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漂亮龍龍(重複部分已替換)
作者:薛直      更新:2020-08-10 06:23      字數:6703
  舒君並不知道想不想出去是個什麽意思。

  他才來了一天,其實談不上悶不悶,何況也根本不知道薛開潮準備在這裏停留多久,雖然心中也因被打斷了不能告訴薛開潮的那些事而焦慮,但其實還沒有做好決定要不要找個借口出去一趟。

  那些計劃雖然隻需他一人就能完成,但畢竟不算天衣無縫,一樣有跡可循,如果在尚未完成之前就大白於天下,舒君知道自己會死不瞑目的。他已經背棄了太多東西,現在說後悔也晚了,要停手也晚了。

  與其留個爛攤子,不如索性自己做完。

  薛開潮一向不說沒有用的話,譬如此時此刻,或許就是想要他回去?

  舒君試探著問:“有什麽事要我去辦麽?”

  薛開潮垂著眼,把玩一張閃爍微光的金紙:“或許有。”

  打機鋒實在不是舒君所擅長的,他接不上來話,一時半刻也不急,想了想:“回去一趟也不是不行。主君在這裏固然安全,但恐怕家裏還會有一番動蕩,我回去也可以收拾些主君用慣的東西過來。”

  此時此刻大概薛開潮並沒有什麽心思被人煩擾,身邊還是越安靜越好。舒君並不擔心自己離開一天半天他沒人照顧會怎麽樣,何況也確實動了心想回去。

  薛開潮將那張金紙翻轉一下,終於抬起眼看著他,神情還是很平靜的:“你替我去看看菩提姐姐吧。”

  他對李菩提的稱呼始終不變,能被這樣關注又被微妙提防的女人其實在舒君心裏很危險。若論絕對實力,他並不覺得薛開潮會打不過李菩提,可是既要拉攏又要防備,這對舒君來說就太複雜,讓他不得不警惕了。

  沒有那份勾心鬥角的本事,舒君能做的就是始終不忘這個人的危險,也不放鬆警惕。

  他茫然地眨眨眼:“我該看她什麽呢?”

  薛開潮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告訴她我的近況,問問她最近好不好,如有什麽事,隻管來找我。不來找我也無妨,你隻要看到她就清楚她的兄長是不是要死了。”

  啊……原來是想從李菩提那裏探知她哥哥到底是不是真的捱不過去了啊。舒君不明白怎麽叫隻要看到她就知道情況了,但這倒是讓他想起另一件事,忽然一凜:“主君……留在長安就是等著令牌的紛爭落幕?”

  若非如此,其實什麽都攔不住薛開潮的腳步,他要回法殿,本也不需要什麽理由。

  接二連三這些事,或許隻有這一件是薛開潮真正在意的?

  舒君忽然戰栗了:“主君……想要那塊令牌嗎?”

  若是他想要,舒君甚至願意去殺了那命在旦夕的令主,把那塊令牌搶過來。

  他知道自己在做薛開潮絕對不會原諒的事,他騙了薛開潮,且不止一件事,他從前就不是什麽好人,甚至也不在乎好壞,因為活下去就已經十分難了,去偷去搶去騙,他都是心安理得。

  可是現在他在放棄安穩,換來的卻不知道是什麽。

  這樣胡思亂想著,舒君整個人都頭疼起來。如果薛開潮當真想要,他哪怕豁出命去也願意給他搶來,哪怕要付出的代價不會小,他也願意。

  這是一種贖買麽?他知道自己是不會被原諒的,甚至自己都不想原諒自己,卻還是想要薛開潮或許有那麽一點點被自己感動,願意不那麽恨他,願意即使後來東窗事發,也記得他這一點點的拚盡全力?

