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新刑警的頭一個案子
作者:
驍騎校 更新:2020-09-14 20:27 字數:3970
範東生正式入警後的第一個任務,稀裏糊塗就勝利完成了,雖然沒立功受獎,但好歹全身而退,平平安安,算是喜事一件,而且回歸警隊,警銜編製一應俱全,遠離淮門也不怕打擊報複,簡直完美。
傅平安欣慰之餘,還有些對弟弟的愧疚之情,他當場表示,東生看中哪個房子,自己這個當哥哥的掏首付,但是按揭得你們小兩口共同負擔了。
這屬於當代家庭常規操作,小地方有才能的人往省會大城市流動,省會的人才往北上廣深流動,北上廣深的人才就縱橫於國際了,越往上走,房價越貴,近江的房價比不得北京,但一平方也要五六萬了,小年輕哪有這個資本,通常都是掏空雙方家庭的家底子才能攢個首付,接下來勒緊褲腰帶還長達二十年的貸款。
如果不是傅平安出錢,那這個錢就該範家和李家共同負擔,李培文倒是早給女兒預備好了這筆錢,可是既然有個土豪大伯子願意出錢豈不是更好,李培文頓時就笑開了花。
傅平安說:“晚上一起,我安排。”
李培文說:“我就不參加了,還得趕回去有事。”
係主任也說:“年輕人的局我從來不去,去了人家拘束,何苦呢。”
長輩們都很識相,不湊年輕人的熱鬧,傅平安設宴為弟弟慶功,人少不熱鬧,他準備叫一幫同齡的同學朋友過來,穀清華這會兒在北歐考察,他就很自然的想到了沐蘭,自打自己退出安蘭貿易管理層之後,沐蘭也逐漸淡出,她手上也有股份,實現財務自由,一多半時間用來環遊世界,現在也不知道在不在國內,微信發過去詢問,沐蘭秒回,說一定到,而且還會拉著潘曉陽一起。
“把王栓也叫上。”沐蘭說,“好久沒見她了。”
吃飯的地方選在了馬橋的大紅棚,李澍頗感驚訝,大紅棚就是個大排檔啊,傳說中身家高達天文數字的大伯子就在這種地方請客?再看請來的這些客人,都是剛踏入社會沒幾天的小年輕,完全和上流社會不搭界,不過這樣正好,沒拘束感。
最近大家各忙各的,都沒時間聚會,正好借這個機會歡聚一堂,沐蘭笑問傅平安什麽時候結婚,說我紅包都給你預備好了怎麽老收不到請柬呢,傅平安不好直接回答,隻能敷衍過去,又問潘曉陽在忙什麽。
“風投那邊繼續做,偶爾出去講講課,最近家裏事多,出差都停了。”潘曉陽說。
仲春季節,飯桌就擺在戶外,基本上人都來齊了,老板給他們拚了一張大桌子,涼菜和啤酒先上,忽然一輛保姆車駛來,車上下來一個工作人員,左右看看,才一手扶著車門上方,護著貴賓下來,這貴賓不是旁人,正是許久不見的王栓。
王栓變了,她本來顏值就高,但氣質上總脫不開原生家庭帶來的影響,有種小農經濟的味道,但現在卻脫胎換骨,宛如國外歸來的富家千金小公主,不過有公主的氣派,沒有公主的壞脾氣,王栓打發從人先行離開,自己落落大方和眾人打招呼,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王栓最近忙什麽?”傅平安問了一句。
“做主播。”王栓簡單回答,她知道今天的局自己不是主角,低調就對了。
今天的主角是範東生,新鮮出爐冒熱氣的刑警,席間範東生在眾人起哄下講起臥底的故事,沒有驚心動魄,沒有生離死別,隻有醉生夢死和江湖豪情,搞得大家豔羨不已,合著範東生這幾個月一邊拿著警察的工資一邊掙外快去了。
不過大家轉而就明白了,肯定是範東生把秘密都藏在心底了,這案子剛新鮮出爐,還在保密期呢。
隔壁桌有三個四眼宅男在聚餐,時不時往這邊偷窺,範東生正好和他們對著,發現宅男的視線落在王栓身上,會心一笑,王栓這種類型的正是宅男們的心頭好,多看兩眼人之常情。
