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東西？你跟楚晗和好了？”王嘉聽到新消息後大吃一驚：“這是什麽速度？距離跟我說找到他後才幾天？”

  “感覺他還是有點不高興, 不過既然答應讓我搬過去，我當然馬上搬過去，不然又跑了怎麽辦？”葉爾柯的語氣充滿喜悅。

  “靠……他罵你了嗎？”王嘉不服氣。

  葉爾柯說：“沒有呀, 講了幾句氣話，也算不上罵。”

  王嘉奇怪透頂：“難道沒揍你？”

  葉爾柯回答：“當然沒, 你以為楚晗是你。”

  王嘉無語道：“真的服……我覺得吧, 你生出來就是克楚晗的，不然他怎麽這麽倒黴被你纏上？”

  聽到這話葉爾柯不禁鬱悶：“喂，作為好朋友就不能說點鼓舞性的話嗎？”

  王嘉笑：“誰叫你哥我是個正直的人？”

  葉爾柯氣惱：“算了，不跟你瞎扯, 我得收拾行李。”

  王嘉喜滋滋地說：“那我去接邱紫。”

  “邱醫生才是倒黴被你纏上！”葉爾柯這般喊完, 趕緊搶先掛了電話。

  天知道王嘉這個在感情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禍害，怎麽會忽然間變得那般持之以恒, 逼得邱紫大美女還真著了他的道。

  大概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的確有什麽玄機在裏麵。

  否則為什麽在了紛亂世間、茫茫人海裏偏遇上個那麽不合適的一個他呢？

  ——

  楚晗為什麽算是好人, 從他半年前忽然搬回清源所帶的東西中就能看得出。

  車子房子通通沒動, 除了滿箱子的畫具和書, 就剩托運了葉爾柯動物房裏那些花樣百出的小動物。

  什麽老鼠、蛇、金魚之類, 曾經連名字都叫不上來，至今卻養得好好的。

  葉爾柯終於如願以償地住到楚晗身邊，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這些小夥伴, 邊掃籠子來說：“哇, 倉鼠生了這麽多，我拿去貼吧裏賣幾隻。”

  ……這麽快就露出沒事人的樣子。

  楚晗在門口瞧這這家夥不予評論。

  葉爾柯抬頭朝他笑：“你是怎麽搞定的它們的？害我之前還擔心好久。”

  “照顧動物總比照顧人簡單，慢慢學就會, 不懂再上網查。”楚晗回答道：“和它們在一起很好，有很多麻煩事要做，讓我少掉很多胡思亂想的世間。”

  葉爾柯聽出話中若有所指，訕訕地說：“謝謝你啦。”

  楚晗側臉喝咖啡。

  也許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正如書中所說，已然發生過的事，再怎麽用力也不可能把痕跡抹平。

  葉爾柯暗自深吸一口氣，建議道：“晚上去逛廟會怎麽樣，我看新聞上說清源有個地方組織了慶祝活動。”

  楚晗依然沉默地站在原處。

  葉爾柯想起他本不願意出門，從前多半為了遷就自己才做出改變，立刻申明道：“如果不願意就算啦，我也隻是隨便說說。”

  “去吧，反正過年了。”楚晗終而還是屈服，轉身進屋去拿外套。

  葉爾柯將倉鼠關進籠子裏，露出竊笑後，不由屁顛顛地跟在了後麵。

  ——

  熱鬧的氛圍大約是會感染的，本來兩個人不尷不尬地出來，有些找不到不敏感的話題來講。

  但是由於摩肩接踵的行人都笑嗬嗬的洋溢喜悅，心中小有的別扭也便淡下去。

  葉爾柯拿著個糖葫蘆跟著楚晗身邊，囉嗦地報告著自己的生活狀態：“現在的寵物診所還可以，雖然小吧，但是工作有提成，附近養貓狗的人還是挺多的，之前那些熟了的客人也願意來找我，每個月發了工錢，我就把一半存起來，等以後經驗豐富的時候再自己開個店。”

  “嗯，終於不欠債了？”楚晗問道。

  葉爾柯幹笑兩聲，然後回答：“現在知道出門在外誰也不會讓著我，人就老實了唄，以前隻會坑你和王嘉。”

  楚晗淺笑著不置可否。

  葉爾柯又說：“你跟邱醫生還有聯係嗎？”

  “沒了，我忽然中斷治療她很生氣。”楚晗回答。

  葉爾柯本打算講講王嘉和邱紫的八卦，聽到這裏卻擔心地拉住他：“你的眼睛……怎麽樣啦……其實我最怕把你的病氣得更重，別的都好說……”

  楚晗當然不會訴苦，回答道：“沒什麽，老樣子，原本秋辭不逼我去治療的話，我也沒興趣去治。”

  葉爾柯鬱悶地看著他，想不出應該說的話。

  楚晗摸了下二柯的腦袋：“少操心，吃你的零食吧。”

  葉爾柯把糖葫蘆舉到他麵前問：“你要不要？”

  楚晗搖頭。

  葉爾柯收回胳膊，又沒臉沒皮地拉住他的手，擠進麵前的人群中間。

  在這個瞬間楚先生著實很羨慕二柯的自愈能力，他也想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可是……