  然而薛開潮隻是搖頭:“這令牌有更好的去處,也有更壞的去處。我隻是要看著法殿遠不如從前就好了,至於李家……或許隻有菩提姐姐十分放在心上。”

  舒君在袖子裏絞著手指,忽然撲進薛開潮懷裏。

  他這一下來得突然,薛開潮也是一愣,片刻後才伸手攬住他。舒君起先抱得很緊,後來才慢慢鬆開,胡言亂語:“主君就沒有很想要的東西嗎?無論是什麽,我都願意……願意獻上,難道世間的事物那麽多,主君就什麽都不想要嗎?”

  情愛也不要,道侶也不要,令牌也不要,皇帝也不想當,舒君根本沒有東西好去贖買他,更沒有什麽東西能夠給他,他怎麽能夠……他怎麽能夠……

  舒君隻覺得眼眶酸澀,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想些什麽了。

  他明白了終究是自己不知足厭,是自己想要從薛開潮這裏換得一些什麽。他一麵可以輕而易舉放棄自己的性命,從不覺得有多重要,一方麵卻又舍不得許多鮮活的東西,好像自己胸腔裏除了心髒還有在瘋狂跳動的**,還有一簇熱烈的火焰,在他認定了自己注定了會死的時候,仍驅使他去渴望薛開潮身上的某種東西。

  他隻是不能去明白那是什麽。

  舒君尚未察覺自己已經一腳踏在入魔的路上,就被薛開潮一把托了起來。薛開潮摸摸他的頭,語氣很輕快地說:“我不要什麽東西,我隻願意要你。”

  又是這樣,舒君胡亂的攥著他的衣襟一陣發抖,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脫口而出,可我唯一不能給你的就是我自己了,我把自己殺了,犧牲出去了。你若要別的,哪怕是令主的頭顱,是深海的明珠,是血是火是遍地狼煙,舒君都相信自己能弄來。

  隻有這個……舒君都快忘了自己是什麽,隻覺得自己早就成了一縷灰煙,怎麽還能攏起來送進薛開潮手心?

  再說,他要自己做什麽呢?

  舒君顫抖得厲害,一時之間倒像是十分可憐。薛開潮把他抱在懷裏,心知舒君是什麽都肯給自己的,他隻是還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麽寶貴。從何處來的並不重要,甚至能給自己什麽也不重要,隻要他心裏看中了舒君,那麽最重要的就是舒君本身了。

  隻是舒君現在還不明白。

  抱了一會,薛開潮倒沒有不願意,舒君卻多少清醒過來,不願意再撒嬌下去。他要挪開,卻被薛開潮抓住了。一時沒料到反而是薛開潮不願鬆手,舒君也沒法用力,呆呆愣愣被他繼續留在懷裏。

  “你出去看看吧……這些事也該有個了結了。”薛開潮這話似乎說了不止一次,舒君覺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溫馴點頭答應了。

  其實那令主死不死的,舒君也不在意。既然薛開潮真的不想要那枚令牌,舒君多少也覺得自己明白了,薛開潮其實覺得令牌被李菩提拿了更好。畢竟像她這樣原本在家中不能算作名正言順的令主繼任者的女人,一旦能夠拿到令牌做了令主,就說明整個李家都散了。

  他們自然也沒有能力將主意動不動就打在薛開潮身上,更不用想著來奪薛開潮這枚令牌了,那不是很好嗎?

  李菩提雖然一樣未必是個純善的人,可她能掌握一塊靈牌已經夠嗆,更不可能得隴望蜀,薛開潮才算是徹底打發了外麵真正有能力和自己為敵的人。

  至於家裏的薛鳶……

  薛開潮說過會給他機會,畢竟那是他的叔父,可他又不是舒君的叔父,舒君為何給他機會?

  薛鳶不將旁人放在眼裏也就罷了,居然也不將自己多年篡取權力的薛鷺父子二人放在眼裏,以為薛開潮是什麽隨便利用完了之後就可以拋棄自己的人,他有幾條命?

  舒君長在泥濘汙穢之中,自然知道自己這種人,不管死了多少薛鳶這樣手握重權出身高貴的人也不會在意的。他們會說這是必要的代價,本來就是賤命,即使去死也是應該。

  可薛開潮呢?

