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劍鋒從磨礪出，沒有誰生來就是偵察兵。”

  戰智湛和女兵剛一走出關押女兵的房間，就聽到遠處傳來似乎是收音機的聲音。戰智湛循聲望去，隻見“越南佬”“影子部隊”四連基地那棟中式三層小樓的三樓緊靠樓邊的窗戶開著，露出暗淡的馬燈燈光，收音機的聲音正是從那裏傳來。收音機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萬籟俱靜的深夜中，還是顯得非常引人注目。隻是離得遠了，收音機的聲音又伴隨著“嗞嗞啦啦”的雜音，聽不清楚收音機裏麵播放的是什麽。

  戰智湛猜不透“影子部隊”這幫“越南佬”深更半夜的不睡覺，怎麽能有這麽大的閑情逸致收聽廣播。戰智湛心中暗自嘀咕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是啥廣播能有這麽大的吸引力？……這幫‘癟犢子’不會是在收聽南疆前線的“戰地廣播”吧？……”

  戰智湛的好奇心大盛，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好奇害死貓”這句俗話，一門兒心思想去看一看這幫“越南佬”在聽什麽廣播。戰智湛看了看四周，確信確實沒什麽危險，這才向女兵揮了揮手，示意女兵跟上。戰智湛放輕腳步，向那棟中式三層小樓開著的窗戶樓下走去。那女兵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戰智湛，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十分相信戰智湛。而且她的悟性也是奇高，竟然學著戰智湛的樣子，躡手躡足的跟在戰智湛身後。

  有人說“藝高人膽大”。戰智湛不僅好奇心極重，膽子也大得似乎有點肆無忌憚。在《三國演義》中，劉備劉玄德曾大加稱讚“常山趙子龍”“子龍渾身都是膽”。可這戰智湛的名氣雖然比不上“常山趙子龍”，卻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老虎的尾巴都敢拽一下。”按理說，戰智湛已經救出來了女兵，應該盡快帶著女兵撤至安全地帶。至於怎麽殺“影子部隊”四連留守部隊的“越南佬”，再做打算也就是了。可是戰智湛偏偏猶如《伯夷頌?韓愈》所言：“其特立獨行，有如此者，不顧人之是非，皆豪傑之士，信道篤而自知明者也。”

  膽大包天的戰智湛此時就像是帶著未婚妻梅笑然在逛哈爾濱鬆花江畔夏日的斯大林公園，旁若無人的向“越南佬”“影子部隊”四連基地那棟中式三層小樓走去。

  戰智湛帶著女兵來到中式三層小樓打開著的那扇窗戶樓下，他仰著腦袋向上望去，隻見窗戶中傳出來的除了幾個“越南佬”的竊竊私語聲，就是收音機“嗞嗞啦啦”的電磁噪聲，絲毫也沒有南疆前線“戰地廣播”的播音員那鏗鏘有力，委婉動聽的聲音。

  “這幫‘越南佬’真是閑得‘五脊六獸’的，整個‘戲匣子’在這旮遝‘二得喝’的聽啥呢？……”戰智

  湛心中疑惑，決定一探究竟，再“摟草打兔子，帶捎著。”把這幾個“越南佬”收拾掉。戰智湛轉過身來，對身後的女兵用手語告訴他自己的打算。見女兵一臉的茫然，不知道戰智湛要幹什麽。戰智湛這才恍然，不由得啞然失笑。這個女兵肯定不是作戰部隊的，自然看不明白自己的手語。

  戰智湛拔出大腿上的“54式”手槍，檢查了一下彈匣，頂上子彈，交到女兵手裏，壓低了嗓子問道：“會用嗎？……”

  見女兵連連點頭，戰智湛又用手指了指三樓開著的窗戶，接著囑咐道：“俺上去瞅瞅，一會兒工夫就回來。……你在這旮遝呆著別動，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開槍！懂不？……”

  見女兵堅定的點了點頭，戰智湛衝她呲牙笑了笑。戰智湛忽然覺得這個女兵似乎很麵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戰智湛無暇多想，他走到樓角處，嘴中叼著旋著消音器的“80式”衝鋒手槍，順著90度的樓角，完全依靠臂力和雙腿的力量，像蜘蛛人一樣順著樓角爬了上去。這種隻有偵察兵才有的“居民樓攀登訓練”科目，自然讓女兵大開眼界。她滿臉仰慕的看了一眼越爬越高的戰智湛，舉起手中的“54式”手槍，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戰智湛如猿猴般攀悄無聲息的到了二樓與三樓之間，腳尖站在二樓的窗戶一側，手指勾住三樓窗戶的窗台，正想探頭向室內窺探，卻猛然聽到室內一個“越南佬”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麽，“嗞嗞啦啦”的電磁噪聲漸漸消失了，卻傳來激烈的槍炮聲。

  戰智湛好奇地探頭望去，隻見暗淡的馬燈燈光下，室內的一個桌子上放著一部電台，電台儀表窗口亮著黃色柔和的燈光，一個“越南佬”伏在桌子上，正在輕輕的旋動著旋鈕。戰智湛從遮住了她的臉的長發可以判斷，這是一個“越南佬”的女兵。“越南佬”女兵的身邊坐著一個“越南佬”的男兵，正在全神貫注的盯著電台儀表的窗口。電台儀表窗口柔和的黃色燈光照射在這個“越南佬”男兵的臉上，如鬼似魅。另一個“越南佬”的男兵，正晃著膀子很賣力氣的搖動“24V”手搖發電機。

