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蕩滌心靈(上)
作者:苦海無邊      更新:2020-08-11 00:36      字數:3236
  王玉鳳十分好奇,看了一眼薑站長,對戰智湛笑道:“嗬嗬……‘駱駝’,你把誰得罪了?……這麽大的事檔案都不能記載?……”

  戰智湛苦笑了笑,說道:“嗬嗬……俺‘那前兒’也是年少氣盛,有眼不識金鑲玉,一不小心得罪了《神州青年報》的大記者羅舒。……”

  “《神州青年報》的大記者羅舒?……”王玉鳳順手拿起一個橘子,邊扒皮邊說道:“‘駱駝’,你就把怎麽得罪了《神州青年報》的大記者羅舒的事兒講給薑站長和我聽聽唄。……”

  王玉鳳的話勾起了戰智湛對往事的回憶。那場震驚全國的“四一七”大火,絕不僅僅是包括戰智湛在內的哈爾濱人揮之不去的黑色記憶,也讓戰智湛的心靈受到震動,經受了洗禮。

  在“四一七”大火中,戰智湛一見到心就煩的學校保衛處處長,同學們稱之為“三寸丁穀樹皮”的唐穹,卻出人意料的不顧自己的安危,多次衝進火海救人,直至被燒成重傷,不治身亡。戰智湛不是佛教徒,但是他在哈爾濱的結義四哥“老高麗”來醫院看望他時,引用佛家經典對他所說的話,更進一步觸動了他的心靈深處,讓他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戰智湛在“四一七”大火中負傷後,幸虧被急救車及時送到市立醫院搶救,才沒有落下重大殘疾。他很幸運,隻是雙手及背部輕微燒傷,頭發被大火燎了個精光。

  鄭爽在戰智湛入院後,自始至終衣不解帶的陪伴在他的病床旁。無論柳老師和其他同學誰勸她回學校休息,她都搖頭拒絕。平時,鄭爽很聽“櫻桃真由美”許靚瑩的話,可是這次,“櫻桃真由美”的話也不靈了。鄭爽好在和陳招娣、尹姐混得很熟,還不算寂寞。

  那天,“老高麗”來到戰智湛的病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見他並沒有發燒,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似乎放下了心,坐在椅子上。“刀王”李青山和“山東子”躬身向戰智湛行禮,噓寒問暖了幾句話之後,負手伺立在“老高麗”身後。

  病房內的人見這些黑道大亨相繼探視,一個比一個對戰智湛客氣,手下更對戰智湛恭謹有加,口稱“八師叔”。個個麵麵相覷,驚疑不定,搞不清戰智湛什麽時候成了“八師叔”。樊金蓮母女和醫生護士更是噤若寒蟬,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道戰智湛一個學生,和這些社會上的顯赫人物究竟是什麽關係。陳招娣和尹姐和這幾個人本來也熟悉,但這時卻躲得遠遠的,以避嫌疑。

  “老高麗”不再理睬眾人,對戰智湛說道:“四哥我自打‘海哥’和二哥去世後,對‘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人生七苦有了更深的理解。……我想

  八弟經過這場血與火的洗禮,也會大徹大悟,脫胎換骨。……”

  戰智湛知道這一段時間以來,“老高麗”潛心於佛學,對於佛學精義的理解突飛猛進。為了讓眾人改變對“老高麗”的看法,他故意欠了欠身子,謙恭的說道:“請四哥指點迷津。……”

  “老高麗”笑道:“八弟,鳳凰是人間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負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於熊熊烈火中自焚,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換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樣在肉體經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輪回後,它們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軀體得以重生,其羽更豐,其音更清,其神更髓。……”

  戰智湛點頭問道:“四哥講的是‘鳳凰涅磐,浴火重生’的故事?……”

  “老高麗”雙手合十,含笑說道:“阿彌陀佛……八弟真有慧根。……《涅磐無名論》記載道‘無名曰:夫至人空洞無象,而萬物無非我造。會萬物以成己者,其唯聖人乎!何則?非理不聖,非聖不理……’”

  耳聽“老高麗”聖潔、脫俗的誦讀經文聲音,戰智湛的眼前仿佛已不再是一個令黑道上人人談之色變,白道上人人頭疼不已的一代梟雄,而是一個佛光萬道的大德高僧。

  戰智湛呆呆望著病床上痛苦的唐穹唐處長,腦海中似乎又出現了關於他的那些傳聞,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魂不守舍的嘀咕了一句:“鳳凰涅磐,浴火重生。……”

  “老高麗”見戰智湛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詫異,他輕聲喚道:“八弟……八弟?……”

  戰智湛就像壓根兒沒聽見“老高麗”的話一樣,又嘟囔了一句:“鳳凰涅磐,浴火重生。……”

