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偷龍轉鳳逢至親
作者:籬思漫漫      更新:2020-08-09 18:42      字數:6447
  中秋前夜,紅珠風塵仆仆趕回芙蓉閣找憐兒。

  “憐兒姐姐,你怪我嗎?”紅珠拉住正準備上榻歇息的憐兒。

  “妹妹,你怎麽來了,明日就要大婚,都準備好了嗎?”憐兒頓時困意全消。

  “明朝妹妹出閣,今夜可否邀請姐姐促膝長談?”紅珠一臉誠懇道。

  “笑珺剛睡著,我也有些乏了呢?”憐兒說著打了個哈欠。

  “我帶過來的如雲、如煙伺候地不好嗎?”紅珠以為她不肯。

  “嗬嗬,哪裏!她倆很是細致周到。我再怎麽疲乏也不能掃了新娘子的幸啊!”憐兒實在找不出拒絕紅珠的理由。

  “如雲、如煙,好生看護笑珺。姐姐快隨我來吧!”如雲、如煙忙不迭地應承,紅珠則迫不及待地拉上穿著睡袍的憐兒往外走。

  “妹妹,幹嘛這麽著急啊!我衣服都沒換呢?”憐兒揉揉眼睛道。

  “我有好多話要跟姐姐說,我那裏有的是衣服!快點吧。”紅珠本來就是急性子。

  出了芙蓉閣,憐兒才發現整個逍遙殿仿佛都披上了紅紗,玉樹枝頭掛綢緞,亭台樓閣穿綾羅,腳下的紅布一直鋪到紅鯉將軍府的門前。

  “這幾日沒出來,竟不知整個宮內布置得如此大氣磅礴!可見湖主與夫人對妹妹是另眼相看的。”憐兒道。

  “太過奢華了!他們重視有何用,瓊琳的心幾時是在我身上的?”紅珠自我解嘲道。

  “妹妹快別說混話?明日就要過門了。”憐兒竟有些酸楚。

  “姐姐,這裏便是我與哥哥住的將軍府邸,快隨我來,今夜我要與姐姐同榻抵足而眠。”紅珠歡快地說道。

  憐兒舉頭一望,隻見那將軍府氣度不凡,主樓三層,乃紅鯉居住之地,配樓二層,便是紅珠居住的小姐樓。紅珠見憐兒興致頗高,笑嗬嗬拉起她的手道:“我帶姐姐四處看看,不枉姐姐來了我們將軍府一趟。”她將憐兒托起,浮遊至將軍府的上空。整個將軍府燈火通明,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府內小廝丫頭們還在為了明日小姐出閣的事忙碌著。

  從上空俯瞰將軍府,憐兒發現此處府邸可謂匠心別具,整體看上去很像長矛與盾牌的組合,切合紅鯉的行伍出身。主樓階前,有尊坐立的漢白玉獅子,雄雌對立。小姐樓前是葫蘆造型的花圃。後院有亭台樓榭,小橋花園,長長的回廊蜿蜒期間,處處雕廊畫棟,精美非凡。

  “紅珠啊,你住的地方太奢侈了!竟然放棄這個所在,跑去跟我擠在小小的芙蓉閣這麽久。難為你了?”憐兒覺著眼前一亮。

  “嗬嗬,姐姐真會說話,來,進我的小姐樓裏看看,就知道跟你的芙蓉閣不可同日而語了。你的是在天上,瓊琳是什麽眼光,我哥在這方麵跟他比,差的何止十萬八千裏,所以我的小姐樓就是自己簡單布置的,還算清幽舒適吧!”紅珠叫苦不迭。

