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七七四十九重難之曼陀羅山莊4
作者:籬思漫漫      更新:2020-08-09 18:42      字數:2995
  哈哈哈哈!他仰天長笑,笑出了眼淚。答案是殘酷的,她為什麽耐著性子要與自己交往?她隻不過是為了錢,她不過是為了多賺些錢而已!哪裏有什麽愛情,哪裏有什麽喜歡,她隻在與銀子談情說愛罷了!他拋下她,揚長而去。

  數日後,一個夜色深邃的晚上,秦友倫一臉的陰沉冷酷,他才懶得管那長長的巷子裏有多少來來往往的人,一路氣勢洶洶地衝進了月滿樓。

  夜半笙歌,正是上客的時候。月滿樓內歌舞升平,一如往昔,燈火通明。

  月滿樓的媽媽看見秦友倫衝進門來,臉色瞬時白了,愣了愣神才迎上去,陪著笑臉道:“秦公子好久都不來了,怎的今日來了好興致,這麽晚了還趕來了!”

  秦友倫看也不看那老媽子,冰冷如霜,語氣僵硬道:“少費話,林燕兒在哪,我來找她!”

  老媽媽的臉色更難看,將他攔在月滿樓的前廳,就是不讓他過去。

  秦友倫的心往下一沉,以來從來沒這樣過。一種不好預感湧上心頭,他不屑地推開老媽子,風一般地朝林燕兒的房間奔去。人還未走近,就聽見房內傳出了她柔婉嫵媚的說話聲,還有一個同她一起說話的,分明是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

  “公子若喜歡燕兒的小曲兒,那就常來,我很樂意唱給公子聽。”

  “不知公子有何煩心之事,不妨說出來聽聽,我雖不能分擔您的憂愁,但不介意您對我傾訴,有些事敞開心扉,說不準就能好受些。”

  秦友倫站在燕兒的門口,透過燈火,看著朦朧的她在表演,聽著她一句一句將那些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這般毫不保留地、駕輕就熟地對著另外一個男子再次說起,要去推開門的手,終究無力地滑落,想邁進屋子的腿,再也抬不起來。

  震驚,他所以為的情話,不過是妓子的謊言。

  心碎,他所以為的動情,不過是他自己的獨角戲。

  可歎可笑,他竟然象個傻子一樣當真對她萌了愛,動了心,用了情,他以為她是個出淤泥而不染、潔身自好的女子,到頭來才知道,她不過是技高一籌,手段更高超而已,她太讓他傷心失望,不,是絕了望,痛了心!

  秦友倫失魂落魄地轉身要走,可恰在此時,燕兒的房門大開。

  林燕兒和一名陌生男子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並肩站在一起,秦友倫覺得刺眼極了,如同剜心刺骨一般。燕兒看到他站在門前,詫異地微微張開嘴巴,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強打精神,送走那名男子。之後,她才走到他身邊來,柔聲問道:“今日,你怎來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

  “是啊,我怎來了?原來姑娘早將我這一頁翻過去了。”秦友倫諷刺道。他隻覺自己如那跳梁小醜,可笑至極,他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明顯的冰冷憎惡,“我為什麽不能來,我自是要來,若我不來,怎會知道你每日要接多少客人,我怎會了解你日日都會將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再一遍又一遍地說給不同的男子聽?我以為我是不同的,原來是我錯了。”

  “秦公子,友倫,我……”聽了他嘲諷的話,燕兒臉色由白變紅,想要為自己辯解些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

  不等她說完,他又打斷她的話,嘴角揚起冷笑:“友倫?你這般卑微低賤的妓子,堂堂曼陀羅少莊主的名諱也是你能稱呼的?你太自以為是了。”

  “難道你當真以為我愛上你了?可笑,滑天下之大稽!”秦友倫紅了眼,大口地呼著氣,萬分激動,半晌,見燕兒無言以對,又憤怒道,“我不會蠢到真的對你這般下作的妓子交付我的愛情!人盡可夫的妓子,千人枕萬人睡、隻認錢不認人的的女人,就算送給我做妾,也是汙了我曼陀羅山莊的門楣!”

