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智湛正在遲疑，忽然“轟”、“轟”兩聲手榴彈的爆炸聲炸醒了他。這是“禦貓”見戰智湛和“海東青”被“越南佬”發現了，急忙扔出兩顆手榴彈掩護他倆撤退。

  “快撤！……‘海東青’！……”戰智湛立刻反應了過來，他急忙大叫了一聲，卻發現“海東青”的人沒了。他轉頭望去，隻見“海東青”正蹲在路旁的排水溝裏忙著什麽。

  “快撤呀！……是‘影子部隊’！再‘磨嘰’就來不及了！……”戰智湛大叫道。

  “再給我十秒鍾！……這手榴彈不能浪費了，是‘影子部隊’更得給他個養的留點兒禮物了！……好了！……”“海東青”邊說著，邊向戰智湛這裏跑來。

  “原來‘海東青’是‘廢物利用’，在那兒布置詭雷呢！……他娘的，老子咋都沒有這個愣頭青冷靜了？……這一見著‘影子部隊’咋嚇成這副德行！……”戰智湛一拍腦袋，邊暗罵著自己，邊把身上背的手榴彈解下來，安放到道路兩邊的排水溝裏，拉上了絆繩。

  這時，那曲村裏已經亂成了一亂。哭喊聲、叫罵聲和“呯”、“嗙”的槍聲響成一片。

  戰智湛跑到機槍掩體時，見“禦貓”和“猴子”、文妗囡還沒有撤，正往腰間插手榴彈。戰智湛瞥了一眼機槍掩體內，隻見手榴彈都倒了出來，擰開了蓋兒，拉火繩都栓到了一起。

  戰智湛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能夠平靜些：“大哥，快撤吧，是‘影子部隊’來了！……”

  “嗯……”“禦貓”自然知道“影子部隊”極為難纏，他把最後一枚手榴彈插到腰間之後，對“猴子”和文妗囡說道：“‘猴子’、囡囡，咋樣了？……撤！……”

  幾個人剛剛跑出六、七十米，身後那曲村的村口立刻傳來“轟”、“轟”、“轟”分不出點數的手榴彈爆炸聲。這是戰智湛和“海東青”布設的“詭雷”發威了。五十四枚手榴彈，大多數都是飛起來爆炸，按電影《地雷戰》的一句旁白，那就是：“專炸行軍大隊！……”

  何況是亂糟糟的從村子裏衝出來，想追偵察兵的“越南佬”了，自然是被炸得鬼哭狼嚎、狼奔豕突。幾個偵察兵看了一會兒熱鬧，戰智湛對“禦貓”說道：“大哥，撤吧！……”

  “嗯……你們先撤吧，我馬上就來。……我還有一道‘硬菜兒’沒上呢，等給這幫‘不是人揍兒’的‘越南佬’上完了這道‘硬菜兒’，就來追你們！……”“禦貓”說道。

  戰智湛想起了“越南佬”機槍掩體中的手榴彈，他不知道“禦貓”要怎麽利用這些手榴彈給“越南佬”上一道“硬菜兒”，他很想留下來看一看熱鬧。可是，戰智湛深知要是一旦被“越

  南佬”的“影子部隊”纏上了，就極為麻煩。人多了目標大，隻是“禦貓”一個人脫身就容易得多。也許，“禦貓”對他自己的被俘引為奇恥大辱，不殺“越南佬”殺個痛快，怎麽能夠解他的心頭之恨呢？

  戰智湛不敢多耽擱，對“禦貓”說道：“大哥千萬加小心！……”

  “放心！……放心！……快撤！……”“禦貓”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仍然凝視著硝煙彌漫的那曲村村口。戰智湛一揮手，命令“海東青”、“猴子”和文妗囡立即撤離，他隨後也一步三回頭的向竹林跑去。忽然，戰智湛一回頭之間看見“禦貓”長身立起，手臂連揚了三次，應該是投出了三枚手榴彈。接著，“禦貓”臥倒在地。

  “這麽遠手榴彈能扔到哪呢？……”戰智湛正在猜測，隨著“越南佬”的機槍掩體內火光連閃，傳來“轟”、“轟”、“轟”三聲手榴彈的爆炸聲。那“禦貓”投擲手榴彈的“活兒”堪稱一絕，“飛虎軍”全軍上下無人能及。據“猴子”講，在七十米距離內，“禦貓”能把手榴彈準確地投進“解放牌”卡車的駕駛室內。那“越南佬”的機槍掩體可比“解放牌”卡車駕駛室的車門窗戶大多了，所以，“禦貓”的三枚手榴彈全部準確的投進了機槍掩體之內。這一下子可熱鬧了，機槍掩體內的幾十枚手榴彈被炸得飛了出來，有的甚至飛到了二三十米外，“轟轟隆隆”的炸個不停。方圓四五十米範圍之內的“越南佬”要想活命，當真是難上加難。

  爆炸聲剛停，“禦貓”一躍而起，轉身向戰智湛這裏跑來。戰智湛笑了，趕緊轉身向竹林中跑去。戰智湛和“禦貓”尾隨著“海東青”、“猴子”和文妗囡跑進芭蕉林，“越南佬”緊跟著就追了過來。隨著傳來的一陣叫罵聲，五、六十個“越南佬”嚎叫著從三麵包抄上來。“AK74”、六零炮、火箭筒、手榴彈不斷地向偵察兵們打來，一時之間，彈雨紛飛，硝煙彌漫。忽然，戰智湛發現一顆手榴彈向他飛來，戰智湛手疾眼快，一腳準確的把手榴彈踢了回去。喘息未定，又一顆手榴彈落在離文妗囡三米遠的地方。

