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雪背上的腳印

  “成譚秋，看下這條裙子好漂亮啊！”我興衝衝地走到一排衣架前。

  成譚秋斜倚在衣架旁，不解地問：“最近都流行灰色嗎？不覺得這顏色更適合男人嗎？”

  “呀，你知道什麽是高級色嗎？你在暗示我沒品位嗎？灰色，棗紅色，淺米色，藏藍色這些都是。”我瞪了一眼，氣惱的不行。

  “哪有，我意思是這種顏色怎麽可能配得上我家娘子，明明丁香紫的更漂亮。”成譚秋狗腿地指向對麵架子上的網紗裙。

  我嫌棄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看了眼他指的那條裙子，“算你識相，那條確實不錯。”

  “你好，請問有什麽能為你服務的？”營業員小姐微笑著禮貌地詢問我。

  “你好，能試下那邊架子上的裙子嗎？”我半眯起眼睛。

  “可以的，美女您真的很有眼光，這條裙子是今年當季新款，這條裙子每個城市旗艦店隻投放兩條。”營業員小姐一邊對我說著，一邊從衣服架子上取下裙子並遞給我。

  成譚秋站在試衣間門口，衝我搖了搖手，得意一笑，笑得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我也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笑意。我接過衣服，走到試衣間前，故意把耳機湊近嘴唇壓低聲音，警告地看了眼他，“不準偷看，知道嗎？”

  我換下身上的衣服，換上那條裙子，結果發現背後的拉鏈隻能拉到一半，我艱難地扭著胳膊，嚐試一會，還是沒辦法拉到底。我忍不住朝外麵說了句，“你好？”

  還沒等我說完，一陣陰涼的風從門縫吹了進來，接著我後背忽然劃過一陣涼意，劃過的地方汗毛直立，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我嚇得動也不敢動，嘴唇努力想要說出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在心裏一直在喊成譚秋的名字，害怕的心髒快要蹦出胸口，喉頭發緊，閉緊了雙眼，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緊張到快要死掉了。

  “蘇落，蘇落娘子沒事吧，是我成譚秋，別怕，別怕…”一個熟悉的聲音關切地在我耳畔響起。

  隻知道我跌進了一個冰涼的懷抱裏,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成譚秋的臉，滿是關切的眼神，他神情傷痛地望著我。

  我一看是他，神色漸緩，不自覺的伸手輕撫他的臉，總覺得這一幕曾經發生過，卻記不清是什麽時候。

  “還不起來嗎？”他努力調笑著問我。

  我急忙起身，輕拍了幾下胸口“你真的嚇到我了，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我還以為是鬼呢！”

  說完我就後悔了，我一臉尷尬地看著他，他笑了幾聲，“拉鏈拉好了，我先出去。”轉身就消失在我眼前，我下意識的輕咬下嘴唇，懊惱地敲了下自己額頭，忍不住在心底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美女，換好了嗎？需要幫忙嗎？”營業員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換好了。”我吸了口氣，忐忑不安地從試衣間走出來,聽到周遭一陣竊竊私語。

  “媽咪，那個姐姐好漂亮啊！等我長大了，能娶她嗎？”

  一個留著棕色卷發，眼睛圓溜溜，看起來可愛的小男生奶聲奶氣地抓著我裙子下擺，扭過頭看向他後邊的女人。

  那女人急忙走過來，抱起他，歉意的看著我，溫柔的說：“實在不好意思，球球，抓女生裙擺很不紳士哦。”

  “沒關係，他很可愛，他叫球球是嗎？”眼帶笑意的看著他。

  成譚秋斜倚在靠牆的衣架旁，墨黑色的眸子溢滿了驚豔，臉上顯現出一抹淡笑，眼皮微微一抬看向那個小男孩，眼裏閃過一陣詫異，心中暗暗為蘇落的運氣稱奇。

  那男孩身後氤氳著一陣黑氣，眉宇間依然帶有死氣，甚至他的媽媽也是一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小男孩的媽媽笑吟吟地看了她兒子一眼，“對啊，當初生他的時候，他八斤二兩，他爸抱給我一看，肉呼呼的像個小肉球，我就喊了聲球球，他名字就這麽來的。”

  “是這樣啊，球球真可愛。”我被這對母子有愛的舉動暖化了。

  “球球，跟姐姐說再見。”

  “姐姐再見哦，你不要急著嫁人啊，球球會娶你的啊！”說完他還伸出手攥起小拳頭，搥了幾下胸口，斬釘截鐵的樣子甚是可愛。

  我抿起嘴巴，忍住笑意，衝著小男子漢鄭重的說：“好，姐姐等你長大，球球再見啦。”說完跟遠去的母子揮了揮手。

  這時候看到成譚秋一臉嚴峻，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心中甚是納悶，卻也沒多想。走到鏡子前，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

  因為剛才的笑微微泛紅的臉頰，眼含秋水，朱唇一點，丁香紫的無袖網紗裙映的整個人膚色白皙，領口鑲嵌的幾顆珍珠增了幾分俏皮，高腰魚尾的設計多了幾分優雅，裙擺的不規則蕾絲堪稱畫龍點睛的一筆，靈動又自然。

  我驚愕自己從未有過的嬌美，從心底敬佩設計者的匠心獨具，呆愣了幾秒，不好意思地衝營業員一笑。

  營業員站在我身後，不時低頭彎腰給我擺弄裙擺，她站起身給我調整後背拉鏈的時候，不知看到什麽大驚失色，倒退了幾步。

  我回頭詢問，她瞪大了眼睛，嚇得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後才含糊不清的說句，“腳印，背上有腳印……”

  聽完我臉色大變，看向成譚秋，他不情願的點了點頭，然後走過來安撫的握住我的手，怎麽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後背有腳印？我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從腳底升騰起一陣冷意蔓延到胸口，凍得的我難以呼吸。

  我鼓起勇氣，用顫抖地手向後夠到拉鏈，幾次努力後終於拉開一半，然後側身對著鏡子，閉緊雙眼，深吸幾口氣後，睜開眼睛企圖看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成譚秋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擋在鏡子前，直直的盯著我：“落落，答應我別看了，好不好？”

  我眼帶怒意，一把推開他攔在我麵前的雙手，他看到我眼裏的倔強和堅持，無可奈何的消失在鏡子前，消失時那聲歎息我聽得分明。

  我兩個太陽穴不停劇烈跳動，屏住呼吸，瞪大了雙眼看向鏡子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