  燕兒的心一涼,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般傷人的話,雙手緊緊握起,指甲都嵌進了肉裏也不覺得疼。她強忍著淚水,渾身發抖,顫悠悠道:“是,一切都是我的錯,燕兒知錯了。”

  秦友倫發泄完了,轉身欲去,可他卻聽見自己胸膛裏那顆心破裂的聲音,那麽響。“哦,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哀莫大於心死嗎?心都死了,以後不會再有痛苦了。”他對自己說。

  “秦公子,能容燕兒說一句再走嗎?”燕兒跟在他身後,開口叫住他。

  他停了下來,懶得回頭看她,隻背對著她,等她說話,一副冷酷到底的樣子。

  “那日,曼陀羅山莊的莊主,也就是你的爹爹找過我。”

  “是嗎?”秦友倫假裝不知道的樣子,反問道,“我爹爹?他找你做什麽?”

  “他找我,是為了你的前程。”燕兒的聲音輕得連她自己都快聽不到了,一陣心痛過後,她繼續道,“他要我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你的麵前。”

  “那你是怎麽回他的?”秦友倫轉身看著眼前這個佯裝可憐的女人,恨不得上去扇她耳光。

  “嗯,我答應他了。”燕兒低下頭去,不敢看秦友倫,不管怎麽解釋,終歸是她負了他。

  秦友倫突然上前緊緊抓住她的雙臂,猛地搖晃她的身子,叫道:“燕兒,你醒一醒告訴我,有沒有人逼你這樣做?你為什麽要拿他的錢?你是不是真的很需要錢?”

  “是的,我很需要錢,沒有人逼我,是我自願離開你的。”燕兒緊咬嘴唇,說出自己都很難接受的話。

  “哈哈哈哈!從今往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隻是彼此生命中的一顆流星,注定是一閃而過的過客。”說完,秦友倫冷笑著,再也不看她,大步離開。

  燕兒目送他離去,臉色由紅又轉成白,可怕的蒼白色,隨即又變成死灰色,她就這般靜靜地看著他,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消失在她的生命裏。

  燕兒以為秦友倫再不會踏進月滿樓一步,一定不會再來尋她。沒想到,又是一日月滿西樓的時候,他麵色潮紅,身上帶著濃烈的酒香,竟跌跌撞撞得衝進了月滿樓,直奔她的房間而來。

  秦友倫一直在笑,笑得燕兒直發怵。他麵紅耳赤,醉意熏熏地伸手從胸前拿出幾張銀票,狠狠地甩在燕兒麵前,挖苦諷刺道:“是不是隻要有錢,你便什麽都能做,大爺我今兒個出得起這銀子,陪我一個晚上如何?”

  “怎麽著,這些銀兩還不夠我要了你的身子嗎?你覺得少了是嗎,好!”他又從胸前掏出幾張來,“加上這些,足夠了吧?”

  燕兒氣得渾身顫抖,聲音亦低沉,冷了下來:“秦公子,請你自重!我說過,燕兒隻是月滿樓賣藝不賣身的歌姬,對不起,公子若有這個興致,請找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姑娘去!”

  “好個賣藝不賣身,說到底不還是出來賣的嗎?”他放肆的大笑,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看著她的目光中充滿不屑與厭惡,“既然是衝錢來的,何必假裝清高?*中有的是貌美如花、才藝雙全的女子,都如你這般矯情,隻怕也賺不來多少錢。”

  燕兒如遭一記悶棍,自嘲一笑,眼眶處濕潤泛紅,幽幽道:“秦公子沒說錯,我就是出來賣的。可有一點你說錯了,如我這般矯情造作的妓子,已賺了不少的銀子。”

  “是嗎,那我小看你了。”秦友倫冰冷如利箭的目光都能殺了她,“哼哼,妓子多薄情,你這樣的女子,天生就是做妓子的料,做這個行當真是不需要人教,無師自通呢,最適合不過了。”他哪一句話狠就說哪一句話,似乎隻有看著她難受,他心裏才能好受。

  “媽媽,大爺拿了銀票進來,不能白來啊。找兩個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來伺候我!”他故意在她麵前提高嗓門叫嚷著。

  “喲,這話說的,那你等著,我找兩個細皮嫩肉的過來服伺秦公子。”老媽子才不管他與燕兒發什麽脾氣,隻要有銀子,她都好說話。

  沒等老媽子回來,秦友倫把銀票往燕兒臉上一甩,耍酒瘋似的道:“爺兒今天累了,不想再與你等糾纏。”

  他說完,自顧自地離開,燕兒無語淚流,她扶住心口癱坐在地上,不斷地喘息。

  時光飛逝,秦友倫再也沒有踏進月滿樓半步,再也沒有來找過燕兒,隻是燕兒每次去郊外寺廟的路上,都會看見孤傲的他,一次也沒落下。狹路相逢,她怯生生地看望他,他依然不理不睬,隻當她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