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靜夜沉沉
作者:薛直      更新:2020-08-10 06:23      字數:3277
  今夜月朗風清,房間裏更是寂靜無聲。舒君爬窗戶被抓了個正著,心裏不禁發慌。他懷疑自己這幅樣子並不好看,卻也不能把進來的不是時候的薛開潮的記憶抹殺。

  二人算來總有幾個月沒見了,不管舒君來時都在想些什麽,真正見了麵首先泛上來的是後怕和委屈。

  他見薛開潮的神情茫然之中又透出難得一見的不知所措,心立刻就軟了,從窗框上跳下來往他懷裏撲。

  雖然自己也長高了抽條了,但舒君卻消瘦得多,又矮了一點,體格還是比不上已經成了龍神臻至完美的薛開潮,要雙手摟他的脖頸就得踮著腳。再次投進這個熟悉的懷抱中,舒君忍不住含怨帶嗔:“你騙我!”

  他有千言萬語,一時之間卻無法開口。何況他撲上來的時候薛開潮下意識就上前迎了幾步,現在更是下意識的摟住了他,更多抱怨的話舒君說不出來了,隻顧著往這懷抱的深處擠,抱著薛開潮不肯放手。

  薛開潮的雙手摟著舒君,由上摸到下,低歎一聲:“瘦了。”

  舒君再是應該抽條的時候,也不會幾個月裏瘦成這樣,為了什麽他們兩個都清楚。見不到人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又有多傷心,真的見到人,薛開潮才有了真實的心疼,後悔起不該瞞著舒君,又把他大大的驚嚇了一回。

  舒君踮著腳也不覺得累,被他抱著才覺得心中巨大的空洞逐漸被填平,他到底年輕,心事又少,隻掉了幾滴眼淚就忍住了,在薛開潮身上胡亂摸索:“現在都沒事了吧?我聽說法殿已經不在了,你受傷沒有?”

  他沒有親眼見到那副場景,但想也想的出來一定是天崩地裂一般,身在其中怎麽可能不受傷?卻根本沒注意到自己一番亂摸究竟摸到了什麽地方。薛開潮原本根本沒有多想,被他摸得心裏一熱,立刻抓住他的手,把人往床榻上帶,同時低聲安慰他:“已經沒事了,何況我也沒有受傷。”

  舒君已經被他騙怕了,沒有親眼看見之前什麽都不肯信,雖然被攔腰抱起往床帳裏麵一放,卻還沒明白薛開潮意在何為,從枕頭上爬起來就去扒他衣裳:“給我看看……”

  說著就扯開了衣領。夏衣輕薄,隻這一下沒輕沒重的就讓薛開潮半個胸口都露在了外麵。舒君手上一頓,忽然抬眼往他臉上看,後知後覺這像是什麽,手立刻一軟,怯怯地收回:“我不是那個意思。”

  薛開潮倒是不願意再忍了,單手把他拖過來壓在下麵:“我是那個意思。”

  舒君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被他一沾身就軟了,原本不想的事情也立刻占據了理智,捂住嘴壓住一聲驚叫,任憑薛開潮來剝自己的衣服。兩人之前做這個事雖然也有默契,但絕非今天這樣熱情萬分,都難以遏製。舒君隱約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連薛開潮也比從前直白得多,肌膚相貼,冰涼中有一種異樣的火熱。

  他摸到的隻有光滑的肌膚,但卻清楚地察覺其中蘊含的力量比以往更多,雖然已經知道薛開潮如今大概是化龍成功了,什麽都不必再怕,更不必再避世不出,卻還是要趁著親吻啃咬的間隙問一問:“現在……主君真的是龍神了麽?那、那是不是就真的,不死不滅,無情無欲?”

  不死不滅可能是真的,無情無欲……

  舒君也覺得隻是民間傳說。

  薛開潮大概對他在親熱中途說話很不高興,表現得也比以往直白,抓住他的手啃咬著指尖,聲音低如夢幻:“你看像是真的嗎?”

  舒君默然無語,指尖酥酥麻麻,被啃得像是將要綻放的花苞一般,有無數蠢蠢欲動。他伸出另一隻手摸摸薛開潮眉宇,望著那雙猶如融化的黃金般的龍瞳,歎息一聲:“疼嗎?”

  雖然都已經過去了,可他錯過了那麽多,當然想問問。

  薛開潮搖頭,把臉埋進他肩上:“不疼。”

  想也知道是這個答案,舒君隻是沒有料到自己忽然又是一股惡氣,扭頭惡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肩膀,小蛇也猛然從他耳後竄出來,張嘴同仇敵愾將毒牙狠狠咬合在薛開潮肩膀上,嘶嘶作響,惡形惡狀。

  龍鱗的青色在皮膚下隱隱綽綽,始終未曾真正出現,而小蛇無論怎麽張牙舞爪,連一層油皮都沒有咬破。倒是舒君,真的下了狠心,薛開潮又絲毫不曾阻止,咬出了一個深深的牙印。

  “你……”舒君隻覺得自己要被氣哭,咬了一口也不解氣,他本想讓薛開潮感同身受,卻發現對方根本是在容忍自己,想到薛開潮這句雲淡風輕的不疼絕不可能是真的,他隻是傷人傷己都一樣冷漠無情。

  想到自己這幾個月的暗無天日,和薛開潮這幾個月的波瀾壯闊,他不疼舒君卻感到一陣疼痛:“你混蛋!”

