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淩念悠又走到何悠身邊，搖著何悠的手臂，對鬱流彥說：“這位啊，就是昨天和我逛街的人，他是我媽媽！”

  “伯……父……”聽到“媽媽”，鬱流彥很自然的就要喊出“伯母”。但眼前這位被淩念悠叫做“媽媽”的，看起來和聽起來都遠比淩念悠父親男性化上很多的人，無論怎麽看，都應該不會是女人。

  “賓果！”淩念悠打了個響指，“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一下子就能抓住重點！”說著，又向何悠身邊靠了靠，“鬱流，你還記得我講給你的那個故事麽？我說過那是我父親母親的故事吧？所以，也確實是我父親母親的故事。淩寒是我父親，這位何悠先生，則是我父親一生一世最鍾愛的伴侶，也就是我叫做‘媽媽’的人！”

  淩寒不知道這個陌生的男人和自己兒子究竟是什麽樣的關係，帶著他一貫溫和的笑容，淩寒開口：“念悠，你可以給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先生麽？”

  露出剛剛想起來的表情，淩念悠指著鬱流彥說：“這位叫做鬱流彥的先生，是我正在交往的對象。”

  “夫婦”兩人看著鬱流彥，臉上並不能說是愉快的表情。何悠的表情變得更加冷淡，睨著鬱流彥，似乎是煩躁一樣，他在客廳裏點燃了香煙，吸了幾口又想到要熄滅。但同時，他想起來一件事——客廳以及起居室，不允許吸煙。

  “悠，熄在這裏吧。”淩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然後，看著鬱流彥和淩念悠，他又一次開口：“我並不十分讚成你們在一起，抱歉。我想，悠和我的意見應該差不太多。”

  熄滅了煙，何悠點了點頭說，“確實，你們不應該在一起。”

  “為什麽？淩伯父與何伯父不也是一樣在一起的嗎？為什麽你們不能理解我們？”鬱流彥的情緒相當激動。

  搖搖頭，淩寒繼續說了下去。“正是因為我們也是這樣的關係，我們才更能體會與同性相戀之後要麵對的壓力。念悠這邊的家庭，也就是我們，確實是不會給你們什麽壓力。但這並不表示鬱先生的家裏不會施壓。”對著鬱流彥，淩寒很鄭重的低下了頭，“我是念悠的父親，也是個自私的父親。無論怎樣，我們都會以念悠的幸福為優先考慮。對不起。”

  鬱流彥垂下了頭，淩念悠的父親和戀人、淩念悠對家人的e

  out、淩念悠家人的反對，這一切的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讓他無所適從。但是，他確確實實知道了，他和淩念悠的關係，被反對了。他和淩念悠的戀情太過於甜美，讓他竟然忘記了，這是禁忌的戀情。

  “也就是說，”在鬱流彥沮喪的時候，淩念悠的聲音還一如既往的精神十足，“隻要我覺得好，你們也不會強烈反對。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呢？”

  “既然小鬼頭這樣說，我們不支持也不反對。就是這樣。”相對於淩寒難得的苛刻，表麵上看起來並不那麽愉快的何悠卻相對妥協了。

  淩寒皺了眉，歎了口氣，說：“悠就是這樣，每次我管教孩子的時候你都是寵著。是不是讓我當壞人就沒有關係呢？嗯？當好人的感覺不壞是不是？”

  “那個…寒……有外人就留點麵子怎麽樣？”在外人看來幾乎是讓天上下紅雨的場景——何悠無奈又尷尬的苦笑著。

  “剛剛可是悠你同意他們交往的，這樣還能是外人麽？”淩寒也難得的板起臉孔。

  輕輕拉了愣在那裏的鬱流彥一把，淩念悠的臉上掛著壞壞的笑。“看到了嗎？我爸爸隻對媽媽發脾氣，就像我隻對鬱流你吹毛求疵是一樣的道理。”

  “是愛的表現麽？”因為聽到了何悠的意見，鬱流彥也安下心來，有心情和淩念悠閑扯了起來。

  “沒有錯！”

  眼角撇到淩念悠和鬱流彥又要好的粘在了一起，何悠的心裏就不特別開心。“喂，小鬼頭！從剛才吃早飯開始你怎麽就一直站著啊？那小子站就站了，你還用見外嗎？”

  淩念悠的臉在一下子變得通紅一片，平時的伶牙俐齒也結巴了起來：“沒、沒什麽…那個……鬱流！我們就不妨礙爸爸媽媽休息了！走啦！走啦！”

  看著雙雙離去的背影，淩寒悲傷的靠在何悠肩上。

  “他們的幸福是轉瞬即逝的……我不想…不想讓念悠也嚐到那樣的痛苦——那樣太痛苦了……”

