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作者:淵爻      更新:2020-08-13 09:47      字數:3506
  取到黎清貨真價實的心頭血, 冬夏毫不猶豫地離開問天門,風馳電掣地回了魔域。

  給孫卓爾的解藥,她找了個跑腿送貨的驛站便交了過去。

  冬夏用孫卓爾的命和黎清交換, 其實根本是無本買賣,她根本沒打算在這時候讓孫卓爾死。

  在她把孫卓爾腦中的同夥名字、據點等等一一說出來之前, 冬夏哪會讓他痛快地死?

  回到老家之後,冬夏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試了試能不能一滴血分成兩滴來花。

  ——理所當然地失敗了。

  她皺皺鼻子, 沒有花什麽功夫就做好了選擇。

  合卮契和封絕比起來,當然是後者更重要。

  封絕雖然精妙狠辣,但要解它其實很簡單, 唯一的難點便是材料。

  冬夏閉關七天就把它給解了。

  破開修為禁製的那瞬間,無形的枷鎖從她身上碎裂掉落,靈氣開始瘋狂湧入冬夏的體內、填充她的丹田。

  冬夏舒適地輕出了一口氣, 覺得自己馬上就能去三進三出問天門了。

  天地之間的靈氣驟然往一處湧動, 幾乎將方圓百裏都抽成真空。這般劇烈的變化, 當然瞞不過旁人的眼睛。

  但冬夏也沒打算攔,她扣上麵具便光明正大地現了身, 叫在外圍探頭觀察的魔修們一個個驚掉了下巴。

  “走開, ”冬夏懶洋洋地驅散他們, “礙眼。”

  她在仙域待了太久,回到魔域看這群總是心懷鬼胎的麻煩精都順眼起來了。

  猶如實質的威壓讓在場的魔修沒有一個敢多放屁,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聽令離開, 唯獨離得最近的一個被冬夏留了下來。

  “我閉關這段日子,外麵發生什麽事了?”冬夏問她。

  妖嬈的女魔修訕笑,壓根沒敢在冬夏麵前耍自己的花招心機,跪坐在她身旁乖乖地答道:“從您上次和我們一道去端了那仙域營地之後,魔域倒也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隻是大家不知您那日做了什麽,多少有些人心惶惶……不過最近有一件大喜事,您聽了想必也會高興的!”

  “什麽事?”冬夏想了想,希望不是孫卓爾把他自己折騰得暴斃了。

  “黎清那廝不知道修為出了什麽問題,聽說幾天前問天門一陣混亂後他便離開宗門遊蕩、不知所蹤,問天門也正在四處找他。”女魔修興奮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眸底現出一點詭異的血色來,“聽流言說……他生了心魔。”

  冬夏的動作一頓,有點不可思議。

  七天前黎清不還好好的?

  她沉思片刻揮手打發了女魔修,幹脆地去找了一趟白澤越。

  白澤越的洞府改造得像個堡壘,入內得經過層層關卡。

  冬夏從空中看了眼便嗤笑著長驅直入,目中無人地徑直到了白澤越麵前,守衛沒有一人察覺她的到來。

  白澤越乍然察覺有人悄無聲息抵達自己跟前時嚇出一身冷汗,睜開雙眼見到是冬夏時才籲了口氣:“您回來了,一切順利嗎?”

  “還不錯,”冬夏模棱兩可地說完,直切正題,“黎清失蹤了?”

  “聽說是如此,”白澤越頷首,“但魔域留在外的眼線太少,尚不能確認。”

  冬夏垂眸摩挲了片刻自己手腕上的金色陣紋。

  這紋路其實除了□□無縫地改變她的容貌聲音來沒什麽用,她恢複修為之後也可直接暴力破除,隻是需要的時日不短,便暫時擱淺了。

  大概是這手鐲似的紋路看得太久,她竟然已經看習慣了。

  “接下來您的打算是……”白澤越征詢地問。

  “你先養傷,別的事不急,”冬夏扔了瓶藥給白澤越,“我出去看看。”

  白澤越接了藥瓶,道:“我先將您回來的事傳播出去,安定人心。”

  “不用費這個功夫,兩域很快都會知道的。”冬夏漫不經心地道。

  因為她根本沒打算低調。

  ——沒修為、一丁點兒修為地低調了這麽久,低調簡直是冬夏最懶得做的事情。

  白澤越抽了抽嘴角:“您請。”

  當天,冬夏就一腳把魔域為了自保封印起來的入口處給一腳踢開了。

  外頭鎮守的仙域弟子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冬夏便施施然地從中走了出來,將這一小隊的仙修嚇得當下便撤退百裏、傳訊不要錢地往外發去。

  冬夏掃了眼這群弟子的修為,甚至懶得動手:“滾。”

  要不是沒了她,魔域什麽時候怕仙域到要自鎖家門?

  怕的不是仙域大舉進攻,是黎清帶著仙域眾人大舉進攻。

  既然冬夏全盛地回歸,這就又是雙方硬碰硬的局麵了。

  將這群可憐的年輕弟子嚇得屁滾尿流之後,冬夏徑直去了白雲宗——殺進去的,沒人攔得住她。

  上下將白雲宗搜尋了一遍、沒有發現藏起的鼎爐或者前宗主之後,冬夏才從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白雲宗裏施施然走了出去。

  離開一段距離後冬夏才想起來自己忘記了什麽事,她轉身回去找被打趴在地的新任宗主:“聽說黎清沒影了?”

