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您忘了嗎?他已經過世!
作者:
半緣君 更新:2020-08-18 03:41 字數:3409
南宮斐清醒的時候,是躺在他無比熟悉的房間裏。
他盯著天花板瞪了好一會。
他做了一個夢。
一個非常漫長美好的夢。
一個,非常痛苦煎熬的夢。
但具體夢裏是什麽,他覺得自己,又想不起來。
思緒混亂亂,他的理智還沒有回籠,手指已經下意識地摸向了旁邊的位置。
旁邊空落落的,觸到的隻有冰涼。
他另一手,則摸向的是肚腹。
鼓鼓的肚腹,寶寶似乎還在肚子裏動彈。
南宮斐的身體一個機靈。
那些混沌的思緒,那些散亂的記憶,瞬間歸位。
他的瞳孔一縮,猛地坐起身,沙啞的聲音大叫:"凡凡,許一凡,許一凡!!”
季管家在這時候開門衝進來。
“先生,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季管家眼眶紅紅的,整個人都有些憔悴。
曾經滿頭的黑發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存在。
而現在,他卻是滿頭華發。
他伸手按在南宮斐的肩膀上:“先生,你別激動,肚子裏的寶寶狀況有點不太好,你要保持心態平和。”
南宮斐的目光在在季管家滿頭白發上定了一秒。
暴躁的情緒在下一刻土崩瓦解。
他垂眼,把眼底情緒壓了壓,這才抬頭,聲音平靜地問季管家:“季叔,許一凡昵,他在哪裏?”
不等季管家回應,他又補充:“船翻了的時候他和我在一起,我們兩個一直沒分開過,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他醒了沒?他身體有沒有好點?他後背的傷口怎麽處理的?我睡了多久了?凡凡醒來了沒?”
連珠炮般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季管家張了張口。
還沒來得及回答,南宮斐的下一個問題又問到。
哪怕季管家已經是個年過半百見慣生死經曆了無數悲歡離合的老人。
可這一刻,在南宮斐這一聲聲問話中,他還是有種,想放聲大哭的衝動。
但,此時此刻,,就算再難過,他也要忍著。
因為他的先生,比他的難過隻多不少。
“先生,你先暍點粥吧,一邊暍粥,我一邊和您說許先生的事情。”
"不用,我現在就去看看他。”南宮斐坐起身,將手上的輸液針管拔掉。
雙腳剛站在地上,就因為昏眩差點栽倒。
季管家忙忙扶住他:"先生,您先暍點粥,都已經熬好了,您看您身體這麽虛弱,不為您自己,為了您和許先生的孩子,您也得暍點。”
他朝門口喊了一聲張嫂子。
張嫂子立刻端了粥進來。
南宮斐對上季管家那雙眼巴巴的目光,實在無奈。
手在肚腹上停留一瞬後,他接過粥碗也沒坐下,更沒有拿勺子。
站在那裏,直接一口暍完。
吃東西向來都是優雅有節奏感的自家先生,從來就沒有這樣用過餐,而現在,隻是因為著急要見許先生!季管家心頭酸澀難過的不行,麵上卻還是擠出笑容。
一見南宮斐暍完了粥,忙忙接過空碗順勢又說:"先生,有沒有想吃點東西,你覺得肚子裏的寶寶現在想吃什麽,我讓張嫂去準備”
南宮斐打斷他的話:“許一凡在隔壁房間嗎?我先去看看他,要是他醒來了,我和他一起吃飯。”
季管家聞言,眼淚又差點滾出來,他忙忙定神,強忍著心頭的悲切:"先生,你不梳洗一下嗎?你看,你頭發也很長了”
南宮斐不理會季管家的話,徑直朝門外走去。
他和許一凡在小島上一起待了那麽久,兩個臭烘烘髒兮兮的時候都相互見怪不怪了,頭發長點算個什麽事情。
他現在迫切想要見到許一凡。
也不知道許一凡背上的傷怎麽樣了。
不過,既然回來了,有先進的醫療條件,許一凡的傷應該不算是什麽事。
隻是,那麽厲害的傷口,清理的時候,許一凡肯定會特別特別的疼。
而且人也可能會暫時虛弱點。
但,會好起來的。
回家了,就意味著一切都會好起來。
南宮斐大步走到門口的時候,季管家又拉住了他的胳膊:“先生,你不換一套衣服嗎?”