  薛鳶該不會是忘了自己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怎麽來的吧?難道沒有薛鷺父子二人先後都信任他,將權力讓渡給他,他哪來的如今這份勇氣,還想著自己家千秋萬代,一統天下?

  這個千秋萬代裏,有薛開潮麽?

  連替代的人都找好了,大概也是在想著怎麽最後榨幹薛開潮一次,然後換個人來做傀儡吧?

  可是他真覺得薛開潮隻是個傀儡麽?

  舒君頓了頓,忽然小聲問:“家主究竟知不知道主君是……是龍神來著?”

  要是知道,或許就沒有這麽蠢了吧?自毀長城,真是太蠢了啊。

  薛開潮一手把他按在懷裏,另一手順著舒君的鬢角下頜摸來摸去,對他的問題並不上心的樣子:“唔……你覺得呢?”

  舒君自認還不算傻,就算對這些權謀鬥爭不夠敏感,也覺得這態度實在太明顯,忍不住湊在薛開潮的耳邊抖了抖,躲開他的手,低聲道:“這種事,就是連家主都要瞞著的麽?”

  薛開潮大概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試探自己和叔父究竟感情幾何,於是忍不住去捏舒君沒有一絲贅肉的細腰,同時也悄聲回答他:“這事要是被叔父知道了,恐怕心中的謀劃就更多了。我雖生來就繼承了龍血,但畢竟還有一半是脆弱的凡人,若是不能大成,早早暴露人前隻會因龍血而死,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況……母親是唯一不想要我做神的人了,我和父親都不願違逆她的心願。”

  小小年紀被人當做龍神供奉會很好麽?獨孤夫人不要這種好。

  舒君忍不住捏緊了手心。

  是啊,要是他,其實他也不願意薛開潮去做什麽神。

  如果是一個沒有龍血的薛開潮,會比現在開心一些,更像人一些嗎?

  舒君覺得會的。

  他也見過幾個薛家旁支的年輕人,比薛開潮這種端正冷淡好似無欲無求的令主來說,就太凡人了。但看著是很快活的。

  倘若他沒有身負龍血被如此束縛,或許就不會被早早養成這個性情。當年獨孤夫人死後,如果他像個隻剩下父親的孩子一樣撒潑打滾,未必不能讓父親心軟,留在薛鷺身邊。

  畢竟薛開潮方才也說了,若不是他身負龍血必須自幼就為將來做好打算,而薛鷺實在無力顧及他,也不是一定要回家來,長在薛鳶的照顧之下,反而助長了薛鳶的貪婪。

  這對叔侄從前也是長久相處,當時未必沒有感情。但薛鳶為了權勢地位,為了自己那虛無縹緲甚至根本無力完成的大夢犧牲了舒君的家鄉,又來犧牲薛開潮,說什麽也活不成了。

  舒君對他又沒有感情,更不會負疚。

  他自已經完全變了個樣的桃源出去,不急著回薛家,而是很聽話的第一站去了長安的這座白令法殿。

  這座建築和洛陽那座高塔不同,占地廣闊,幾乎就是一座宮殿,隻是一樣緊貼著城牆,圍牆通體都是白色,看著就肅殺蕭索。

  如今正是倒春寒,昨夜才淅淅瀝瀝下過一場雨,桃源裏麵其實還好,大概本來就是隨著主人的心意布置,不算寒冷。白令的法殿裏卻是一陣一陣的寒風。舒君出來的時候天上還在落雨,衣領都被打濕了,如今寒風迎麵一吹,整個人立刻由外而內都變涼了。

  他迎風瑟瑟了好一陣,這才找到機會迎著冷風在陰影中一路潛行,靠近了令主的寢殿。

  越是靠近就越是覺得死氣沉沉,舒君側耳傾聽,隻聽見人來人往都刻意放輕了腳步,溜到後窗就聽見沉重而費力的喘息。室內並沒有幾個人,卻有一股悶熱之氣,裏頭點著提神醒腦的香,但唯一要保持清醒的那個人卻顯然是昏昏沉沉的。

