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富士情緣 (1)
作者:
夜葵魃 更新:2020-08-14 22:27 字數:10652
身上的安全帶剛彈開,我就慌亂的跑下過山車,找了一個人員不太密集的地方吐了起來。
“嘔……”
早上在飛機上吃的東西,此刻全被我吐了出來。甚至胃裏全都吐空了,我還在繼續吐膽汁。
最後直到頭暈目眩、兩腿發軟的我,被一雙手穩穩托住,我轉頭看清了來人後,一下將他推開,“離我遠點,會弄髒的。”
其實我不想如此生硬的和他說話,因為我此次出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緩和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但我現在的狀態實在太差了,因此自己有點遷怒於他。更何況,他真的是有潔癖,我是要討好他的,不是要惹惱他。
“我是你的男朋友,就要對你負責。”他又靠了過來,淡漠的俊臉分不出是真體貼,還是假熱情。
又能怎樣呢?我還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默認了他的好意,我還來不及開口就又一陣惡心,“嘔……”
“你看你”,他不輕不重的拍著我的後背,“逞強對你沒好處。”
感覺自己終於吐完了,整個人也沒了半管血。我努力的咽著唾液,想把堵在喉嚨中的又灼又酸的異物感弄下去。
“喝口水吧。”他從背包裏拿出一瓶水,並細心的為我擰開了瓶蓋。
我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瓶,涮了涮喉嚨又吐了出來,“謝謝你,禦琦。”
“客氣什麽。”禦琦摸了摸我的頭,象征性的揚了揚嘴角。
我低下頭一陣沉默,有些不甘他像對待陌生人一樣敷衍著他的戀人。
“啊,對了!”為了活躍氣氛,我突然抬頭說道:“問問工作人員需不需要打掃一下,別給國人丟臉。”
“傻瓜。”禦琦還是摸了摸我的頭,來了這麽一句。
我當然傻笑著不明所以,心裏卻想著其他事情。
去年和他在一起決定出櫃的時候,我們下了很大的決心。
雖然禦琦是個性子淡漠的人,但我和他在一起,還是覺得很開心。
盡管生活平淡,事情很小,但總能觸動我心裏深藏的柔軟。
直到上個月,我發現禦琦對我的態度更淡了,好像都到了認識之前那樣陌生的地步。
不管是我瞎想也好,還是真實也罷。總之,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挽回禦琦的心,並試探他還愛不愛我。
“知道你喜歡在進鬼屋前壯膽,但為什麽要玩容易眩暈的過山車,而不去坐摩天輪呢?現在倒好,弄得自己這麽遭罪。”辦好一切事宜後,禦琦和我一起來到鬼屋前,低頭看著我。
我打了個哈哈,“這不是越刺激越能壯膽嘛。”我也是很想和禦琦一起坐摩天輪的,但那是情侶的場所,我認為以現在的情況,我們不應該坐摩天輪。
“在摩天輪上被戀人安慰豈不是更壯膽?”
我笑了笑剛想說話,就聽見輪到我們這批人入館。
“快走吧,終於輪到我們了!”
檢票員在核對票據,我們手上的是一張醫院名片樣的門票。上麵標有‘慈急綜合病院’的日語中文,整體的設計和整個鬼屋建築風格一樣。
上麵還標有還有主營科室,預約時間和休診日等。預約時間就是我們這批人的開放時間,門票設計得既別出心裁,又很實用。
“你還是那麽重口味。”禦琦看了我一眼,又將注意力轉到建築上。
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辦法嘛,對於鬼屋迷來說,獲得吉尼斯世界紀錄的最恐怖鬼屋——富士急鬼屋是最有吸引力的了!”
禦琦笑了笑沒再說話,但我還是注意到了他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態度為什麽更加淡漠。
富士急鬼屋建築龐大,有700多米長。它陰森而破敗,是一個以名叫‘慈急綜合病院’的真實醫院改造的鬼屋。
灰色的外牆牆體已經脫落,藍黑色的汙跡連成了片,被綠油油的爬山虎襯托得更加陰森。
這裏雖然在富士山腳下,盡管在明媚月份裏,但我總覺得連盛開的粉白色的櫻花那種美麗的存在,都很詭異。
我們的預約時間是土曜日午後14:00-18:00,也就是星期六下午兩點到六點入場。
“請問需要買護身符嗎?”穿著護士裝的美麗大方的檢票員小姐用日語問道。
還好我懂一點日語,又覺得很新奇,於是就愉快的答應了。
工作人員帶領我到旁邊的售飯機購買叫‘禦守’的護身符,我買了兩個,我和禦琦一人一個,居然花了和一個成人門票相近的錢!
