的收留,謝謝你的不嫌棄,我會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最後這句話聽著怎麽這麽別扭。
許一凡心情有點差,所以也沒再繼續和南宮斐貧嘴。
他抬手,覆在南宮斐的手上,長岀了口氣,說:“好了,你也睡一會,別擔心,我不會有事,我這種鋼鐵男人,什麽都不會把我打倒。”
南宮斐反手捏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方向盤上:“專心開車。”
許一凡:……
這個關鍵時刻不解風情的男人啊。
算了,不計較,畢竟,隻要會解衣服,不解風情好像也沒啥。
到了家已經大半夜。
許一凡累得不行,衝了個澡就躺床上睡了。
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把他抱在了懷裏。
除了南宮斐還能有誰。
許一凡沒說話,他抓住南宮斐的肩膀,翻身趴在南宮斐身上,親吻了上去。
這一個晚上,相互都沒有任何的交流,甚至連哼唧聲都沒有。
隻有肢體在交纏著,相互的汗水落在對方的身上,相互的氣息混合在一起,然後把雙方都包裹著,漸漸融為
—體。
漸漸精疲力盡,許一凡才汗意淋漓地躺在南宮斐的身邊。
南宮斐手指愛憐無比地撫摸他的眉眼。
許一凡抓住他手指:“其實我沒那麽難過。”
他頓了頓,又說:“最難過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最難過的時候?”
“嗯,我媽去世的時候最難過,天塌下來了一樣,那時候連死的心都有。”許一凡微微抬起下巴啄了啄南宮斐的唇:“而且那時候沒有念念和你陪在我身邊。”
傷心難過的時候,有人陪伴在身邊,真的特別好,特別特別的好。
許一凡在南宮斐胸口蹭了蹭,然後緊緊摟住了南宮斐的腰。
“我媽媽需要我的時候,我沒能在她身邊陪著,她孤零零的,在床上睡死了兩天,還是我回家的時候才發現的。”
母親死,至今都是許一凡心中最痛。
隻要想一想,就痛不欲生。
“我那個便宜爹背著我媽在外麵有了小三,後來還想讓小三上位,他要和我媽離婚,每天都鬧騰的要離婚,我媽得了抑鬱症,可我那時候,都沒有陪伴在她身邊。”
“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陪著她。”
南宮斐的指腹觸在許一凡的眼角,濕潤沁涼的液體落在他指腹上,也落在了他心口,他喃喃:“對不起。”
許一凡:“你對不起什麽?”
“我沒有早點找到你,沒有在你媽媽去世的時候陪在你身邊。”
本來無比傷感的許一凡“噗嗤”笑了出來,“這又不是你能控製的。”
末了,他輕聲又補充:“你和念念現在陪著我,我就很開心,也很滿足。”
從前沒覺得這種日子有多好。
直到那日和王家樹聊天,王家樹說起他“不笑閻王”的外號時候,許一凡才驀然發覺,南宮斐和念念的到來,帶給他的是生活,是幸福,是他不管用什麽方式都爭取不來的日子。
南宮斐親吻許一凡的額頭:“我和念念會一直陪著你,永遠。”
永遠嗎?
世事難料。
許一凡不期望什麽永遠,他覺得,隻要現在開心,就已經是一件很滿足的事情了。
律師第二天聯係許一凡,要許一凡去取老爺子留給許一凡和念念的那些遺產。
遺產是在C市的一家銀行保險櫃裏保?
?著。
許一凡和南宮斐送了念念去幼兒園後,兩個人一起開車去了C市。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雖然在王家樹的老家住的感覺也不錯,但終究沒有自己家自如。
許一凡昨晚上雖然和南宮斐折騰了一晚上,但早上睡了個回籠覺的緣故,一點都不困,而且還精神十足。他對南宮斐說:“估計許震霆不會那麽容易讓我把東西帶走。”
其實,錢許震霆不會在意,但是老爺子留下的那一堆堪比稀世珍寶般的古玩家當,許震霆絕對不可能不在
,忌"O
等他反應過來老爺子把什麽留給了念念,一定不會就那麽輕易的拱手相讓。
南宮斐:“有什麽計劃嗎?”
