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那什麽！對不住。”陸晨銘滿臉內疚，正常來說戶口遷入後, 出生證明是要上交的，但如果真想拿回, 陸晨銘也不是做不到, 隻是當時他一下子也沒想到這茬, 鬧成這樣。

  “你還是去報個跆拳道班。”陸淵淡淡說道。

  聞言, 陸晨銘虎軀一震，再聯想到陸明那件事，陸晨銘決定等二哥好到差不多就投奔他大哥去。

  陸淵這一次摔下來，身上有不少傷口, 由於泡的是中藥，慕白想來想去還是親自去拜訪周老。

  周老一聽陸淵從樓梯上摔下來被送到醫院搶救, 還想著會很嚴重, 可一到醫院看到陸淵在給小離讀《寓言》，就知道是雷聲大，雨點小。

  周老細細看過陸淵腿後，又詳細問了幾個問題, 最後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陸淵說道, “老天還是高看你一眼。”

  接收到周老的眼光，陸淵蹙起眉, 仔細想想，腦海閃過一道光，瞳孔微微睜大, 抓著《寓言》的手一緊；昨晚他撞到牆上時，腿有感應到疼痛，但當時他全部心思都放在慕白身上根本沒留意到這情況。

  “周老，你意思是？”信息量太大，慕白不太敢確定周老的話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剛才我捏他腿上穴位時，他肌肉很明顯在收縮，這是神經接觸到信息傳遞，所做出的回應。”看到慕白很高興，但又不太懂的樣子，周老輕歎聲繼續說道，“簡單點說就是損壞的神經在慢慢修複。”

  陸淵回國時，神經隻是嚴重損壞並未開始壞死，用西醫治療，痊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為了杜絕脊髓中樞神經壞死影響到延腦中樞，造成全身癱瘓或變成植物人、死亡，西醫一般會建議截肢，但C國醫術幾千年，豈是西醫能比擬，但也不能否認西醫確有過人之處，誰讓二千多年前曹操不讓華佗開腦。

  陸晨銘聽到周老的話，嘴巴張了又張，似想說什麽，卻又激動的說不出話，原地蹦幾下，手在虛空中揮兩拳，可還是覺得不夠，一把抱起來小離興奮地原地轉圈，無聲咧嘴大笑……

  慕白也很高興，就是因為太高興，整個人有點懵，周老說完後，慕白半天沒反應過來，呆呆看著周老。

  “你現在泡的藥藥性太烈，全身傷不適宜再泡，稍後我重開張溫和的藥方給你，再泡一個周期看看情況。”

  “周老，謝謝您！”良久，慕白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對周老九十度躬身，他，真的很感激這位老人。

  “雖情況看起來不錯，但你們期待也不要過高，後遺症肯定是有的，就看重與不重。”

  “隻要能站起來，便足夠，周老，若然他日能效勞，我陸淵絕不推遲。”陸淵微撐起身，拉過慕白的手，看著周老。

  這小子倒穩重，或者說殘忍，這樣一個消息，他臉上表情卻是紋絲不動；這種人心性涼薄，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陸淵與慕白倆人，周老還真有幾分擔心，不是擔心陸淵，而是慕白。

  慕白這人周老很喜歡，清淡如茶，性格堅毅，就是攤上陸淵這個歪瓜裂棗，周老看慕白跟他孫子就很配，可惜遲了一步。

  其實周老想差了，現在的陸淵豈是昨日的他，否則慕白一個轉身，怎會讓他亂了心神，從樓梯上摔下來。陸二叔說，慕白讓陸淵有了‘人氣’，這話可不是假的。

  陸淵的好消息很快傳開，中午才離開醫院的眾人在晚上又聚集到陸淵病房，打著關心、祝賀的名義，卻幹擾了他跟慕白培養感情的時間，再不悅陸淵也隻是散發著冷氣，卻不曾開聲趕人，畢竟膽子小的早跑了，留下的都膽大，包括看陸淵不舒坦就心情愉悅的唐氏董事長唐煜。

  “再見以為會是奠酒之時，看來陸總頗得老天厚愛。”輕言出聲，語氣微帶著遺憾；唐煜氣質優雅，絲毫看不出是個商人，反而更像位學者。

  “唐總還在，陸某豈敢先行一步；何況現在我兒子、媳婦都在身旁，就是閻王，也得退路半分。”陸淵端起慕白給他衝的蜂蜜水，喝的一臉滿足。

  唐煜低頭掩嘴輕咳兩聲，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白開水喝了兩口，再看看陸淵的蜂蜜水，笑著遞回給助理，說道，“陸總真是好福氣。”

  “那是，小白是我的福星。”

  “那敢情好。”唐煜輕笑，十指交握，輕倚在沙發上，看向陸淵接著說道，“佛說，有福之人，都是前世積善，陸總也得做一個配得上慕先生的人才是。”

  “正是，小白正在拍的公益電影，我正準備做成一個係列，一年拍一部，票房所得將作為善款捐出，也算為C國的慈善盡一份心力。”打蛇隨棍上，陸淵倒玩的爐火純青。

  陸淵裝傻到底，唐煜也不準備再跟他繞圈子，“不知道陸總是否聽過一句話，壞人姻緣，是要折壽的。”

  “我更信佛主所說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陸淵瞄了眼唐煜手上的佛珠繼續說道，“聽聞唐總的念珠隻有107顆，不知第108顆是遺失在哪？”