過了一會兒,宅男們嘰嘰咕咕一陣,居然推舉了一個人走過來,他顯然是做足了心理建設才敢過來的,但絕非懼怕,這一桌人雖多但都是和氣模樣又不是江湖大佬,宅男緊張是因為麵對女神時的正常反應。
“不好意思,請問是鋼鐵少女本人麽?”宅男小心翼翼問道。
王栓看看他,笑語盈盈道:“你好,替我保密哦。”
宅男興奮起來,衝身後招招手,那倆也過來了,請求王栓在自己衣服上簽名,還要求合影,王栓一一滿足了他們,仨宅男心滿意足的去了,宛如中了彩票大獎。
“王栓你挺有人氣的啊,主播是幹什麽的?”傅平安很好奇。
“就是在鏡頭前唱唱歌什麽的,觀眾就會打賞。”王栓簡單解釋。
“正好一會兒去唱歌。”範東生說。
“我就不去了,九點鍾要直播。”王栓婉言謝絕。
吃完了飯,王栓先撤,其餘人又去ktv唱歌,去的自然是量販式,而非夜總會,別人都在唱歌,兄弟倆坐在角落裏說了很多心裏話,對自家哥哥,範東生自然毫無隱瞞,這案子也沒啥特殊的,說白了就是上麵的人為了扳倒宗副市長采取的行動,範東生就是一枚小卒子罷了。
讓傅平安有感觸的是,這世界上並沒有徹頭徹尾的壞人,在他記憶中,王三寶父子就是那種壞的流油的壞種,但是在範東生的故事裏,這一對父子和普通人一樣平凡,隻是套上了江湖的外衣,而且兩父子對範東生都算是夠江湖義氣的。
“你抓他們的時候,會不會有心理障礙。”傅平安問。
範東生說:“當然沒有,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給自己定位清楚了,我是警,他們是賊,私交再好也改變不了這個規則,抓他們的時候,我是警察,不是範東生,我頭上頂著大義呢。”
傅平安豁然開朗,他一直糾結於自己的生父是解東明這一事實,而解東明又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貪官,何去何從實難抉擇,其實這是連範東生都明白的道理,大義為先,自己在舉報威尼斯酒店的時候何嚐不是本著大義滅親的念頭,怎麽輪到親爹就搞特殊化了。
另一邊,沐蘭和潘曉陽也在說悄悄話。
“阿姨的病怎麽樣了?”沐蘭問道。
潘曉陽歎了口氣:“近江的醫院檢查不出來,我準備下個月帶她去北京協和看看。”
“苦了你了,需要幫忙你就說,千萬別客氣。”沐蘭抓著潘曉陽的手,憐惜的看著老同學,潘曉陽的爹是個酒鬼,弟弟馬上高考,娘又得了怪病,別看她表麵光鮮,背地裏比誰壓力都大。
……
歡宴過後,傅平安給弟弟安排了住處,自打和穀清華交往以來,他終於有了理財和概念,不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這些年亂七八糟掙了不少錢,基本上都是靠搏命換來的,哪怕是吃一輩子也心安理得,可他不是這樣的人,安蘭貿易遲早要還給瑪竇,事實上他已經在淡出了,以後的生計反正也不用發愁,憑本事還怕吃不上飯麽,手上的積蓄也有一些,存在銀行吃利息未免浪費,在穀清華的勸說下,他在近江也配置了一些房產,範東生小兩口今晚住的就是其中一套。
這是位於近江cbd核心區域的高層公寓,不是那種小氣吧啦的四五十平米loft,而是上下兩層共四百平米的超豪華商住房,優點是位於市中心,地勢絕佳,交通發達,餐飲購物娛樂一條龍,缺點就一個,房子太貴。
李澍的爸爸是正處級幹部,自己經常以準**自居,好歹也是混過北京,見過世麵的,但看到落地窗外的霓虹夜景和滔滔大江也不禁為之傾倒,她問範東生:“你說,你哥給咱買的房子,會不會比這個還好?”