許一凡:“沒計劃,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當然,也不對,許一凡其實也留了一手。
但顯然,許一凡低估了許震霆的厚臉皮。
這家夥和律師一起等著許一凡,許一凡一進門,他就說:“你爺爺的遺囑沒有法律效應,遺產分配等結果出來我會另行通知你。”
許一凡挑眉,笑了起來,他望向律師:“你說,我爺爺的遺囑是合法的嗎?”
律師能被老爺子找上,顯然也不是個牆頭草,他剛剛正在與許震霆據理力爭,因為太激動,到現在臉還是紅的。
聽到許一凡的話,他立刻說:“許老先生立下的遺囑合法合理,完全具有法律效應應。”
許震霆:“我這裏還有老爺子的一份遺囑,你那份是他提前立下的,可我這份是他最終立下的。”
“不可能,我這份遺囑是許老先生公證過的……”
許震霆打斷他的話:“我和我兒子說話,還輪不到你個外人插嘴。”
許一凡:“我不是你兒子,你不要紿自己臉上貼金,遺產的事情怎麽就沒有鄭律師的事?鄭律師是我爺爺看重的人,你這樣和人說話,真沒教養。”
被自己的兒子說沒教養,許震霆氣得目光死死盯著許一凡。
許一凡揚了揚下巴:“怎麽?也覺得丟臉了?心髒不好就別總出來蹦炭,小心哪甜把自己蹦炭死了。”
許震霆已經被許一凡氣得心髒真不好了。
他一手捂住心口位置,一手指著許一凡:“你個大逆不道的畜//生,你既然不承認自己是許家人,我們許家的家產,你也休想碰一點。”
許一凡仰起下巴,一臉鄙夷輕蔑:“你當我稀罕啊,要不是老爺子硬塞紿我,我才不要。”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許震霆要被氣得吐血了。
“你不稀罕就滾。”
“滾什麽滾,我是來拿老爺子紿我的東西,這裏還真輪不到你說滾,說起來你才是多餘的那個,要滾也是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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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辰廷?
他被許一凡氣得軟綿綿倒在了地上,這是病發了。
許一凡問律師:“他來的時候有沒有帶個後補醫生?”
律師立刻點頭:“有帶,他帶了好些人來。”
許一凡就打開門,朝等候室的劉玲幾人招手。
劉玲剛衝進門,一看倒在地上的許震霆,立刻嚎啕大哭,也不去看許震霆怎麽樣,而是拽住許一凡的胳膊哭叫:“你怎麽這麽心狠手辣,你要謀害自己的親生父親嗎?為了那麽點遺產,你就要殘害自己的爸爸,你還有沒有點人性,你還是不是人!”
不等許一凡動手,一直站在許一凡身側的南宮斐在劉玲手碰到許一凡胳膊的時候,就上前一步抓住劉玲的肩膀把人扔在了兩米開外。
劉玲哭的泣不成聲,這次是真傷心,畢竟被南宮斐這麽一扔,她覺得自己渾身骨頭散架了般的疼。
這裏一團亂。
而且今天也沒法辦理過繼遺囑的手續。
許震霆也帶了律師過來,質疑遺囑的合法性,所以,這事情還要先走一趟法律程序。
許一凡無所謂,他挺願意和許震霆耗下去。
許震霆被急救車帶走的時候,許一凡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目光都沒給。
四周那些人,包括醫務人員,看著許一凡的目光都挺憤憤。
—個親兒子把自己老爹氣成這樣,這是有多大逆不道。
簡直就是社會敗類。
出門的時候,南宮斐拉住許一凡的手,緊緊握著:“他不是你的家人,我和念念才是你的家人。”
所以,沒必要為這種不相幹的人難過傷心。
許一凡低低的“嗯”了聲。
他沒有難過傷心,隻是,隻是在心底,有那麽一點點的,悲哀。
為母親有這樣的男人而覺得悲哀,為他自己有這樣的父親而覺得悲哀。
他想,他此生,絕對不會這樣對待念念。
他要把自己的孩子,寵成最幸福快樂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