  戰智湛一眼就認了出來，桌子上的電台和“蒼鷹”姚仁銘用的一樣，都是“小八一式”電台。這種“小八一式”電台曾經大量裝備我軍，據說在一九七三年六月份，做了重大改進的“小八一式”電台“B型”才開始批量生產，為了支援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國”戰爭，“B型小八一式”電台首先大量援贈給了“越南佬”。“越南佬”也很喜愛“B型小八一式”電台，本來隻裝備到營團一級。也可能考慮到“影子部隊”是“越南佬”軍隊王牌

  中的王牌，這才每個連都裝備了兩台這種便攜式的“B型小八一式”電台。其中一台“B型小八一式”電台由“越南佬”“影子部隊”四連的政治副連長阮雄上尉帶著去增援“塗台機場”，剩下的一台“B型小八一式”電台就留在了基地。

  突然，桌子上“越南佬”“B型小八一式”電台中，伴隨著激烈的槍炮聲，傳出來一聲戰智湛極為熟悉的聲音：“首長！……我們被一千多手持火把的‘越南佬’包圍在2號高地了！……‘蛇雕’的腿斷了，他正在和‘鵟鷹’阻擊‘越南佬’，我們已經打退了‘越南佬’的兩次進攻！……請求炮火覆蓋！請求炮火覆蓋！……”

  “這不是‘蒼鷹’嘛？……‘蛇雕’受傷了？……2號高地？2號高地在哪兒？……”戰智湛聞聽，不由得大吃一驚，差一點從樓上摔下來。他急忙四肢用力，穩住了身體。

  戰智湛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鵟鷹’和‘蛇雕’、‘蒼鷹’他們仨指定是十萬火急了，否則不可能直接用明語喊話！不中！不中！……老子得進去搶電台，問問‘蒼鷹’，他們被困在哪旮遝了！……老子得快馬加鞭去救這哥兒仨！可是……2號高地？2號高地在啥鬼地方？老子上哪旮遝去找？……”

  戰智湛正要翻身跳進室內，突然，桌子上“越南佬”“B型小八一式”電台中，在一陣劇烈的炮彈爆炸聲響過之後，又傳來“蒼鷹”急切的喊聲：“報告首長！……‘鵟鷹’和‘蛇雕’犧牲了！‘鵟鷹’和‘蛇雕’犧牲了！……請求炮火覆蓋！請求炮火覆蓋！……”

  戰智湛隻覺得心髒猛的被什麽紮了一下，他心中一痛，頭暈目眩，又差一點從樓上摔下來。戰智湛急忙緊閉雙眼，屏息凝氣，調勻氣息，努力控製住自己。

  就在這時，室內桌子上“越南佬”的“B型小八一式”電台中傳來“蒼鷹”讓戰智湛永世難忘的呐喊聲：“‘士之大者，為國為民！’‘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首長，我堅持不了幾分鍾了！……為了勝利，向……我……開……炮！……”

  “為了勝利，向我開炮！……”這句“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的壯語，是經典電影《英雄兒女》中英雄王成喊出來的，曾經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熱血男兒。唱不盡英雄的讚歌，講不盡英雄的故事，道不完英雄的美名。“蒼鷹”這句震撼三山五嶽的呐喊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清朝汪琬的《烈婦周氏墓表》有雲：“然則匹婦雖微，及其精誠所激，往往動天地，泣鬼神，何可忽也？”

  “為了勝利，向我開炮！……”“蒼鷹”這

  一句呐喊，讓戰智湛渾身的血都沸騰了。他似乎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一下子都湧到了頭上，氣都喘不上來。“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

  “蒼鷹”的喊聲未落，“B型小八一式”電台中又傳來一陣“嘰哩哇啦”的鬼叫聲，接著就是“蒼鷹”的一聲怒罵：“老子和你們拚了！……”

  隨著“B型小八一式”電台中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一切全都歸於沉寂。戰智湛明白，戰友“蒼鷹”這是在最後關頭，拉響了“光榮彈”。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撼著大地，滾滾的硝煙彌漫著群山。英雄“蒼鷹”姚仁銘與蜂擁而上的“越南佬”們同歸於盡了！“一聲呼叫炮聲隆，翻江倒海天地蹦，敵人腐爛變泥土，勇士輝煌化金星！”戰智湛淚如雨下，心如刀絞，他的牙齒咬得“咯吱吱”的直響，不顧一切的翻身跳進了室內。

  “越南佬”室內桌子上的這種便攜式的“B型小八一式”電台，實際上就是一台短波AM收發機。可以在1.6MHz12MHz的範圍內覆蓋三個頻段，也就是1.63.0MHz；3.06.0和6.012.0MHz。“B型小八一式”電台在南疆前線，是敵我雙方普遍裝備的製式裝備之一。在“B型小八一式”電台上用明語喊話，敵方隻要在有效範圍之內，找到頻段就能監聽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