  他很少罵人,更從沒有罵過薛開潮,一時間居然找不到什麽詞句,隻是用力試圖把薛開潮從自己身上推開:“你都沒有心的嗎?你騙我,騙得我以為你再也不要我了!背著我不知道做了多少事,吃了多少苦,你不疼,你不疼我會疼的啊!你混蛋,你以為別人傷心就不算是受傷嗎!我……我真的疼……”

  他被薛開潮壓得牢實,一番胡亂掙紮自覺用上了吃奶的勁也沒能真的掙脫出去,至於胡亂捶打就更是沒頭沒腦,未曾真的傷了薛開潮一分一毫。那個齒痕雖然又深又紅,但絲毫不像是泄憤發怒,更像是情到深處不可自製。

  舒君這一番折騰終究令薛開潮動容,就算是他這樣於人心情愛一竅不通的也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由著舒君掉著眼淚凶巴巴的鬧,越發包容地把他抱緊了哄他:“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會騙你,以後也不會嚇你,好不好?”

  他何時有這麽柔軟的模樣?

  舒君不禁覺得自己好哄,在心裏咬牙切齒對自己失望,卻終究不能不軟化了,又把他摟緊了,帶著哭腔:“真的?”

  薛開潮自然答應:“真的。”

  舒君像隻貓兒般蜷進他懷裏,終於略微安心,閉上眼睛抱住他的脖頸:“那你也別趕我走了,我不想走,好不好?”

  這種時候提什麽要求薛開潮也不會拒絕的,何況他也打消了再讓舒君離開自己的念頭。舒君說的是對的,他隻一味想著別人離開自己就免了殺身之禍,滅頂之災,卻沒有想過在自己麵對強敵的時候,旁人擔驚受怕,傷心痛苦,也不算平安。

  既然如此,何必執著於分隔兩地,獨自麵對呢?

  薛開潮心裏柔軟,忍不住親親他:“好。”

  舒君終於得到了他的一句承諾,鬆了一口氣,看著他肩膀上那個齒痕,後知後覺太過放肆,拿手去摸:“疼不疼?我……我隻是一時生氣……”

  其實他心裏未嚐沒有隱隱的高興,似乎終於在薛開潮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跡,雖然穿上衣裳就看不見了,可他和薛開潮都知道這個齒痕的存在,更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舒君從前在薛開潮身邊總是對自己多加拘束,不肯也不能隨心所欲,現在嚐到這種滋味,總是偷偷高興,又有些心虛。

  薛開潮如今的體質已經不在人的範疇之內,其實真的不覺得有多疼。何況舒君此舉也不過是撒嬌罷了,薛開潮甘之如飴,見他害羞,甚至起了調戲之心,把舒君從自己身下掏出來:“疼的,你得讓我咬回來。”

  他的神情一本正經,舒君被嚇了一跳,直到被他撥開下意識擋在胸前的手,又一口咬在胸前,舒君忽然明白過來這根本就是調戲,甚至是撒嬌。這樣的薛開潮多罕見呐,舒君甚至不知道除了自己還有沒有人有幸得見。舒君耳根那一片紅暈一路往下蔓延,已經到了胸口,卻隻哼哼了兩聲,不肯認真抗拒。

  今夜的薛開潮或許是因久別重逢,比從前直白又熱情,舒君舍不得讓這樣的他消失不見,即使心中也因太長時間不做這個而生出許多莫名其妙的羞恥,終究還是努力配合,被這報複的啃咬弄得渾身上下都是紅痕,不斷哀叫懇求,以並不熟練的方式拚命撒嬌,隻求他不要太凶。

  可這樣軟綿綿的求饒並沒有什麽用,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結束後舒君被龍尾纏著沉沉睡去,到了早晨日光透過窗紙落在臉上,才有了一點知覺。他感覺到纏在身上的龍尾被收了回去,也感覺到枕邊人起了身,在看著自己,卻怎麽也睜不開眼,隻努力的發出幾聲哼唧聲。

  薛開潮坐在床邊看著他,伸手摸摸他的臉:“睡吧。”

  舒君無法自控地睡得更沉,絲毫未曾察覺被子被掖好,邊上放上了一隻許久未見的麒麟。

  醒來時天光大亮,房裏隻有自己。舒君渾身發軟,努力爬起來揭開被子披上衣服,下床倒了杯茶喝下去,正準備四下打量一番,就被一隻忽然變大與自己一樣高的巨大麒麟嚇了一跳。

  毛絨絨的麒麟與他平視,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親昵聲音,大腦袋伸過來一拱,就把舒君拱得踉踉蹌蹌倒退,跌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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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麒麟,你不知道自己多重嗎?!批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