“買護身符能有什麽用?”禦琦問我。
“當你被工作人員裝扮的鬼追時,隻要亮出這個,他就不追你啦。”我晃了晃手中的護身符,它是一個白色小布袋狀的模樣,上邊有紅黑的字,‘惡靈退散’和‘守’的字樣。
“那多沒意思。”
“主要是想保護禦琦你嘛。”
禦琦看了看我微勾唇角,“我會保護你。”
於是我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
富士急鬼屋每天隻接收1500個遊客,而且進門前需要分組。每次需要2~3人組,我和禦琦是一對,所以不用擔心會被分開。
“請您到這一組。”工作人員用日語說道。
順著她的聲音看去,我看到了一個陰氣森森的女生向我們走來。
她是一個人來的嗎?膽子蠻大的……
沒辦法,我們隻能多照顧照顧她了。
“你好,我叫楚唯珞,他叫周禦琦。你叫什麽名字?”我禮貌的問道。
陰森女生沒有搭話,額前厚厚的黑色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呃?難道她聽不懂中文?我又用英文介紹了一遍。
女生還是靜靜的沒有說話。這我就尷尬了。當我最後一次想要用日語解說一遍時,那女生終於開口了。
但是她開口倒不如不說了。她的聲音如本人一樣清冷陰森,“我叫宮崎美。”
哦,原來是個日本妹子。怪不得隻身一人前來,因為一般的日本女孩子都比國人膽子大。
我與禦琦對視了一眼,又繼續問道:“你自己來不害怕嗎?放心啦,我們會照顧你的!”
宮崎美肩頭一陣聳動,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興奮而顫抖。
“我不害怕。”宮崎美聲音冷硬悠遠,“我來是想找……”
還沒等她說完,我們就被帶到正門了。
不知怎麽的,我回頭看了一眼,卻突然發現醫院門前原來還幹淨的水泥地麵上,突然多了一具扭曲的屍體!
她正以常人達不到的詭異姿勢趴在地上,無神的眼睛似乎還盯著我看!而且還斷著一條腿!
這是怎麽回事?突然我的肩頭搭上一隻手,回頭一看原來是禦琦。我僵硬的笑了笑,“日本的化妝技術還真不錯啊哈啊哈……”
進入正門,是由化妝比較詭異的護士小姐為我們講解注意事項,分發必要工具等。由於裏麵不讓帶任何東西,我和禦琦的背包被寄存在保管處。
看著眼前陰森森的恐怖短片,我捏了捏掛在脖子上的‘禦守’感覺心裏踏實多了。
陰森的護士小姐為我們簡單介紹著‘慈急綜合病院’,也就是這個富士急鬼屋的背景故事。
簡要來說,就是這所醫院的院長與醫護人員勾結,隨便開藥並取走病患的器官販賣,以從中牟取暴利。然而病患的屍體被丟棄在大桶裏,他們的鬼魂報複並殺死了所有醫護人員,將這裏施加詛咒,使這座醫院變成一座鬼域。
挺老套的故事,但放在鬼屋裏非常有新意。
據說這裏沒有固定的線路,兩層樓裏有一個個房間等著你去探尋。而且這裏很大,在不迷路並要遊覽所有的房間的情況下,走出去需要花上五十分鍾的時間。
“這個給你吧,我想你會需要它。”我身邊的禦琦突然上前,打斷了我的思路,隻見他把掛在自己脖子上的護身符摘了下來,遞給了宮崎美。
雖然照顧女生是男生應該做的事,但是這一幕放在我的眼裏,卻讓我醋意橫生!