範東生說:“什麽叫他給咱買,是咱自己買,他幫咱付首付,難不成你還真想占個大便宜啊。”
李澍當然不是那種人,但她想到另一件事:“聽說你哥不是你親哥,是不是真的?”
範東生說:“咋了,親不親的難道外人說了算?你見過哪個親哥給弟弟掏首付的。”
李澍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啦,你哥哥對你絕對沒得說,我就是八卦一下,你說你哥哥那麽厲害的一個人,基因那麽優秀,他的親生父母到底是何許人也?”
範東生眼皮一耷拉:“那我的基因就不優秀了?”
李澍趕緊哄他:“優秀,你最優秀了。”
範東生嬉皮笑臉起來:“那你是不是準備好幫我延續基因了。”
李澍嗔道:“討厭,不說了,累死了,我去洗澡。”
豪宅的洗漱間實在太奢侈,光是俯瞰江景的大浴缸就讓李澍拋了一個小時,終於戀戀不舍的變身出水芙蓉,拿毛巾包了頭,拿浴巾裹著自己,趿拉著拖鞋出去準備誘惑範東生呢,卻隻發現一張紙條。
紙條是範東生留的,說出個緊急任務,可能晚點才能回來,讓李澍先睡。
李澍頓時沒了興致,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基本上就沒見過爸爸回家吃晚飯,回家睡覺,上學放學家長會,李培文更是從來缺席,媽媽嚐過的苦,現在輪到自己了,她在想,嫁給一個刑警到底值不值得,應不應該。
範東生也在不停罵娘,今天剛歸隊,晚上就出任務,這刑警隊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不過看到昔日的戰友,他很快就進入了狀態,這是一樁命案,因為死者身份特殊所以驚動了刑警,大隊長特地照顧,讓範東生來過把癮,重新找回刑警的感覺。
死者叫韋金滬,是淮江商業銀行的行長,死因是跳樓,從十八層樓上蹦下來摔的七零八落的,口袋裏有遺書,還有一個治療抑鬱症的空藥瓶。
範東生是科班出身,基本的警察素養是有的,他和韋金滬有仇,要不是這廝,去年畢業自己就是警察了,因為他的運作才讓自己臥底那麽久,但此刻範東生沒有因為私人情緒耽誤正事,他配合師傅進行取證勘察工作,雖然心裏有數,但沒有確鑿證據不會胡亂說話。
屍體被法醫鑒證中心的車拉走之後,師傅遞給範東生一支煙,問他有什麽看法。
“怎麽死的,得組織定性。”範東生先幫師傅點著,才回了一句。
“年紀輕輕就學的這麽油條,不好。”師傅皺著眉看他。
範東生說:“要我說,很可能是被自殺,金融領域**動輒都是幾十個億,上百個億,人命在資本麵前算個毛,這不是刑警的活兒,是紀委的活兒,師傅,收隊回家睡覺吧。”
師傅說:“就你話多,調監控去,看完再說。”
等範東生看完全部監控,東方已經破曉,有同事帶來包子油條,大家對付著吃點,新的一天就開始了,什麽回家補覺,不存在的,連送李澍去火車站的時間都沒有,直接投入工作。
範東生叫苦不迭,臥底的時候他每天睡到自然醒,醇酒美人伺候著,大哥當著,豪車開著,現在淪落成單位新人,雖然不用接熱水拿報紙,但是新人該做的雜活一點不少,送個文件,複印個資料啥的,枯燥且沒勁。
這就是現實中的刑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