  “妹妹這樣喜歡芙蓉閣?那明兒個妹妹嫁過去,我就從芙蓉閣挪出來,讓給妹妹好不好?”憐兒微笑道。

  “那哪成?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反正我不會鳩占鵲巢!”紅珠擺擺手道。

  憐兒抬頭望見天空空中那輪明月,隔著湖水,更有朦朧氤氳之美。

  “姐姐,我帶你去湖麵透透氣,你騎在我背上就行了。”紅珠玩的有點瘋,變出長長的紅鯉魚尾巴在湖中遊來蕩去。

  “真是一條美人魚呢!明天就能迎來屬於你的花好月圓。”憐兒笑道,突然一陣惡心,幹嘔起來。

  紅珠趕忙扶她在屋內坐定,端來水喂她喝下。“姐姐,可好些嗎?”紅珠關切地問道。

  “想是剛才玩的過火了,動了……”憐兒臉一紅,沒好意思往下說。

  “動了胎氣?姐姐有把我當成妹妹嗎?這麽大的事連一個字都不透露給我?防著我呢?萬一出點差錯,瓊琳還不把我生吞活剝嘍?”紅珠的爆脾氣上來了。

  “妹妹,我怕你難過,不想擾了你出嫁的好心情!可妹妹如何得知的?”憐兒怕紅珠真的生氣,急忙解釋。

  “我為你高興還來不及!說到底,是你見外啦!”紅珠噗嗤一笑。

  “這宮內上下現如今到處是嚼舌根的,什麽流言蜚語都有,竟有人說笑珺是瓊琳跟凡間女子所生,偷偷接回來養在宮裏的。如今姐姐肚子裏的這一個才是貨真價實的啊!”

  “怎麽會有這種傳言!”

  “是啊!大家都瞪大眼睛看我如何收場呢,真不知是辦喜事還是看鬧劇!”

  “別這樣說!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結成夫妻那是幾世才能修來的福氣。”

  “還好,姐姐沒什麽大礙,否則瓊琳那裏我又如何交代?隻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沒事的,妹妹!”

  “姐姐看看我的新嫁衣吧!我想讓姐姐穿上,看看什麽樣子!”

  “這不好吧!”

  “我自己穿看不出效果嘛!”

  “好吧!”憐兒拗不過她,隻好將紅珠置掛帳前的鳳冠霞帔披掛上身。

  紅珠看她將那一身耀眼的裝束比著自己的身子樣了樣,熱淚盈眶。嫁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服裝,紅珠從小的時候就開始準備。這身嫁衣寄托了她少女時代的全部夢想和期待,直到前夜才完成,現在她要心甘情願地拱手相讓,讓給這個能帶給瓊琳幸福的女子。

  “姐姐,我來幫你穿好吧!裏麵的睡袍感緊脫下來!”紅珠褪下憐兒的*,幫她穿上紅娟衫,然後又套上自己千針萬線繡製的大紅花袍。

  “姐姐索性全扮上,讓我看看可像個新娘的樣穿子!”紅珠說著將憐兒的頭發按照新嫁娘的樣子盤起,鳳冠霞帔、項圈天官鎖、子孫袋、定手銀全幫憐兒戴上了。

  憐兒雖說做過青沐君的清蓮夫人,卻並未穿過嫁衣,如今是頭一遭,倒是新奇得很。不消紅珠動手,她自己把紅裙紅褲紅緞繡花鞋穿上了。紅珠看著眼前的絕色女子千嬌百媚、喜氣洋洋。尤其那一身正紅,是她最愛的顏色,“很好!還缺了一樣!”紅珠笑道,隨身拎起一塊紅方巾,遮住了憐兒的臉。

  憐兒覺得玩笑開大了,正欲取下方巾,可奇怪的是自己動彈不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姐姐,這身嫁衣便是妹妹送給你與瓊琳的新婚禮物!它對我來說是最珍貴的,由我一針一線親手縫製的。我給姐姐施了法,待明日婚禮結束,妹妹自當為姐姐解除,望姐姐暫時忍耐。”紅珠又施法,憐兒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挪到榻上,躺平歇息。

  “姐姐好生睡吧,過了明天,你就是瓊琳的正妻。”紅珠哭了。

  憐兒聽見她的哭聲,知道她的苦心,也知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會讓自己的內心遭受匪夷所思地折磨,憐兒的淚亦順著臉頰悄無聲息地滑落。

  “姐姐!瓊琳愛極了你,為了你命都能不要。我怎忍心橫在你們中間?再說,你我情同姐妹,我也希望你能有個好的歸宿。一路走來,你與瓊琳曆盡千難萬險才走到一起。心都在一起了,怎能因為我的緣故再把你們活生生的分開呢?”紅珠輕輕軾去憐兒臉上的淚水,她記得瓊琳說過,今生能有憐兒繾綣在側,夫複何求?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似乎隻有那些擁有傾世容顏的美貌女子才能彰顯出蓋世英雄義薄雲天之外的那一縷柔情。紅珠流著淚,嘴角卻掛著笑,她堅信自己今日的選擇是無比正確的。她看著榻上憐兒絕美到令人心醉的臉,這張臉上沒有待嫁女子含羞帶怯、欲拒還迎的嬌俏柔媚,那是一張淒楚愁苦得令人辛酸心碎的美人臉。紅珠把心捧給了她,她卻連謝意都無法表達。