我負氣著把自己的護身符摘了下來,粗暴的掛在了禦琦的脖子上,“先照顧好你自己吧!”然後便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護身符,遞給宮崎美,“我想你需要它。”
這時,宮崎美似是受到刺激一般,突然後退連連擺手,“我不要,我不要……”然後就一頭紮進‘CT室’裏。
“ 呃? ”我有點呆呆的不明所以,直到旁邊的工作人員把我們引領到CT室。
原來CT室是拍照紀念的地方,被稱為‘紀念恐懼’的存在。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這麽說,但還是比較期待。
我和禦琦擺好了姿勢,但我賭氣不理他,就別著臉不看鏡頭。
“你到底在擰著什麽勁?”禦琦扳過我的臉,表情和語氣一樣淡漠,讓我不知道他到底生沒生氣。
對啊,我們來這裏就是要增進彼此的感情的啊,我現在是在討好他,而不是惹他生氣……
可我還是別不過這個勁兒來,轉過頭不去看他,麵向鏡頭。
突然‘哢嚓’一聲巨響,伴隨著一道強光,把我嚇了一跳!
我受驚嚇的蠢樣子被記錄了下來,原來這就是紀念恐懼啊……
突然意識到自己正被禦琦擁著,彼此的心跳緊緊貼合,漸漸融成了一種聲音。
我喜歡你……
進入前麵的轉角,就是到了真正的鬼屋區了。裏麵不再有特意為遊客講解的工作人員,隻有‘鬼’和其它未知的恐懼。
“走吧。”我捏了捏與禦琦交疊的手。
“護身符戴上。”
“不要,給別人的東西,即使沒送出去也不屬於我了。”我倔強道。
雖然這是我的一貫準則,但我承認裏麵有很大一部分賭氣的成分。
然而禦琦常常用行動證明他的想法,他一把扯下護身符。
“不要!”我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動作,“我會用到的。”
好一陣哄騙才讓他打消他負氣的念頭。我回頭一看,宮崎美已經拿著昏暗的手電筒獨自先進去了。
“我們也快走吧。”我拉著禦琦跟上宮崎美,兩個大男人總不能縮在女人的後麵吧?
一樓的環境昏暗得可以,怪不得每人要發一隻手電筒。
漆黑的走廊讓我覺得很壓抑,總覺得這裏的醫院走廊,比正常醫院走廊窄小很多。
無論多膽大的人,突然被扔進漆黑的環境裏,都會變得緊張敏感起來。
我雖然不怕挑戰鬼屋,但卻有點幽閉空間恐懼綜合症。所以去鬼屋練膽的另一半原因,就是想克服這個毛病。
旁邊的禦琦緊了緊我的手,示意有他在讓我安心,於是我的心就真的平靜了下來。
我們慢慢挪到一個房間的門前。對,這時緊張得可以用‘挪’字來形容。
倒是我們前麵有一個微弱的光點在不緊不慢的移動著,那可能是宮崎美。我並沒有叫住她,以她的行為來看,她應該不是一般的女生。
我縮了縮脖子,總覺得這裏處處冒著冷氣。
到達一個房間門口,我用手電照了照門牌。上麵寫著‘外來受付’,就是掛號室的意思。
“進去看看。”一開口我才發現自己已經緊張得聲音都嘶啞了。
吱呀一聲推開門,裏麵和想象一樣的黑暗。
寂靜的空間裏,全都是我的心跳。隆隆如鼓點,快要把我折磨出心髒病了。
我喘了喘氣抬腳就進去。
“啊!”突然我的脖領被抓住,把我往後扯去!
“噓,別鬼叫,我先進去。”原來是禦琦啊。
禦琦繞過我率先進去了,我心裏一陣暖。
兩隻昏暗的光點打在地上掃來掃去,借助昏暗的手電筒,我看到了陳舊的辦公桌,辦公椅擾亂的放在各處。
“哎,禦琦,你看這裏有沒有辦公室偷情的感覺。”
“傻瓜。”
我咧了咧嘴,氣氛總算不那麽恐怖了。
既然壯了膽子,我就快步走到辦公桌前。上邊還放著幾張發黃的費用結算單,已經落滿了灰塵。
“禦琦你別過來,這灰塵太大了。”我有些歉疚的說道。
雖然來這裏之前我有查過資料,但沒想到裏麵竟如此逼真。一想到有潔癖的禦琦,他能陪我到最後麽……
“放心,我會陪著你,保護你。”
知我者禦琦也。
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我們準備出去。
突然,我聽到一陣腳步聲,我將手電筒朝向聲音的來源,似乎看到了窗戶外有一閃而過的影子!