接二連三被季管家擋路,南宮斐心頭微微有些不悅,扭頭瞟了眼季管家:"不用,在自家裏,哪裏用得著換衣服。”
他什麽樣子許一凡都見過,又不是第一次相親,哪裏用得著換衣服。
而且此刻許一凡說不準已經醒來,正在忐忑不安。
他必須趕緊走到許一凡身邊,告訴許一凡,從前的事情,他會既往不咎。
隻要許一凡好好的活著,他願意退一步,再退一步。
他願意,為許一凡退無數步。
隻要,隻要許一凡好好的,隻要他好好的。
南宮斐走出門,不理會身後季管家的叫聲,幾步就到了隔壁許一凡的房間。
手放在門把上,卻頓了住沒有擰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心突然就跳的特別快特別慌。
幾乎要跳出胸口跳出喉嚨。
令他整個人莫名的恐懼慌促。
不過這種情緒,出現不到一瞬,就被南宮斐又壓了下去。
他抬手把頭發朝後理了理,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追在他後麵的季管家,忙忙上前幫他整理,一邊盯著南宮斐的麵上表情,小聲地說:“先生,你,
他"你”了好幾聲,對上南宮斐那唇角微微翹起略帶期待的目光,喉頭一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隻緊緊地,拉著南宮斐的衣角。
南宮斐沒關注季管家的表情。
他盯著這扇門。
心跳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慌。
導致他覺得自己呼吸都有點艱難。
想想馬上要見到許一凡,他心頭就開心的不行。
簡直像是在雲端一般。
這種失而複得,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坐過山車。
不,比坐過山車要開心多了。
他的手,抓住季管家的手腕,聲音帶著笑意:"季叔,我和凡凡在島上一起生活了有三個月,我覺得上天特別眷顧我,真不敢相信,我還能把他找回來。”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
感覺自己終於平靜下來後,這才重新抓住門把手。
“先生!”
季管家忙忙喚他,聲音,甚至帶了哭音。
“嗯?”南宮斐終於察覺不對,微微蹙眉,望著身形佝倭的季管家:“季叔,你要說什麽?”
季管家對上他目光,張了張口,所有要出口的話堵在喉嚨上,一句也說不出來。
見南宮斐又要去推門,他忙忙伸手,按住的南宮斐的手:"先生,您為了肚子裏的寶寶著想,也要好好的”
他這話沒頭沒尾。
可南宮斐是什麽人。
瞬間就反應過來季管家這話語裏的另一層意思。
他心頭所有的歡喜激動。
所有的慌促不安。
所有的期待。
在這一刻,全都成了一盆冰渣子將他裏裏外外的塞滿。
他的唇抿了抿,麵上瞬間沒有半分表情。
捏緊了的門把被他一用力,就緩緩推了開。
屋子裏,空蕩蕩的。
什麽都沒有。
他想象中的,虛弱躺在床上的許一凡沒有出現。
他想象中的,那個需要他安撫,那個也在擔憂著他的人兒,沒有在屋子裏。
人昵?
這個屋子看起來幹淨整潔,就好似從來沒有人入住過。
可他兀自不信,腳步快速地去了浴室以及拉開衣帽櫃。
沒有人。
空蕩蕩的,沒有他的凡凡。
人昵?
南宮斐扭頭,望向季管家:“凡凡還在醫院裏,沒有出院嗎?”
這話一問出口,他心底那份恐懼總算減少了大半。
是了,許一凡的後背傷口那麽厲害,小家夥身體還又弱的很,怎麽可能那麽快就出院。
所以不等季管家回答,他就又問:"是不是傷口腐爛的很厲害?醫生是怎麽說的?對了負責凡凡的醫生是誰?”
季管家的眼睛裏,一瞬間渾濁無比。
眼淚再也忍不住,滾了出來。
他手指顫抖著,在南宮斐這樣的問話中,整個人又佝僂了幾分。
“先生。”他輕聲說:“沈醫生在客廳裏等著你,他說你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孩子,最好就在這一兩天剖出來,他想和你商量一下手術的具體方案。”
“這事情不著急。”南宮斐的手在鼓鼓的肚腹處觸了觸。
他醒來以後,肚子的確一直在隱隱作痛。
不過,不管是他還是寶寶,都沒有小家夥的事情重要。
他把手收回,“我先去醫院裏看看凡凡的情況。”
他走了兩步,回頭,發覺季管家站在原地沒動。
眼淚汪汪的季管家,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一臉悲痛地望著南宮斐,哽咽的聲音嘶啞不成調:“先生,您忘了嗎,許先生,他已經去世了。”
"我怎麽會忘,之前的確是以為他葬身魚腹,但他並沒有,我這次被海水吹到一座小島上,找到他了,他和我一起回來的,你,你別說你當時隻撈到了我,沒有撈到他!”
南宮斐話落,不等季管家回應,陡然反應過來,已經麵色大變:“季叔,你真的沒有把凡凡撈起來。”季管家沒有回答,臉上的淚水卻越來越多,他眼睛透過蒙蒙淚光悲切無比的望著南宮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