  這座法殿裏裏外外都是一股死氣。

  舒君是知道自己恐怕從李菩提臉上看不出來什麽,但他所謀劃的事最好要在這位令主死後薛李兩家翻臉,薛開潮身上的壓力驟然加倍之前了結,所以不得不親自來看一看。

  如今不用進去也知道了,確實是命不久矣。

  舒君這才出去,直奔李家。

  如今在李家,李菩提說話還是很管用的,且有專門的人手。舒君雖然是頭一次上門,但是薛開潮和李菩提之間時常有往來,印信遞出去之後就被直接引進了這位李夫人的院子。

  她畢竟是不同尋常的女人,專門開辟了一個不小的書房,如今幾乎整日都在這裏。舒君就被直接引進去了。

  這裏比起白令法殿雖然也肅穆,但畢竟充滿了活人氣息,舒君見了李菩提正要行禮,卻見她站起身來隨意的擺了擺手:“不必多禮了。你出來一趟也不容易,就不要浪費時間了。雪波有什麽事?”

  至今舒君仍然不習慣薛開潮居然有這麽多名字,而除了李菩提之外根本沒人叫這個小名,舒君覺得陌生,卻不好說,仍舊是彎腰行過禮,這才從胸口掏出一封信:“主君有封信給夫人。”

  每次這樣稱呼李菩提,舒君總覺得似乎有什麽古怪。

  分明是尚未出嫁的女郎,卻已經換了稱呼,為什麽沒有什麽人發現她其實根本不想再嫁,已經要為那個死人守終身?還是說其實根本沒有幾個人在乎她究竟怎麽想?

  有了這種想法,舒君直麵李菩提的豔光,總是免不了感受到一種苦寒之地的風雪氣息。李菩提過得好不好很難說,但一定不算順心遂意。這兩家令主之家,其實都已經配不上持有令牌了。薛開潮這個現任的令主已經算是屍位素餐,李家這位更是多年來生死一線,有什麽用?

  借著這個機會,薛李兩家也全都腐爛了,一門心思想著怎麽攬權,那也沒有什麽必要存在了。

  李菩提書房中的幾個侍女給客人上了茶,隨後就離開了。舒君觀察著李菩提看信的時候變換不定的表情,覺得自己終究還是不擅長幽泉的這種活,即使李菩提並未特意掩飾,自己也從這些表情裏看不出太多東西,更不能推測出來薛開潮信裏都寫了些什麽。

  不過薛開潮也說了,信上寫了什麽不重要,能左右李菩提的終究還是現任令主和她自己心裏的想法。而薛開潮隻要知道李菩提的兄長是不是快要死了就足夠了,並不準備真正插手李家這攤子事。

  李菩提這輩子已經是太聽話太順從,犧牲的太多了,少年守寡本來已經夠苦,連守寡都不能好好守,換個脾氣暴烈點的,早就過不下去在家裏的這種日子了。也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麽願意忍耐。

  舒君心中其實很好奇那一回她親自馳援,在家裏有沒有引起軒然大波。以薛鳶的種種做法來揣測李菩提的父親,大概是很難不做什麽的,李菩提近來都不出門,對外說是憂心兄長,其實未必。

  都不容易啊。

  看過了信,李菩提就歎了一口氣,看一看舒君,稍微鬆快了一點,甚至還對他笑笑:“我記得你。難為雪波,如今伯父才過世,他也不得清閑。我回一封信你帶去吧,想來他現在也不想見外人。等他出來了我們有的是再見的機會。”

  說著鋪紙回信。

  她和薛開潮大概是沒有什麽客氣話要說,一個隻寫了兩張紙,另一個也就回了一張紙,頃刻而就。晾幹了之後就交給舒君帶走了,他走的時候李菩提站在簾幕之前看著他,容貌照亮昏暗天色,眼底深處燃燒著寂靜的火,雖然裝扮家常,並不耀眼,但整個人其實比舒君和她初次見麵更明亮。