這麽快就來了?人在關閉一識時,往往另一識很靈敏。我不確定我看到了人影,但我確定我聽到了聲音。
“走吧。”禦琦拉了拉我,我順從的跟上。
再也聽不見什麽聲音,耳邊是因為太安靜而產生的嗡嗡的耳鳴聲。
剛從內科出來,我突然好像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嬰兒的哭聲。
我和禦琦麵麵相覷,顯然他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過去看看。”我舔了舔嘴唇,心中的興奮遠大於恐懼。
‘小兒科’裏又黑暗又安靜,根本沒有剛才出現的那麽突兀的嬰兒的哭聲。
室內的設施都井然有序的擺放著,隻不過都蒙上一層灰塵。我突發奇想的向恒溫箱走去。
又一陣嬰兒的哭聲傳來,可是卻不是在兒科裏。
從哪發出的呢?我不禁想到一個慣例。老人們常說,聽到鬼哭時,哭聲近的時候說明它離你遠,反之,它就在你的身邊……
那這是遠還是近?
呸呸呸,這裏的鬼都是工作人員裝的,我在瞎想著什麽?
向恒溫箱裏照了照,我突然叫了起來,“禦琦,快看!有嬰兒的屍體!”
禦琦:“……”
我尷尬的笑了笑,忘記了他有潔癖。
“也沒什麽嘛……”剛要轉身離開,我卻走不動了。
“禦,禦琦……”我的聲音帶了哭腔,“有東西……抓著我的腳……”冰涼的感覺在我腳踝處傳來,不斷的刺激著我大腦的神經。
黑暗中我聽見禦琦走了過來。
“別過來……”
禦琦還是走了過來,在手電筒的光亮下,我看到他在胸前摸索著,大概是想用禦守吧。
我咬了咬牙,在短時間內做出了判斷。在如此黑暗的情況下,鬼藏在貼近地麵的位置抓住我,就算亮出禦守也有可能會嚇到禦琦,那麽我就……
“すみません!”猛地踹了那隻鬼手,我拉起禦琦就往外跑!
離開兒科的時候我還能聽見鬼的嚎叫,“痛い!”
“哈哈,希望他不要受傷。”太刺激了!這是我第一次失控打鬼。
禦琦拉著我緩緩的走著,仿佛周圍都不那麽陰森恐怖了。
“都看不見宮崎美的身影了,我們也快點吧。”我拉著禦琦的手往前走,卻感覺有人拍了我一下,“誒?禦琦,你拍我做什麽?”
“我沒動。”
“啊?那是……”
啊——
我跌跌撞撞的拉著禦琦亂跑,整個走廊裏,都是我悠長尖銳的叫聲。我們錯過了很多房間,不過管不了那麽多了,誰讓我突然受到驚嚇了呢……
不過我覺得最恐怖的,應該是3-4樓,還有地下一層。其實不應該說是恐怖,應該說是惡心。
狹窄的走廊兩側的牆上全都是橫七豎八的血漿塗鴉,使得我們不得不一前一後的走著,以免將汙跡蹭到身上。
到了這裏就已經有了燈光,所以我們的手電筒被收了上去。接下來的一切也會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情不願的走著,腳底下暗紅的血漿與汙跡混合,被踩成紅黑色的泥,粘得我腳下吱嘎作響。
“噫~好惡心,環境逼真就行了唄,居然連氣味也都這麽逼真。”我大力的嗅了嗅空氣,抱怨道。
突然我撞到禦琦的背上,我能感覺到他在顫抖。
難道說……遇見了恐怖的東西?
一想到是這樣我就汗毛直豎!
“楚唯珞。”禦琦突然叫我全名,我有點懵懵的。
“下次就算我再寵你,也不會跟你到這種地方來了……”禦琦的控訴顯得有些無力,他似乎在努力的抑製住惡心的感覺。
“是!”安啦,我也快惡心得要吐了呢。
很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看來禦琦還是喜歡我的,可能這些天來,隻有我自己在瞎想。
推開三樓手術室的門,裏麵一片狼藉。本該是治病救人的神聖領域,此刻就像人間煉獄!
托盤裏一大團一大團沾著血汙的紗布、棉團;肮髒的止血鉗,手術刀;整個房間裏牆皮剝落得令人惡心,甚至一個個屍體橫陳在手術台上!