  憐兒渾身上下都失去了知覺,唯有頭腦是清醒的,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她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紅珠的痛苦之上。憐兒更不知道紅珠憑著一腔衝動和滿腔熱血會把她自己置於何種境地,如果明朝滿堂賓客發現新娘*之間換做他人,會作何感想?她不敢繼續朝下想。她想製止紅珠,話到嘴邊就是開不了口。她想掙紮著起身,奈何四肢乏力,根本動彈不得。

  “姐姐!隻有你才能讓我們金鱗湖的冷麵郎君變得深情款款,隻有你才能把這塊千年寒冰軟化如水。自從有了你,他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靨,千般柔情,萬般繾綣,隻對你一人。我希望你們永遠長相思後長相守,不離不棄相依相偎到永久。不枉紅珠作了一回成人之美的女英雄。”

  “傻丫頭,弄不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賠上了。”憐兒心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姐姐莫要擔心,就算明天要上刀山下火海,有我和瓊琳陪著你,姐姐放心睡吧。”說著,紅珠也在憐兒身邊和衣而臥。

  次日酉時,瓊琳頂戴花翎,身著批紅蟒袍,腰束玉帶,騎著瑞獸,帶著迎親儀仗,領著頂端鑲嵌紅寶石、四角垂掛紅珊瑚珠的鳳鸞花轎,一路吹吹打打行至紅鯉的將軍府接新娘上轎。看到紅鯉為妹妹出嫁鋪就的十裏紅妝,他突然覺得很對不起這對兄妹,雖說這場瞞天過海之計是紅珠的意思,可他如何麵對生死與共、親如兄弟的紅鯉?

  兩個婢女扶著新娘滿麵紅光地向著瓊琳的迎親隊伍款款而來,身後是笑容燦爛、喜形於色的紅鯉,頻頻向他點頭致意。瓊琳不敢看他充滿囑托之意的眼神,慌忙羞愧地低下了頭。

  紅珠躲在暗處,將軍府上下忙著張羅送親的事,沒有誰發現這個本該是今日大婚主角的新娘竟然躲在陰暗的角落裏淚流漣漣。她想起兒時與哥哥、瓊琳在一起玩耍的戲言。

  “待妹妹長發昔日及腰,哥哥鋪就十裏紅妝將你風光大嫁。”

  “待你及笄之年,瓊琳蓋座金屋藏紅嬌。”童言無忌,哥哥已兌現了當初的誓言。瓊琳呢?她看著他與那頂喜轎漸行漸遠,終於消失不見,隻留下一陣鑼鼓喧天。

  淚,奪眶而出!

  “瓊琳,憐兒,你們一定要幸福,否則,我不答應!”紅珠痛苦失聲。

  未央殿今日亦是批紅掛彩,昔日水府百官高談闊論之地,今日作為瓊琳大婚的主殿,被布置得花團錦簇,祥和喜慶,莊嚴肅穆中透著渾厚大氣。殿上,錦衣華服的金鱗君與瓏蘭夫人端坐主位,瓏蘭下方坐著芝蘭夫人。旁邊依次是瓊琳、瑾瑜、瓔琪的坐席。宮娥小廝們站在各自主子的身後湊熱鬧。瓊琳因為迎親,尚未歸席。瑾瑜心事重重地坐著,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小烏龜跟瓔琪擠在一塊,照例是口無遮攔,在瓔琪耳邊小聲咕嘰道:“我怎麽看著二公子好像不高興呢?跟你有一拚,你說說,自打你倆從外頭回來,是不是都經常賣呆犯傻,魂不守舍?典型相思病的症狀。”

  瓔琪瞪著他沒好氣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拿我們兩兄弟開涮,找抽吧,你!唉,我看二哥八成心裏有人了!可惜身不由己啊,大哥的喜酒喝完,估計很快就要輪到他娶親了。”

  “何苦生在帝王家,何苦生在湖主家!一個道理喲!”小烏龜學著瓔琪的口氣感歎道。

  兩側坐著的是水府文武大臣,個個滿麵含笑。

  “感謝大家今日前來參加犬子瓊琳的婚事,寡人先幹為敬!”