  沒心肺的單純對自己這種性格實在是難如登天。

  ——

  這種節日裏的寺廟香火可以說是鼎盛了。

  廟會雖熱鬧、但多是哄小孩的玩意。

  兩個人逛到茫然之後，葉爾柯就起意去拜佛祈禱。

  長長的隊伍排過了兩條街，等到臉都快被冷風凍僵。

  幸好楚晗並沒有不耐煩，反而意外地聊起道：“中學的時候，我媽也帶我來燒過香，祈禱我能考上美院，結果我真的考上了，她卻走了，所以我還挺拍這裏的。”

  “別老想難過的事嘛，你媽媽一定特別愛你。”葉爾柯搖搖楚晗的手。

  楚晗苦笑：“大家都說她不是個好女人。”

  “可是她把你養得這樣好，肯定本人也不差，可惜我沒機會認識她了。”葉爾柯歎息。

  楚晗是愛著母親的，他垂下眼眸道：“其實……”

  葉爾柯眨眨眼。

  楚晗終於主動談起之前的事：“其實我挺理解你對父母的感情，不舍得他們難過，所以顧不上那麽許多，隻是我……”

  “哎呀，解決的方式有一千種，之前我偏選了最壞的一種。”葉爾柯立刻道：“以後我不那樣了。”

  “你家裏知道嗎？”楚晗忍不住問：“我們，現在。”

  “還沒說。”葉爾柯老實地承認：“我打算初五之後再坦白，我家裏這幾天肯定所有親戚都聚在一起的，本來沒回去過年就已經疙疙瘩瘩，還是少火上澆油的好。”

  楚晗並沒有咄咄逼人，笑過之後便看向別處。

  ——

  崎嶇的隊伍排過整個小時才輪到兩人。

  葉爾柯趕緊搓了搓凍僵的手，點燃早就買來的香火，分給楚晗一半後便恭恭敬敬地舉起來，對著高聳的佛像默念有詞：“菩薩啊，求你保佑楚晗的眼睛好好的，還有我們倆別再分開啦，如果靈驗我每年都回來上香的。”

  思索完畢，也不管菩薩是否會搭理這種“威脅”，伸手把燃燒的香插／進爐子裏。

  可惜始終站在旁邊的楚晗卻動也不動。

  葉爾柯碰碰他道：“快許願呀。”

  楚晗這才默默地舉起香看了片刻，學著他插入香爐。

  二柯不知道的是，其實楚先生的腦袋裏完全空空如也，因為無法相信內心的希冀會實現，而想不出任何體麵的祈禱。

  ——

  時隔幾個月再同床共枕，最初沒有瑕疵的甜蜜一時半會兒已回不來了。

  然而葉爾柯並沒有繼續埋怨彼此，他努力和楚晗講了些工作趣事，感覺對方已經睡著後，才悄悄地拿著電話走去陽台，撥通了夏燕的號碼。

  雖然時間已晚，夏燕還是很快接了起來。

  葉爾柯小聲說道：“媽，過年好，你和爸還好嗎？”

  “竟然想得起我們來，你呢？一個人在外麵連頓像樣的飯都沒有。”夏燕不禁語氣悲傷。

  葉爾柯清了清嗓子：“其實……我今天是想告訴你，我跟楚晗複合了，我跟他在一起呢。”

  夏燕頓時陷入無聲的呆滯。

  老媽的反應半點都不意外，葉爾柯努力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不管家裏人接受還是不接受，這都是我個人的感情生活，你和爸接受的話我很感激，實在想不開也不強求，我不會回去煩你們就是了。”

  “你到底……”夏燕的質問忍不住地冒出來。

  “我不是衝動、也沒瘋，認真想和楚晗在一起才一直在清源，已經半年沒有開心過了，這兩天真挺開心的，若是你見不得我能笑出來，就再來鬧好了，反正我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葉爾柯這般講完，不想聽她發脾氣，垂首便掛掉電話。

  小院裏掛著的燈閃閃爍爍，在雪地上顯得特別冷清。

  葉爾柯忍不住抽抽鼻子，趕快帶著寒氣鑽回了被窩。

  未想楚晗並沒睡著，翻身抱住他的腰問：“這麽晚打什麽電話？”

  葉爾柯微怔：“吵醒你了？”

  楚晗抱緊他不回答。

  “給我媽說一聲咱倆的事唄，要是她再冒出來煩你，你叫我處理就好。”葉爾柯鬱悶道：“逼急了我就去醫院做絕育手術，到時候鬼都不願意嫁給我，老頭老太太肯定會死心的。”

  楚晗被他不靠譜的話逗笑了，忽然摸住他的小兄弟：“那你還硬得起來嗎？”

  葉爾柯炸毛地壓住他：“當然！你要不要試試看！”

  “就你嗎？”楚晗瞧不起這個耐力是渣的小子，扶著他的後頸溫柔地接吻，手裏的動作也不停下。

  葉爾柯呼吸越來越紊亂，麵頰通紅地哼哼：“慢、慢點……不行……”

  楚晗反身把他圈在懷抱裏，在這隱秘的夜色中享受著兩個人的世界。

  雖然不敢接受，卻又不舍遠離。

  對感情的貪婪或許就是七上八下不快樂的症結所在吧？

  倘若真能放下，也就不會受那夜以繼日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