“別看!”我迅速捂住禦琦的雙眼,“在外麵等我吧。”我踮起腳在他的薄唇上輕啄了一口,緩緩的將他推出手術室。
走向手術台,台上的塑膠屍體無力的垂著雙腿,盡管是假的,但也能感覺出它的死亡氣息。
奇怪,它怎麽穿著護士服?不能理解太多,我又轉頭看其他地方。
牆角吊著一個長發的屍體,它腳下是一個大池子,不知道原來是幹什麽用的,但此時血跡混合著黑色的汙跡,真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真是啊……真是花錢買罪受來了。”
我剛要轉身離開,手腕卻被握住了。
不會吧,又來?我心裏雖然‘咯噔’了一下,但也沒太害怕。
我剛轉過頭用‘禦守’,便看見那個屍體手裏拿著個什麽東西,夾雜著破風聲向我襲來。
我心想我操不會吧,工作人員襲擊遊客?難道是為了同伴,報我之前那一腳之仇?
然後我就什麽也不知道的‘咣當’躺地上了。
“嘶……痛!”當我醒來時,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了。我被關在一個籠子裏,旁邊的每個籠子裏,都裝著一具屍體。周圍雖然一片模糊,但也亮著幾盞應急燈。明明是黃色的燈,卻映照得房間鮮紅如血。
“您醒了,院長。”一個陰陽怪氣的女聲響起,說的居然還是日語。
院長?說的是我嗎?這屋裏好像除了我,其他的都是死物吧?
我掙紮了幾下,發現自己的手被皮帶綁在籠子上,嘴也被莫名其妙的布堵著。
如果塞在我嘴裏的是帶血的肮髒的道具,我發誓我出去後一定要投訴!
但是有一點我很奇怪,就是為什麽我知道自己被關在哪?
我被關在地下一層的停屍房裏。這停屍房有夠特別,弄得跟個養雞場似的。
突然一陣腳步聲逼近,我被兩個奇形怪狀的‘人’粗暴的拖了出來。之所以不確定他們是人,是因為他們長得太不像人了。
我被綁到束縛台上,弄得跟個精神病人似的。要不是嘴裏塞著布,我真想好好問問誰是院長?你丫才是院長!你全家都是精神病院院長!
“以前您那麽對待我們,現在就好好嚐嚐那種滋味!”這回換了個男的說話。
“……”娘的,我怎麽對待你們了?這玩笑是不是開的有點大啊?我有些急了,就算脾氣再好也不能在這麽惡心的地方玩捆綁play啊……
啊呸,瞧我這想什麽呢,直到看到那男的手裏明晃晃的手術刀,我才反應過來,我注意的重點跑偏了。
當手術刀紮進我皮膚的時候,我似乎有些清醒了。
“先取走你的肝髒,腎髒……最後再是心髒,我要讓你慢慢體會鮮血流幹,內髒被掏空的感覺!”
邪惡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我的思路卻越來越清晰起來。
……
“院長,4015的病患一直按鈴,一直吵著要見您!”一個女人突然闖進我的辦公室,原來是美禾子。
“你太失禮了。”我慢悠悠的放下水杯不慌不張的說道。
“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美禾子連連鞠躬。
“這種事情你還不知道怎麽辦嗎?這點小事也來麻煩我?”我衝她溫和的道。
“可是他都要鬧翻天了,我怕對您影響不好。”美禾子看我態度溫和,就大膽的纏了上來,跨坐在我的腿上。
“你這樣才對我影響不好。”我沒允許,也沒拒絕,隻是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院長,美禾子想您了。”她如水蛇般纏了上來,不停的對著我耳邊吹熱氣。
我不為所動,“現在病患需要我。”
“不會耽誤您太久的。”美禾子不依不饒。
“如你所願。”我邪魅的笑著,將她的裙子撩至胸部,把她的絲襪和最後的底線褪至腿邊。
院長辦公室一派旖旎風情。
“院長,您總算來了!”病患抓著我的手,“其他人我不信,我就信院長您的!”
我溫和的拍了拍他的手,“你不用害怕,有什麽不舒服盡管說。”
病患像抓著一個救命稻草,“我的後背大量的出汗,我要難受死了!”
我示意他不用害怕,“不用怕,這隻是術後正常反應。”
“可是,我根本就不用手術啊!”