  “恭賀湖主與夫人!恭喜瓊琳公子大婚!”眾臣異口同聲道。

  “好!好!好!”論起紅珠,金鱗君與瓏蘭夫人饒是中意,他們怎知紅蓋頭下麵罩著的另有他人。

  “眾臣與我滿飲此杯!”金鱗君攜手瓏蘭夫人,有一眾大臣又飲一杯。

  “湖主啊!你莫不是高興糊塗了,尚未開宴,你就要灌醉大家嗎?”瓏蘭夫人笑道,眾人皆笑。

  “哈哈,待瓊琳與新婦拜完天地,我與大家開懷暢飲,今日不分君主,不醉不歸。”金鱗君興致勃勃道。

  一語未了,殿外禮樂鳴響,鮮花飄蕩,滿身批紅的新郎官瓊琳引著他的新婦緩緩而來。憐兒暗自叫苦,紅珠不知給她又施了什麽法,今日臨行前,她腿腳忽然之間能活動了,可是不受自己控製,由著喜娘擺布。喜娘扶她往哪就往哪,絲毫不能反抗,依然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仿佛是一隻提線木偶,被動地承受著別人奉獻的幸福。在禮儀官的主持下,在眾人此起彼伏的笑聲與祝福聲中,瓊琳與他心中的女子結為夫妻。

  正待要把新娘送人洞房之際,殿外響起一個熟悉悅耳的女聲,能聽得出她是特意提高了嗓門,聲音壓過殿內嘈雜之聲。

  “今日瓊琳與憐兒姐姐大婚,我怎能不來討杯喜酒喝?”來者正是紅珠,她一襲平日裏的紅裙,打扮亦無任何出挑花哨的地方,仿佛這場婚禮與她並無半點關係。

  金鱗君舉到嘴邊的酒杯又放了下來,瓏蘭夫人驚地站起身來,又被金鱗君拉住坐了下來,芝蘭夫人偷眼看金鱗君,他正盯住瓏蘭,示意她莫要失態,靜觀其變。凝固的氣氛霎那間又沸騰起來,眾人都在猜測瓊琳到底娶的是誰。

  紅珠迎著眾人詫異的目光,無暇顧及送親的哥哥紅鯉麵如死灰的臉,朝著金鱗君與瓏蘭夫人所在的席位走去。瑾瑜、瓔琪、小烏龜驚地目瞪口呆,他們怎麽也想不到瓊琳從將軍府會娶回紅珠之外的女子。

  小烏龜不合時宜地小聲問道:“你說,這到底怎麽回事啊?大公子知道自己娶的是誰嗎?”

  瓔琪擺擺手道:“我要是知道還會張這麽大的嘴巴嗎?不是大吃一驚難不成是打算吃你的烏龜肉嗎?多嘴多舌、多此一問!”

  瑾瑜見大哥瓊琳麵色平和,處變不驚,料想他早已知情。瑾瑜悄然離席,走到瓔琪與小烏龜身後小聲道:“我們應該祝賀大哥,他已覓得良人歸。看看他的神情,隻怕是與紅珠設計好的,瞞著我們罷了!”

  “啊!”瓔琪與小烏龜根本沒想到。

  “紅珠過來了,且聽聽她如何辯白吧!”瓔琪道。

  小烏龜沒再插嘴,歪著頭聽瓏蘭夫人與紅珠說話。瓏蘭夫人努力維持著她優雅的儀態,遠處的人根本看不清她在發火。她臉上帶著笑,口中卻不饒人,“紅珠,你竟敢與瓊琳在我眼皮子底下演這偷龍轉鳳的好戲!說,瓊琳娶的是誰?”

  瓏蘭用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的命令口吻道。

  紅珠淡然一笑道:“瓊琳與凡塵女子已生下笑珺公主,如今楚憐兒又懷上你金鱗龍族骨血,夫人想讓我過門就當她們的繼母嗎?”