  其實,人類的曆史,不過是大自然進化的長河中,浪花中的一點泡沫。而苦難是人類品格的試金石,把人置於苦難的煉獄中,才能看到人性的真諦和心靈狂飆閃電的壯觀。悲劇把人生的善惡推向極端,它所提供的人生哲理和曆史教訓是無可比擬的。人性很複雜,它有種巨大的包容性,讓人失態的迷狂,叫人切齒的卑鄙,使人扼腕的怯懦,令人輕蔑的圓滑和世故,也有與之相對應的冒險犯顏,極言直諫的脊梁和風骨。舉國皆吾敵,而不改其度,這就是人性的雙重性。世間萬物不離其宗,譬如太陽,人類既然接受了它噴薄時的那種瑰麗,升騰時的那種蓬勃,你就得接受它驕橫中天的熾烈,那是同時賜與你的,是一種事物的兩重性。

  戰智湛眼神發直,不知望向何處,心中暗自叨咕著:“鳳凰涅磐,浴火重生。……那麽‘三寸丁穀樹皮’呢?唉……自己不該再這麽叫他了,就算是在心裏也不該。通過在火場救人的事,

  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唐穹唐處長?……那麽自己呢?……”

  唐穹最終還是走了,他的肉身去了人生的終點,但是他永不泯滅的英靈卻與鬆花江永遠共存。盡管他走後,學校和省裏給了他很高的榮譽,但戰智湛總是想著“老高麗”的那句話:“鳳凰涅磐,浴火重生。……心中有佛,世間萬物皆是佛,心中無佛,麵對真佛也不識!……”

  “小戰!……小戰?……你哪兒不舒服嗎?……”薑站長不知道提起哈爾濱的“四一七”大火,觸動了戰智湛的心靈深處。見戰智湛許久不說話,急忙低下頭去看戰智湛的臉。

  “哦……”戰智湛這才清醒過來,歉意的對薑站長笑了笑。

  王玉鳳“咯咯”嬌笑道:“唉呀媽呀……‘駱駝’,你把薑站長和我都要嚇死了!……”

  薑站長長出了一口氣,微笑道:“小戰,我看你的精神還不錯,你能給我和小王講一講你是怎麽得罪《神州青年報》的大記者羅舒的嗎?……”

  “嗯……”戰智湛不能不講了。他答應了一聲,講起了他救火受傷入院之後的一段故事。

  第一次見到學校保衛處處長唐穹的妻子樊金蓮,戰智湛十分詫異。樊金蓮長得十分漂亮,觀之就像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很像七歲時曾在影片《烈火中永生》中飾演小蘿卜頭,而引世人矚目的著名女演員方舒。尤其是比唐穹唐處長幾乎高了大半頭,以她自身優秀的條件,怎麽會嫁給猥瑣的唐穹唐處長呢?趁著醫生和護士給唐穹唐處長換藥的機會,樊金蓮拉著女兒唐婧和的手悄悄說了幾句話,來到戰智湛的病床前,珠淚盈盈地對女兒說道:“婧和,這是救你爸爸的戰叔叔,你永遠別忘了戰叔叔是咱們家的大恩人。婧和,來,給恩人磕個頭……”

  唐婧和是哈師大附中的學生,今年就要高考了。這是個很優秀的高中生,曾經多次獲得全國的數學和化學競賽大獎。北京大學和浙江大學等多所中國知名高等學府都曾經明確表示,唐婧和可以免試入學。可是,長得酷似媽媽的唐婧和卻命運多舛。在她人生關鍵的時刻,父親卻被大火燒成重傷,生死未卜。難道真的應了那句老話,“長得像媽媽的女孩兒命苦”嗎?

  唐婧和不僅學習成績優秀,長得杏眼桃腮,花容月貌,酷似一九九八年就獲得“博士娃杯兒童服裝”金獎,四歲開始學習跳舞,五歲開始拍戲的90後女星的郭曉婷。戰智湛見她們來到身邊,竟有些慌張。幸虧他傷得不重,不用像其他燒傷病人那樣,被脫得“光腚拉碴”的躺在床上,那得多尷尬。雖然被燒得麵目全非,但是在唐婧和這樣漂亮的女孩兒麵前,也是對她的褻瀆

  。戰智湛本來由於疼痛,心情十分煩躁。唐婧和很聽媽媽的話,走過來就要盈盈跪倒。戰智湛慌得急忙用肘支起身,阻止道:“別……哎呦……”

  這一下的動作有點大,戰智湛的話未說完,背部燒傷的傷口劇烈的疼痛,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鄭爽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哽咽著說道:“你有話……你有話躺著說不是一樣嗎?幹嘛非要起來,弄疼了傷口人家多心疼。……”

  見唐婧和已被鄭爽攙起,戰智湛定了定神,忍著痛苦說道:“阿……阿姨別再客氣。唐……唐處長傷成這樣,俺很……很內疚。你再說恩……恩人啥的,俺……俺就無地自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