我看著他,嘴角偽裝出的溫和的笑凝固了。
這樣啊……那就不用再留著你了……
我向井阪醫生遞了個眼神,他心領神會的將病患推走。
“你放心,這回你會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謝謝院長!”愚蠢的病患臨死還在感謝我。
意識漸漸清楚,此時我的塞嘴布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撤走了。
“你是那個愚蠢的病患?”
“看來你終於記起來了。”
我無所謂的笑了笑。
“帶著你那邪惡的心下地獄吧!”
手術刀一下下落下來,我說不出來是怎樣的痛。
“別忘了,我早已經死了。”我扯著嘴角,“而且,你活著的時候我能殺你,你死了我一樣可以。”
我大力的掙脫皮帶,直至皮肉綻開,鮮血直流。
“我手上的人命數不勝數,你又算哪個?”我我轉了轉手腕,邪笑著向他們走去。
“你!”
看著弱者惶恐後退著無路可逃,我很享受。
突然那男的頭掉了,隻剩下女的崩潰的坐在地上尖叫。
“美禾子。”
“對不起,我來晚了。”美禾子手上拿著巨大的消防斧,斧子的利刃上還流淌著鮮血。
“並沒有,很準時。”
原來宮崎美禾子要找的是我。
我吻上她的唇。
“楚唯珞,你幹什麽呢?!”突然門口響起一個憤怒的聲音。
原來是可愛的周禦琦。
“哎呀,終於找到你了。”我笑眯眯的衝他招手,他卻衝上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耳光!力氣大得把我懷中的美禾子都甩了出去。
“我辛辛苦苦的找你,你卻在這跟別人玩曖昧?”好像周禦琦第一次情緒這麽激動,記憶裏他總是不慍不火的。
“你看。”我亮出傷口,“你舍得打我麽。”
周禦琦通紅著雙眼,“誰弄的?”
我環住他,“你啊。”
他一把把我推開,“到底是怎麽回事?!”
美禾子又粘了上來,我抱著她親了一口。
“楚唯珞你什麽意思?”周禦琦衝上來抓住我的衣領。
“我沒什麽意思。”我溫和的笑著,旁邊的美禾子插話了,“他不是楚唯珞,他叫宇佐宏間,這裏的院長,我的院長。”
“我隻屬於自己的。”我笑笑,美禾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那楚唯珞呢?他去哪了?”
“他?根本沒有這個人。”我拿開他抓住我的雙手,在他耳邊低語,“或許你可以把我當成他。”
“院長!”
“不可能!”
我不置可否得笑笑。
“楚唯珞到底去哪了?!”
我同情的看著他,“在你麵前有兩條路。一是跟我走,也許你還能見到什麽楚唯珞;二是現在就被我殺死。”
周禦琦望著我,目光凶狠。
“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但要記住,你改變不了什麽。”
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我便離開了,美禾子緊隨在我的身後。
現在是土曜日17:38分,要結束了,進入最後的狂歡吧!
我召集所有的醫護人員,將剩下的活人包圍起來追趕並慢慢包圍。
看著落荒而逃的人群,我不禁覺得好笑。
人無論活著死了都是那麽可笑。看來今天我又有一大批‘貨’出售了。
一對情侶被追上了,女的落在後麵被抓住,男的卻扔下他落荒而逃。無論怎麽撕心裂肺的呼喚他還是頭也不回的跑了。
有趣。
男的,女的,大的,小的,都以為隻是工作人員在嚇唬他們,以為被抓住後會從緊急出口送出去。
直到有一部分‘鬼’也跟著人流跑,大家才發現不對勁。
不過已經晚了。所有人都別想逃出去!
突然感覺有人在後麵拽我,我一回頭就被打翻在地。
“楚唯珞,你個混蛋!你看你幹的好事!都發生踩踏事件了!”
我也不動,笑著說:“我可不是楚唯珞那種廢物。”
周禦琦又打了我一拳,“不許你這麽說他!”
我閉上眼,睜開眼變得楚楚可憐,“禦琦,你打我?”
“唯,唯珞?”
“本來想拉近和你的關係,可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了,怎麽挽回都沒用了……”
“不是這樣的!”
周禦琦就這麽在狼哭鬼號的環境下吻了下來。
我揚了揚嘴角,回應他。
一吻終了,周禦琦緊緊抱著我。
“安息吧。”
我笑了笑,沒聽清,“什麽?”