  新宗主瑟瑟發抖,又強撐架子破口大罵:“難道仙尊不在,你便能逍遙法外了嗎!”

  “他在我也能逍遙法外,”冬夏奇怪地道,“而且魔域的法是由我來定的,好不好?”

  新宗主:“……”

  “黎清出什麽毛病了?”冬夏又耐心地問,“怎麽失蹤的?”

  新宗主麵露菜色,咬緊嘴唇一言不發。

  冬夏幹脆蹲到他身旁,抱著膝蓋低頭看他,姿勢頗為乖巧,出口話語卻凶殘無比:“你不說也行,我可要再去殺你宗門裏的弟子了。”

  新宗主麵色一白,心不甘情不願地咬著牙道:“……心魔。”

  冬夏歪了歪頭,將臉貼在膝蓋上思考了一會兒。

  倒也不太驚訝,他是能幹出這事兒來。

  “這消息問天門已封鎖了吧?”她含笑問道,“不然仙域可真要人心惶惶了。”

  新宗主沉著臉默認了她的說法。

  得到答案後,冬夏慢吞吞地站了起來,當真沒有再傷人,隻將幾個不知輕重朝她襲來的愣頭青彈了出去,便離開了白雲宗的勢力範圍。

  被她拋在身後的現宗主顫巍巍地將妖女再度現世的消息傳了出去。

  一石激起千層浪。

  從前三年有餘是仙域最耀武揚威的時候:妖女死了,黎清所向披靡,魔域隻有夾著尾巴做人。

  而三年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局勢驟然調轉:黎清心魔爆發不知所蹤,而妖女卻高調現身,好像從來沒受過傷一樣。

  一下子,岌岌可危的就變成了仙域。

  通過氣的仙域所有宗門此時最緊迫要做到的隻剩了一件事:找到幾天前突然失蹤的黎清。

  冬夏樂得看他們沒頭蒼蠅似的亂竄,她一連搗了幾個宗門,都是揍完搜查一番就走,幾個月的胸中鬱結終於紓解了不少。

  這就是時候喝酒了。

  冬夏麵具一摘、換了一身衣服,很快便找了一處有名酒的地方停泊下來。

  馭著各色法寶的宗門弟子一個個在空中焦急地飛來飛去,沒人發現最大的威脅就在腳底下的酒樓裏悠閑地喝了一壇又一壇。

  冬夏聽著身邊凡人對最近見仙人過多的竊竊私語,把壇底最後一點酒飲盡,起身結了賬。

  摘下麵具的時候她不常用法器趕路,而是偏好像個凡人一樣慢悠悠地行走。

  她選了離問天門遠一些的地域,免得用這張臉直接撞上問天門裏認識的人。

  正沿街慢悠悠走著、思索下個地方去哪裏喝酒時,冬夏的心中突然傳來一陣異樣感。

  ——就好像有什麽力量穿過她的胸膛,直接在她心上輕輕敲了一下那樣。

  冬夏訝然地停住腳步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異狀。

  她謹慎地立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驟然想起這也不是第一次。

  前幾天似乎也有過,隻是影影綽綽,不這麽明顯。

  “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冬夏對自己嘀嘀咕咕地說著,加快腳步出了城。

  要是一會兒出什麽異狀,她可不想牽連一整座城的凡人。

  抱著避免麻煩的念頭,冬夏選了條人煙稀少的小路,從山林當中穿梭而過。

  在一處長滿青苔的斷崖下,她站住了腳步。

  ——不遠處的綠茵草地上躺著一個人。

  冬夏皺眉看了一會兒才走上前去,蹲下身毫不留情地拍了拍對方的臉:“醒醒。”

  鋪在這人身下的軟綿綿綠草像是孩子一樣地往冬夏身邊生長、靠近。

  這情形立刻讓冬夏想起了自己被黎清騙的第一天,頓時一陣胸悶。

  她帶著點不耐煩地把它們一一解開:“你們都是他的走狗,離遠點兒。”

  青草委委屈屈地蹭她的腳踝。

  男人睡得很沉,眉宇緊緊皺在一起,沒對冬夏的呼喚作出反應。

  冬夏想了想,幹脆一掌往他胸口拍去,一點也不調情,裹了魔氣的那種。

  男人果然被掌風喚醒,倏地睜開了眼睛。

  冬夏沒收手,一巴掌拍在了他臉上,毫不客氣地道:“在這兒收斂修為等我路過殺你?”

  ——這個橫屍路邊的男人不是黎清又是誰?

  黎清眨了眨眼,目光停留在冬夏身上許久,突然笑了起來。

  冬夏:“……??”黎清的笑什麽時候能在他臉上掛這麽久?

  “我找了你好久。”黎清坐了起來,他不好意思地說,“走了很遠的路,休息了一下。”

  這話槽點太多,冬夏一時竟不知道從何處開始嘲諷。

  “我腦中一直有聲音指引我來找你,”黎清眨著純良無比的雙眼說,“我想找到你,應該就能知道我是誰了。”

  冬夏冷漠地站了起來:“不認識,告辭。”

  作者有話要說:啊,久違的定時更新,叉會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