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請你救個人。”

  大殿上，陳馳盡量保持著平和的語氣。

  長老無奈的搖頭歎息道：“我的這些閨女真是一個都不省心，連我的老底都兜給你了。不過你清楚被我複活的後果嗎？”

  “什麽後果？”陳馳問道。

  “被我的能力複活的人，生前記憶會喪失。”長老慢悠悠的說道：“不過這也因人而異，趙管家用了整整一年時間才將記憶完全恢複，也有複活的一些人直到現在依舊無法想起之前的事情。所以，你要救的人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記起之前的事情了。回憶和生命之間做選擇，你覺得你能替她做這個主嗎？”

  “能。”陳馳的回答沒有一絲底氣。

  “即便她生前的記憶全部喪失，你也依舊會選擇複活她？她複活的意義又是什麽，於世間如一張白紙般活著？”

  長老措辭激烈，一聲聲質問直擊陳馳內心。

  “長老，我也有個問題。”陳馳輕聲說道：“如果對你而言至關重要的一個人沒有了，你會選擇用能力複活她嗎？哪怕她這輩子都記不起你，記不起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長老皺眉不語。

  “很多時候，選擇的出發點都是自己的意願，無怪乎對與錯。我既然決定要救她，也就做好了照顧她的準備，有義務也有責任幫她找回記憶。”陳馳不再猶豫，沉聲道：“請你救她。”

  長老微微點頭，算是認同了陳馳的觀點，說道：“原本我是打算複活巡邏隊一個身份卡離奇失蹤的成員，眼下要我先幫你的話也可以，不過得有個條件。”

  “你說。”

  “我要夢植。”

  “不行！”陳馳回答的異常果斷：“換一個條件。”

  “不巧，我隻要夢植。”長老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尋找夢植的目的是為了救一個陷在特定區域的女孩子，現在救的也是一個女孩子。你作為天選之人，你要做的隻是不惜一切代價升階而已，眼下卻被這些雜念絆住腳，確實不應該。所以，你隻能選一個，是要帶走夢植去救其中一個女孩子，還是要我複活另一個女孩子？”

  秦小魚和秦小蝦之間，隻能選一個嗎？

  陳馳陷入沉默，這無疑是個難題。

  如果放棄夢植，生死未卜秦小魚便隻能被困在禁地裏，可如果選擇夢植，秦小蝦便不能獲救。

  “我不急，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不過複活儀式需要在死亡後的48小時內進行，晚了的話就沒救了。”長老不緊不慢的說道：“究竟是喜歡的人重要還是朋友重要，我很想看看你的選擇。”

  “不用考慮了，救朋友。”陳馳不再猶豫。

  長老詫異道：“哦？你這麽選的話，那你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喜歡的人了。”

  “我根本沒有選擇，因為現在能救我朋友的人隻有你，而我還可以靠自己去救喜歡的人。人生來就不是為了做選擇而存在的，為什麽要做選擇呢，人我都要救。”

  “這是夢植，給你留下了。”陳馳取出一隻檀木盒子，輕輕放在地上。

  “你不後悔？”長老問道。

  “我既然都決定了，自不會後悔。不過遲早有一天，我還是會親自上門取走夢植的。”

  “好，等你集齊其他三大區域的核心後，我自會將夢植交到你手上。”長老難得露出一絲讚許的目光，催促道：“你心裏默想著要救的人，我自會施展能力。”

  陳馳閉上眼睛，思緒漸漸拉遠。

  自己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見到秦小蝦的？

  在海島廢墟，那輛熟悉的蹦蹦車載著兩人穿過密集彈雨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

  第一次遭遇“暗襲”追殺，兩人被埋在碎牆瓦礫之下衣不蔽體的場景清晰可見。

  從禁地出來後，軍火庫門口秦小蝦早早便來探視的情景至今難忘。

  數不清多少次，都是秦小蝦任勞任怨的跟隨在自己身邊。

  如果沒有自己，恐怕秦小蝦會活的很舒服吧。

  “你當然要活下去了，好好的活下去，最好永遠不要記起我。”

  ......

  雨林裏，大批巡邏隊浩浩蕩蕩的在前麵開路，掃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隱患。

  陳馳還是脫離大部隊，先一步去了自閉城附近的山坡，找到一直等在附近的大柱說明了之後的計劃。

  “大哥，那你的意思是，下一站要去沙漠地圖？”大柱吃驚的問道。

  “嗯。”

  陳馳點頭。

  剩下的沙漠和雪地兩張地圖，陳馳玩的比較多的還是沙漠，相比之下更為熟悉，自當是優先選擇。

  “那到時候咱倆哪裏碰麵？”大柱這人倒是蠻仗義，第一時間詢問了接頭地點。

  “磚廠吧。”

  望著陳馳轉頭走回來，趙構似是極為惋惜，歎息道：“真的就這麽悄悄的離開嗎？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那邊都等著送你一程呢。”

  “不了，萍水相逢，這樣走最合適不過了。”陳馳悠悠道：“替我謝謝她們。”

  “嗯，我會好好替你傳達到的。不過我倒是挺鬱悶，幫了你那麽多忙，你竟然不是第一個謝我？等辦完要緊事，記得回來陪我喝兩盅，好歹你還欠我幾個人情，這個要求不過分吧？”趙構笑道。

  “你的人情這麽好還的嗎？那我早該多欠幾個才對。”

  兩人相視一眼，俱是暢快大笑，太多話盡在不言中。

  “真不打算帶走夢植嗎？”末了，趙構問道。

  “不了，留在這也好，總比比帶在身上冒險要安全的多。”

  “那你帶著這個女孩子？豈不是更加危險？”趙構望了一眼不遠處依靠在樹旁昏睡的秦小蝦：“她現在記憶喪失，對你而言隻會是負擔。”

  陳馳目光停留在秦小蝦身上，輕聲說道：“沒關係的。”

  “一定好好活下去。記得答應我的事情，等離開這個世界以後，替我在那邊給易雪琪上柱香。”

  易雪琪便是上一任天選之子的名字。

  “知道了，留步吧。”

  雨林在巡邏隊的清掃下，一路上再無半點槍聲。

  雨林邊緣海岸的水下，通往沙漠的道路已然開啟。陳馳不再猶豫，為昏睡的秦小蝦帶上氧氣麵罩，背起她躍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