“我說安息吧,你往生吧,和這裏所有的鬼魂。”周禦琦定定的看著我,卻像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我笑著推開他站了起來,“你舍得你的楚唯珞?”
“什麽意思?”
“我投胎了,也就沒有楚唯珞這個人了。”
“你把話說清楚!”
“我為什麽聽你的?”
周禦琦又激動的把我拽來拽去。
“院長,不然連他一起處理了吧。”美禾子恨恨的看著周禦琦。
我擺了擺手,繼續說道:“禦琦,你和我一起吧。”
周禦琦雙目通紅,顯然承受著不小的折磨。
我試著去抱他,他也緊緊的抱住了我。
“宇佐宏間!”
“如果我跟你走,你會投胎嗎?唯珞會解脫麽?”
“當然可以。”我咽下喉嚨中不知什麽時候湧起悲傷,卻怎麽也平複不下去。
“宇佐宏間!別忘了你的責任!”
“什麽責任?在這種不死不活的狀態下稱霸?多無聊啊……”
“你!可是你還有我啊!我喜歡你!”美禾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淚水卻不能控製的流下來。
我們這種‘人’還有資格哭嗎?真是可笑!然後我開始笑了起來,接著不顧形象的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我笑岔了氣,周禦琦幫我順氣,卻被我不著痕跡的躲開了。
“我啊,還是喜歡你生前的樣子。”我拍了拍她的肩,言外之意你走好。
她撲進我懷裏嗚嗚的哭著,我安慰道:“希望下次見到你,不要以偷情的方式與我相見。”
我低頭吻了下去,美禾子身上的黑氣順著手臂傳給了我。
“後會有期。”看著她變成金色一點點消散,我沉浮不定的心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那我呢。”周禦琦拉過我,狠狠的揉在懷裏。
“你會好好的。”
“我不是問這個!我們呢?會再見嗎?會幸福嗎?”
真是愚蠢,而且還蠢得可愛。
我笑了笑推開他,讓所有的鬼化為金光消散。
“也許會吧。”我給他理了理衣領,“好了,現在帶著所有人撤離吧,關閉時間要到了。”
“你給我肯定的答案!”
我冷笑著轉過身,“我又不是楚唯珞。”
“那又怎樣?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周禦琦溫柔的環了上來,我的心漏了一拍。
……
“會的,會見麵,也會幸福的。”這是我最後一次說謊。
“那就好。”即使背對著他,我也能感受到他愚蠢的樣子,很可愛。
“走吧。”我推開他,柔聲道。
“好。”
看著所有人遠去的背影,我又沉靜了下來。
“嘔,咳咳……”我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口黑血。
擦掉後神情怔怔,傻瓜,再也見不到了呢。
因為我把所有人的罪孽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一切因我而起,就應因我而滅。
所有人都變成金光去往生,就讓我帶著罪孽的折磨,變成黑光永遠消散在這天地間吧……
さようなら,禦琦君。
一周後,國際新聞報。
一男一女兩名遊客在遊覽富士急鬼屋時不幸走失,至今尋找無果。有關方麵已停業整頓,並加派警員全力搜索。
放下報紙,周禦琦不知該喜該悲。
不管你是楚唯珞還是宇佐宏間,你要我等一生的話,那我就等吧……
周禦琦窩在沙發裏叼著一支煙,長長的煙灰顯示著他已經發呆好一段時間了。
回國後自己的腦海裏全都是在鬼屋裏的情景。無論是楚唯珞還是宇佐宏間,他們都是一個人,都是自己的愛人。
周禦琦皺了皺眉,把煙按進煙灰缸裏。要不是需要用尼古丁來緩解回憶的傷痛,他才不會做唯珞討厭的事。唯珞最討厭煙味。
一想到楚唯珞,周禦琦的眉間變得苦澀而柔和,“傻瓜,還抱怨我不夠愛你嗎?”
傻瓜楚唯珞以為自己不愛他了,才去的什麽鬼屋維係感情。要不是那次去鬼屋,唯珞也不會變成宇佐宏間而輪回消失。
“那我們呢?會再見嗎?會有幸福嗎?”
“……”
記憶裏總是淡漠的自己,終於感到害怕,瘋狂的抓住宇佐宏間問。
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