  “遺失在哪說不定陸總比我清楚，隻是陸總，人要懂得適可而止，管的太多，會活不長，想來陸總征戰商場多年，這點應懂得才是。”唐煜依然在笑著，可病房內的氣氛不知為何莫名緊張起來。

  “陸某拭目以待。”

  “既然如此，那唐某告辭，希望下次再見，陸總的待客之道有所改進。”說完，掃了眼陸淵那杯蜂蜜水轉身離開。

  “你說，他恢複記憶的可能性多大？”一直坐在病房內的秦靖問道，最近唐煜的動作突然加大，似乎不準備再維持表麵的平和。

  “這不是我關心的，我陸淵雖不是什麽好人，但答應的事還是會做到。”

  慕白抱著小離進來，就看到陸淵端著那杯蜂蜜水在喝；這水是慕白帶小離回陸宅前衝的，這都快兩個小時了，怎麽還在喝？

  “還在喝？不喜歡就別喝了。”慕白走近陸淵，把小離放在床上；小離一上床就爬進裏床抱著陸淵的手臂蹭蹭，便睡過去；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早就過了小離的睡覺時間，要不是怕慕白會在半路把他送回家，他早睡著了。

  秦靖輕咳兩下，遮掩笑聲，慕白之前剛走，沐助理就進來說唐董一個小時後到，然後陸淵端著這杯蜂蜜水生生等了一個小時，借口是太燙。等唐煜一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小白特意給我衝的這杯蜂蜜水有點甜了。

  幼稚起來的陸淵比小離還小；要說陸淵為什麽有這行為，還得追溯到他在M國治療時，接到唐煜的那個電話。

  當時唐煜跟陸淵要消息，陸淵固然是半句不露，唐煜一上火，便在電話裏極盡嘲諷陸淵，說什麽下堂夫就是下堂夫，人家慕白在國內風光著，要什麽男人沒有，哪會把他這個殘疾人士放在心上，當時說了一大堆，剛好在旁邊聽到的秦靖氣得火冒三仗，差點沒衝回國拿槍將唐煜嘣了。

  後來陸淵寧與天賭，也不肯截肢，當時秦靖就在想，唐煜的話是不是影響到陸淵了。

  這次唐煜過來，這杯水就是陸淵遲來的反擊。

  “有點燙，放了一下。”陸淵應的麵不改色，秦靖聽的暗暗稱奇，這臉皮厚的子彈都打不穿。

  慕白已過來，秦靖便順勢告辭，他會留下是因為怕唐煜被逼急了，會對陸淵動手，現在唐煜離開，他的任務也完成了。

  慕白疑惑看著陸淵，他記得他有調好水溫的，燙？

  “怎麽把小離又帶過來了。”陸淵不動聲色轉移話題。

  “小離不肯睡。”慕白看著沉睡的陸離說道，這次陸淵是真嚇到小離了。

  陸淵點點頭，握著慕白的手，說道，“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什麽？”

  “不準生氣。”陸淵覺得先拿個免死金牌是必須的。

  “你又騙我了？”慕白狐疑看著陸淵。

  “不算。”陸淵應得理直氣壯，是真不算，最多算知情不報。

  “先說。”慕白不會輕易上當的，敵人太狡猾，他得隨時保持警惕。

  慕白很認真，陸淵隻能道，“小離知道我是他父親了。”

  慕白臉色一變，瞪著陸淵，手竟微微顫抖起來；陸淵沒想到慕白反應這麽大，忍痛撐著坐起身倚在床頭，把慕白拉近，“別怕，小離很高興，真的。”

  慕白一直給小離杜撰一個母親，就是不想讓他知道他是由一個男人生出來的，因為他怕小離長大後發現自己不一樣會自卑或會厭惡他，這樣惶恐的慕白讓陸淵心痛。

  “小白，你要相信小離，小離很愛你，不會因為這個而對你有所不同，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很棒，真的。”陸淵低聲安慰著慕白。

  “小離為什麽會知道？”即使很慌亂，慕白還是抓住了重點。

  慕白這一問，陸淵想糊弄也不成，原原本本把過程倒出，不出意料，陸董事長被慕小白捂著嘴，按在床上揍了一頓，下手真毫不留情，連醫生都驚動了。

  等醫生給陸淵重新包好傷口，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陸總，慕先生，男人嘛，我懂，但現在情況特殊，還是先忍忍，更何況小孩還在。”說完，醫生收回曖昧的目光離開的病房。

  慕白、陸淵，“！”

  “小白。”陸淵側過頭看向慕白。

  慕白沒應，連個眼神也不想給他；在陪護床上躺下，慕白直接把被子蓋過頭，杜絕外界的啐啐念。

  “小白，生氣了？”

  “小白，我隻是表達不好。”

  “小白，我傷口痛。”

  “小白，睡著了？”

  “小白，晚安！”

  身後的聲音停下來，許久，慕白拉下被子，轉回頭透過昏暗的燈光看著陸淵微皺起眉的睡臉；這人，傷口真痛了？慕白躺在床上盯著陸淵的臉十幾分鍾，最後還是忍不住下床；伸出手給他測測溫度，還好，沒發燒；慕白轉身回到陪護床躺下，看著天花板想道，這混蛋，竟想誤導他，還有江熙一句玩笑話，他竟把自己的身份坐實了，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