  輕輕撫摸著淩寒顫抖的肩膀，何悠把嘴唇吻在淩寒夾雜了些許白發的頭上。

  “孩子的人生是他自己決定的，即使他會因此而痛苦，他也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何悠的眼中，充滿了溫柔，“不過，如果我們現在就阻止他的愛情，那麽念悠就會連這樣轉瞬即逝的幸福都無法擁有。”

  依偎在何悠肩上，淩寒的表情中有著掩藏不去的幸福。“人生會有痛苦，經曆了痛苦才會變得堅強和成熟。”

  “但因為是做父母的，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少吃些苦頭。”何悠緊緊擁抱著自己珍愛一生的伴侶，就像在擁抱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其實我們能夠做的，也隻是在他哭泣的時候，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

  ……

  “好些了麽？淩淩。”坐在車上，鬱流彥關切地看著因為坐在椅子上而咧嘴的淩念悠。

  “沒事……大概啦……”雖然表情說不上很好，但淩念悠還是拍了拍鬱流彥的肩膀，“放心了吧，和我逛街的是我媽媽，不是什麽我‘其他的男人’。”

  摸了摸淩念悠的頭發，鬱流彥的表情很抱歉。“對不起，還疼嗎？”

  “好了好了，不要這樣哦。偶爾吃吃醋還是可以的，不過隻能是偶爾喲！如果你是個醋壇子，我就算再喜歡你也會甩了你的！”淩念悠認真的眨眨眼，“後麵已經不特別疼了，根據醫學理論，習慣就會好了。”

  “我知道了。”說著，鬱流彥在淩念悠臉頰上吻了一下。

  但是，淩念悠的表情卻稍稍陰暗了下來。“鬱流，我家是這種樣子……你不會介意嗎？”

  “為什麽要介意？”

  “會不會認為……有這樣的爸爸，兒子也會很不正常……”

  淩念悠的話，隻說到了一半，就被鬱流彥的吻堵住了嘴。

  愛戀的用自己的唇舌撫慰著那帶著不安的嘴唇，鬱流彥迷醉的吻著昨夜自己吻過無數次的紅唇。

  “淩淩，你好美麗。既有男子氣概，又有高潔的氣質，很帥，也很美。”把自己美麗的戀人摟在自己懷裏，溫柔的看著那雙令鬱流彥迷戀的碧藍色眼睛，“我真得很愛你呢。我不是那種會隨隨便便說什麽的人，所以，我說了的事情，就一定會堅持到底。能夠把你養育的這麽美麗、這麽帥氣的家庭，無論是怎樣的家庭，都是應該被尊敬和感謝的。”

  “真的？”大大的藍眼睛中，依然含著不安。

  捏了捏淩念悠的鼻子，鬱流彥的語氣中滿含著寵溺。“真的！而且啊，我也感謝伯父他們，能夠把我的戀人教育的這麽可愛。不過，說回來也是我運氣好，這麽一個寶貝讓我搶到手了！”

  “也就你那我當快寶啦！”很幸福的，淩念悠依偎在鬱流彥的懷抱中。

  “我會一直把你當成手心裏的寶。”鬱流彥的表情像淩念悠在撒嬌時一樣，隻不過，這樣可愛的表情出現在如此陽剛的臉上會讓人有很奇怪的感覺。

  “不要盜用歌詞！”淩念悠有些不滿的瞅瞅鬱流彥，微微皺了皺眉，“還有，你要是再露出像人妖一樣的表情，我就立刻甩了你！”

  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鬱流彥緊緊摟住淩念悠。“看起來，我被摔的幾率還是挺大的。”

  “不過，為什麽淩伯父會有的時候喊你‘悠’而有的時候喊你‘念悠’呢？”

  “笨！”淩念悠彈了鬱流彥的額頭“‘悠’是我媽媽，‘念悠’才是我啦！”

  “這也是愛的稱呼麽？”鬱流彥吻著淩念悠的額頭。

  “你說呢？”

  10

  靜靜的下午，總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即使是在醫院，夏日的午後也總是充滿悠閑的感覺。

  “淩醫生，可以請下一位病人進來了麽？”

  對著笑容可掬的護士小姐，淩念悠也笑著點了點頭。

  病人把病曆單放在了淩念悠的桌上，淩念悠清清楚楚地看到，病曆單上寫著“鬱流彥”這個名字。

  “鬱流！”帶著驚喜得抬起頭，美麗的藍色眼睛中卻含有一絲毫不掩飾的擔心：“出了什麽事？還是哪裏不舒服？”上一次鬱流彥手臂觸目驚心的傷口，依然清楚地應在淩念悠的腦海中。那樣的鮮血淋漓，讓淩念悠的胸口感到窒息。

  很直率的搖了頭，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