  “什麽?”金鱗君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湖主與夫人應該慶幸,還有人願意嫁給瓊琳。我紅珠未過門就被人指著脊梁骨說三道四,真嫁過來還不被唾沫星子淹死嘍?”她注意著說話的分寸,不想太刺激他們,也不想讓其他人聽去。

  “紅珠,你不願意何不早說!”金鱗君追問道。

  “我也是昨日才聽說瓊琳的*韻事遂下定決心不能嫁他。楚憐兒願意,且懷了他的骨肉,我何不成人之美?我勸二老也放下門戶之見,接納了憐兒,你們就快抱上孫兒了,不好嗎?”

  紅珠頓了頓,想想道:“事到如今,你們若是不成全他們,這等家醜傳揚出去,金鱗湖必將成為天下水族笑柄,怕是對湖主您的宏圖大業不利吧?”這句話倒是戳中了金鱗君與瓏蘭夫人軟肋。

  金鱗君揮手無奈歎道:“既已如此,隻能將錯就錯,夫人,由他們去吧!”

  瓏蘭夫人沒好氣道:“紅珠,你可以退下了!還嫌麻煩不夠嗎?”

  紅珠舒了一口長氣,這一局她與瓊琳賭贏了。

  瓊琳見父親母親並未勃然大怒、大發雷霆,紅珠全身而退,安然入席,與他原先設想的一樣,金鱗君礙於滿堂賓客之麵,顧及金鱗湖在五湖四海之內的聲望,如今被小小紅珠的一個瞞天過海之計弄得騎虎難下,不得不接納了憐兒。

  瓏蘭夫人雖說知道笑珺的來曆,但抱孫心切,也懶得揭穿紅珠,上次瓊琳為了憐兒命都不要的一幕,至今令她心有餘悸,她不想再節外生枝,鬧出其他事情來。

  瓊琳覺得時機已成熟,當眾接下新婦頭上的蓋頭,舉杯朗聲道:“今日在下與楚憐兒喜結良緣,我在此許下誓言,今生今世與憐兒攜手共進,患難與共,生死相依,不離不棄!請大家見證,我敬大家!”說完,仰麵飲下杯中酒。

  “哦!紅蓋頭下的人當真豔驚四座,風華絕代啊!”小烏龜讚道。

  “唉,都是被逼無奈,才會除此下策!”瑾瑜觸景生情道。

  “你們看到剛才娘親與紅珠說話的樣子了嗎?堂堂的金鱗湖夫人都能皮笑肉不笑地問話了,還是平日裏和氣柔順的母親嗎?”瓔琪歎道。

  許是被瓊琳的誓言感動,又或者被他的豪氣所沾染,眾臣不再議論紛紛,反倒輪番上陣,敬酒道賀。

  站在瑾瑜身後的昊兒,原本跟著大家說笑逗樂湊熱鬧,一眼瞥見揭了蓋頭的楚憐兒,呆若木雞,忽然又失心瘋般地跑到憐兒跟前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瞧了個遍。

  憐兒似乎也認出了他,激動地隻是張大嘴還是說不出話,紅珠施在她身上的法尚未解除。

  瓊琳早有些不耐煩了,喝道:“這是那個殿裏的混小子,跑到這來撒野攪局!”

  瑾瑜慌忙跑過來拉昊兒,嗬斥道:“昊兒,你怎麽了?怎麽這樣不懂規矩!”

  昊兒拉住憐兒的手,放聲大哭道:“憐姐姐,我沒認錯,你就是我的憐姐姐,你竟然在這裏!”眾人又是一次目瞪口呆,一場好好的婚禮先是偷龍轉鳳,新娘莫名其妙的換了人,如今李代桃僵的新娘又冒出一個弟弟,哭聲震天,上演骨肉重逢的好戲。

  金鱗君氣道:“這又鬧的是哪出?”

  瓊琳看到憐兒的手也緊緊握住痛哭流涕的昊兒,知他二人必有淵源,自己打圓場道:“新娘子不能老杵在這兒,喜娘,快些送入洞房。”

  忘了本職的禮儀官如夢初醒,應和道:“對,對,對!瞧我都高興忘了,快點送人洞房。”

  紅珠眼疾手快,扶著不鬆手的昊兒,一並去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