  “奶奶的！……”戰智湛一個魚躍，把文妗囡按到了溝裏。

  “越南佬”手榴彈炸翻的泥土蓋住了戰智湛和文妗囡，密集的彈片削掉的草尖樹葉遮住了他們，萬幸的是沒傷著他們一根毫毛。戰智湛俯在草叢中，向四處張望，一麵觀察分析情況，一麵選擇反擊的時機。這時，卻發現“禦貓”一躍而起，借著深草的掩護，連投了兩枚手榴彈，三、四個“越南佬”栽倒在地。當“越南佬”的“AK74”一梭子子彈打來時，“禦貓”迅速躍到一塊石頭後麵，端

  起“AK47”衝鋒槍向“越南佬”猛掃。

  “禦貓”在彈雨中穿來插去，忽隱忽現，異常機智勇敢。忽然，戰智湛一眼瞅見一個“越南佬”正用火箭筒向“禦貓”瞄準，準備射擊，急得他邊舉起“八一杠”，瞄都來不及，隻憑感覺“噠噠噠”就是一梭子，邊喊了一聲：“大哥小心！……”

  那個“越南佬”雙手一揚，摔倒在地。可是，那枚火箭彈卻直奔“禦貓”射來。隻見“禦貓”往後一仰，火箭彈從他的頭頂上飛了過去。“越南佬”著了慌，又投來兩枚手榴彈。一枚在“嗤嗤”作響，另一枚卻忘了拉弦。“禦貓”飛起一腳，把冒煙的那枚手榴彈踢向右方的“越南佬”，又順手拾起另一枚，拉出弦投向左方的“越南佬”。

  又是三、四名“越南佬”應聲倒地。這時的“禦貓”，真是勇猛如虎，機靈似猴。他平時勤學苦練的全套本領，在戰鬥中全部發揮出奇異的作用。

  “禦貓”的神勇讓偵察兵們士氣大振，仇恨的子彈和手榴彈雨點般準確的飛向“越南佬”。頓時，槍聲、手榴彈爆炸聲、喊殺聲，震天撼地。“越南佬”被打得暈頭轉向，被這凶猛的攻擊嚇慌了，死屍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剩下的“越南佬”丟盔棄甲，狼狽逃命。

  可是就在這時，“越南佬”一顆罪惡的六零炮擊炮炮彈在“禦貓”身邊爆炸。

  “大哥！……”戰智湛不顧一切的向“禦貓”撲去。

  戰智湛把“禦貓”抱在懷裏，他的眼淚泉水般湧了出來，和“禦貓”的鮮血混在了一起。戰智湛緊緊抱著“禦貓”，急急地呼喚著：“大哥，大哥，大哥呀……你醒醒呀！……”

  “禦貓”仿佛聽見了戰智湛的呼喚，吃力地睜開眼睛，動了動嘴唇，斷斷續續地發出微弱的聲音：“兄弟，你……你……你沒事吧？我……好……渴！……”

  戰智湛摘下軍用水壺，一瞧，壺上布滿了彈孔，象馬蜂窩似的，水早漏光了。戰智湛回頭一看“禦貓”，“禦貓”的兩眼已經合上了。“禦貓”去了，一對兒年邁父母的兒子，一個幼小孩子的父親，一個柔弱妻子的丈夫。他！就這麽去了。“禦貓”去了，可是他去得這麽壯烈！山穀寂靜下來，樹不搖，草不動，仿佛都在為烈士致哀！

  聽到戰智湛聲嘶力竭的哭叫，文妗囡匍匐著來到戰智湛和“禦貓”的身邊，抓住“禦貓”的遺體邊搖邊驚叫道：“‘禦貓’大哥！……‘禦貓’大哥！……你醒醒！……你醒醒呀！……”

  “猴子”幾個翻滾也來到戰智湛和“禦貓”的身邊，他不由得大驚失色，說什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猴子”驚叫道：“老連長，你怎麽了？……你這

  是怎麽了？……”

  “海東青”是最後一個來的。“海東青”是爬過來的，他的左大腿被打斷了，文妗囡趕緊給他包紮傷口。戰友們的喊聲掩蓋了哭泣聲，而漫天的槍聲又掩蓋了戰友們的喊聲。

  “猴子”猛然站起身，對“禦貓”的遺體抽泣著大聲喊道：“老連長，您慢點走，等等我！……我這去就給你報仇，殺光了這幫養的！……不殺光了這幫養的，我就跟你去那邊，咱們還做兄弟！……”

  “你給老子站住！……”戰智湛一把抓住了“猴子”的手腕子。

  “放開我，我去和越南小鬼子拚了，給老連長報仇！……”“猴子”拚命地想掙脫。

  戰智湛用異常嚴肅的語氣說道：“‘猴子’！……你他娘的少跟俺倆‘扯哩哏兒愣’，俺整不了你了咋的？……‘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俺和大哥約好了，‘一塊兒堆兒’回家，俺命令你不要去送死，陪俺大哥回家，這是命令！聽清楚了嗎？……如果你還把自己當做一名軍人，就應該牢記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聽懂了嗎？……”

  “我……老連長！……”“猴子”一下子撲在“禦貓”的遺體上痛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