  近些天她的日子顯然也不好過,整個人看起來都很疲憊,可卻比平常更奪目幾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煥發了光彩。

  舒君告辭而去,走到門口還忍不住回頭。

  她本是很好很好的人,在這寂寂庭院就像是燃燒的燈燭,大概仍舊是舒君見過的最美的女人,就算是沒有傾慕她,也總忍不住多看兩眼。

  何況知道薛開潮根本無意和她從聯合到聯姻,不知道怎麽回事,舒君對她的善意反而更多了。

  自李家出來之後,舒君又去了薛家。

  他這一趟十分忙碌,多半都是薛開潮沒有吩咐的事。

  那個小道童,其實舒君還記得。他不見薛開潮提起,自己倒是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回了薛家也不急著去找留守的幾個侍女,反而到薛鳶那裏四處尋找那個小道童。

  如今薛家本家是沒有什麽小孩子了,所以也不費什麽勁。舒君剛爬上牆頭,就看到那小道童一身簇新的衣裳,呆呆坐在廊下望天。

  小孩子長得喜慶可愛,何況眼神澄澈明亮,一看就是沒有心機的單純模樣,舒君知道薛鳶大概是要拿他取代薛開潮,至少是做個過度,來的路上就忍不住起了殺心。

  反正他如今也早忘了自己究竟染上了多少人的血,不是人人都有罪的,所以多一個無辜的又如何?

  隻是看著那雙眼睛,他又下不了決心。

  說到底,隻要他夠幹脆,將薛鳶了結得無聲無息,這個孩子又能做些什麽?好歹也叫薛開潮一聲師兄,將來他的事跡敗露了,一定是不能活命的,留著這個孩子,就算給薛開潮添些麻煩也好,總不至於隻顧著想舒君這件事。

  雖然不能見到自己死後的事,但舒君也能猜到一兩分,於是就收斂了殺心,在牆頭看著那孩子呆呆地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會就掉下淚,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起先這院子裏沒有人聲,隻有四下布置的玩具,他一哭倒是出來好幾個人,都是漂亮且溫柔的女子,年紀小的也有,年紀大一點的也有,都上來哄他。

  小道童顯然不是會鬧脾氣撒潑的性子,隻是哭著叫師父,看樣子嗓子還沒好,仍然很沙啞。

  舒君心裏又是一軟,想他畢竟還小,這樣子簡直和自己無緣得見,而薛開潮或許也根本沒有過的孺慕一模一樣,更覺得他可憐。

  薛鳶布置得如此精心,越發顯得他是有所圖謀,舒君一麵心軟,一麵臉色冷硬,看了一陣就要走了。

  卻見那孩子一被人哄就立刻不哭了,將侍女們都勸走了,低著頭揉搓自己的袖口,喃喃自語:“師兄……師兄什麽時候來……”

  居然還想著薛開潮。

  就算舒君是薛開潮的枕邊人,更是他的私人,也不免心裏嘀咕,這道童居然還知道親近薛開潮,真是膽子夠大的。

  順手從袖子裏掏出一隻紅橘子,端端正正扔進小道童懷裏,舒君頭也不回的順風溜走,去薛鳶的書房走了一趟。

  那小道童捧著橘子發愣的時候,舒君已經在薛鳶的書房聽見了一場密謀。

  如今薛開潮不在家裏,他說話做事無人置喙,自然也不用多小心了。

  “如今那聖骨也是時候開封了,藏了七八年,也不算我枉費心機,千辛萬苦的弄來。”

  嗬,屠殺全村,可不是千辛萬苦麽?薛鳶這些年來做的事,哪一樁不是為了不讓自己枉費心機?就但願他不是白費功夫好了,最好頭比自己的刀還硬。

  舒君心裏冷笑一聲,已經將他當做一個死人,也不再聽下去,轉頭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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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複部分已經替換啦,請大家注意查收。這次實在是眼花手抖,完全沒有注意字數……我知道錯了……(小舒你……唉,你要走火入魔了哦,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