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設計出如此天衣無縫的推薦流程，學校的智商明顯碾壓中介。

  中介完全沒想到，他們好不容易從中國找到三十二個愣頭愣腦的孩子，然後把這些孩子送出國門。原本中介以為他們可以像賺我的錢這樣容易，隻需等到這些小朋友進入正式的學習，中介就能獲得一筆天價學費返點。

  可是中介萬萬沒想到，學校壓根不是這麽打算的。

  學校同樣打得一手好牌！他們利用中介把小留學生招來，再把小留學生互相推薦給其他大學。這樣一來，各個世界名校架空中介，不僅不用支付中介天價的學費返點，幾個學校之間還相互把錢給賺了。

  我完全沒想過幾個世界名校會聯合起來跟中介黑吃黑，接收到學生以後學校直接來個過河拆橋。這完全顛覆了我對學校“溫良恭儉讓”的直觀影響，原來各個國家的世界名校都開始走資本市場路線了。

  轉學的三十二個小留學生是由五個不同的中介送來的。學校做出過河拆橋的舉動以後，其他中介隻能認栽，唯獨送我來的那個中介大張旗鼓寫了封威脅信給學校。

  這封威脅信的效果真真是好，而且好的不得了！

  送我來的那個中介手上還捏著下學期將要入學的十幾個學生。中介威脅學校，如果學校不停止過河拆橋的行為，後麵的十幾個學生他們就不送來了。

  結果中介話才一放出來，當天下午隔壁省的中介就主動聯係那十幾個將要出國的小留學生。

  送我來的這個中介當真是蠢，他們以為自己能拿捏得住學校的命脈，可事實是中國的中介多如牛毛。隨便在網上搜“留學中介”四個字，單單是搜索引擎就能提供五千萬個詞條。

  中國每年出國的人數不過五十萬人，很多野生中介根本搶不到生源。

  雖然學校不給返點的確是虧，但是學生出國前交給中介的好幾萬中介費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十幾個學生加起來，僅僅是中介費就能收到幾十萬。

  送我來的這個中介還夢想這從學校那裏討到幾百萬的學費返點，務實些的競爭單位則認為幾十萬已經能讓他們心滿意足。

  這個中介最蠢的地方在於，他們暴露了自己的商業機密。他們在群裏叫罵的同時，競爭單位已經掌握了他們手上的生源信息。隻等這個中介單方麵宣布與學校終止合作，競爭單位立刻將他們手上的十幾個學生一窩端走。

  我躲在屏幕後麵吃了兩天兩夜的瓜，這個瓜真夠大的，我做夢想起這事都在笑。

  ＊＊＊＊＊＊

  轉眼又是一年畢業季，在新同學到來之前，我們要先送老同學離開。

  下學期鄧明山要去奧地利的醫院實習。如果實習順利的話，等他實習結束後就可以留在奧地利當腦外科醫生。

  葉曉君的交換生學習期也滿了。用葉曉君的話來說，她為了鄧明山，在一個學期內猛攻德語，現在她已經通過德語B1級考試。以後葉曉君會和鄧明山一起去奧地利，然後繼續他們的下一段旅程。

  我也收拾收拾東西，期末考結束後便坐飛機回國。

  又是一年沒回家，我真的非常想家，非常想念酸角糖的味道。

  有時候，我們越是期待什麽事情發生，那件事情的發展就越是磨磨蹭蹭。我準點到了飛機場，可是辦理登機牌的小姐姐卻用非常遺憾的口吻說：“抱歉，米小姐，你的飛機晚點了。”

  我抬頭往水牌上一看，飛機竟然要推遲三個小時起飛！

  三個小時！我還沒坐上飛機就會被餓死在機場裏！

  地勤小姐姐似乎是看出我肚子餓得咕咕叫，她給我指了一條路說：“機場的餐廳還在營業，由於飛機晚點，你可以拿登機牌去領一份免費晚餐。”

  “多謝多謝！”我領了登機牌以後便往餐廳走，然後領了一份三明治加礦泉水。我真的太餓了，也不管口味如何，我一個人坐在餐廳裏便大口大口吃起來。

  我吃得正香，一個膀大腰圓、身材魁梧、目光如炬的中國男人突然站在我麵前，拿著我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

  我莫名其妙看著眼前的魁梧漢子，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個啥。

  反正這裏前後左右全是人，橫豎這漢子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做出什麽不利的舉動。

  可是漢子似乎是誤把我當做了別人，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他肯定是在反複確認我到底是不是他以前認識的某個人。

  這漢子我看得麵生，以前從來沒見過。想來他是認錯人了，不過他還不是很確定他就是認錯人了。

  那漢子看了幾十秒，最後用不大確定的語氣問：“請問，你是米茲嗎？”

  “噗！”我一口礦泉水登時被嗆了出來！我勒個去！這男人竟然認識我，但是為什麽我的記憶裏從來沒有他這張臉？

  男人被我過分激動的表現嚇了一跳，他五大三粗的樣子想要幫我又不知該怎麽幫我，最後他又問了一遍：“你是米茲吧？”

  “嗯嗯！”我胡亂點個頭，認了男人的話。

  男人咧嘴一笑，他幫我從吧台上抽來幾張餐巾紙。“我是你的粉絲，我一直在看你寫的公眾號文章。”

  “啊？這麽牛！”我瞬間被驚得五體投地！“我的粉絲總共隻有四百來個，而且我隻放過一張我的照片，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男人自我介紹說：“我叫黃二虎，我在歐洲當廚師！我看你寫了留學的文章，然後我發現我跟你在同一個城市，所以我就關注你了。我還在想，既然我們在同一個城市，我們會不會有見麵的一天。沒想到我們真的見麵了！”

  “這麽巧啊！啊哈哈！”我笑得特別尷尬。就我這種小透明作者，寫了五年文章也就積攢了四百來個粉絲，其中大部分粉絲最後還成了僵屍粉。

  我完全沒有想到，現實生活中竟然有讀者能在大街上認出我！

  黃二虎高興得很，他主動跟我握了握手，然後在我對麵的位置上坐下。

  “黃……二哥！”我想半天憋出這麽一個稱呼，“幸會幸會！”

  “真是沒想到啊！”黃二虎激動地說：“你是跟我坐一桌吃飯的第一個女博士。你不反對我跟你坐一桌吧？”

  “自便自便！”我說，“不用拘束那麽多，隨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