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情深緣淺惜別離
作者:籬思漫漫      更新:2020-08-09 18:42      字數:7104
  落塵說的太好了,瑾瑜真心覺得,此時歎息都顯得那麽多餘。兩人一路無語,瑾瑜在前,落塵在後,一前一後回了含煙閣。

  傍晚,燕歸堂前的曇花要開了,素心四處吆喝著:“大家快來看,月下美人要開了呢!”一會功夫,堂前聚滿了看花的人。

  瑾瑜也過來看熱鬧,一眼看見花前站前的落塵,清瘦絕美,他走近她,輕聲道:“我沒看過月下美人開花的樣子。”她點頭不語,玉顏搬來兩隻小凳,他倆坐在花前,靜等花開。

  月亮從雲層背後探出臉來,笑看這對並肩不語的男女。月光如水灑滿堂前,竹風鬆濤,細微蟲鳴,合成夜的聲響,瑾瑜還聽見自己心跳加劇的聲音。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與不安,他開口道:“曇花一現,隻為韋陀!”

  “哦,這月下美人,還有什麽出處典故?”落塵問道。

  瑾瑜微笑著道出一個故事。“曇花總是選擇在黎明時分,朝露初凝的那個時刻才綻放,所以有著月下美人之稱。至於為何稱之為“韋馱花”,這是由於相傳曇花和佛祖座下的韋馱尊者有一段哀怨*的故事,所以曇花又叫韋馱花。相傳曇花原本是一位花神,她每天都開花,四季都燦爛。她愛上了每日辛苦為她澆水除草的年輕人。後來此事給玉帝得知,玉帝於是大發雷霆,要拆散這對鴛鴦。玉帝將花神抓了起來,把她貶入凡間,成了每年隻能開一瞬間的曇花,不讓她再和情郎相見,還把那年輕人送去靈鷲山出家,賜名韋陀,讓他忘記前塵往事,忘記曇花神。

  多年過去了,韋陀果真徹底忘了曇花神,潛心習佛,漸有所成。而曇花神卻怎麽也忘不了那個曾經照顧她的小夥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時分,韋陀總要下山來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所以曇花就選擇在那個時候開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氣綻放在那一瞬間。她希望韋陀能回頭看她一眼,能記起她。可是千百年過去了,韋陀一年年的下山來采集朝露。曇花一年年地默默綻放。韋陀始終沒有記起她。直到有一天一名枯瘦的男子從曇花身邊走過,看到花神憂鬱孤苦之情。此時夕陽滑到了老人的眼睛,老人隨即圓寂,抓著花神一同去往佛國。花神在佛國見到了韋陀。韋陀也終於想起來前世因緣,佛祖知道後準韋陀下凡了斷未了的因緣。

  曇花一現,隻為韋陀。所以曇花又名韋陀花。也因為曇花是在夕陽後見到韋陀,所以曇花都是夜間開放。”

  故事說完,眾人嘖嘖稱奇。

  “哦!怪不知道曇花又叫月下美人,原來是最專情於摯愛的花。世人都道曇花一現,隻求燦爛不求永恒,曇花一現,隻為韋馱,月下美人給予韋馱的愛情並不是短暫的瞬間即逝,而是傾注生生世世的長情。”落塵感慨道。

  “咦,花開了!”素心道。

  仿佛隻是一瞬間,剛剛還打著花骨朵兒的曇花逐一開放,花瓣靜謐絲滑如綢緞,整個外形看上去如縮小了的白蓮花。落塵數了數,足足有九朵。玉顏將準備好的剪子遞到她手中,落塵將九朵曇花小心剪下,遞給瑾瑜三朵。瑾瑜手捧著花回到西廂房,舍不得放下,生怕弄傷碰疼了柔嫩的花,在他眼中,花亦有靈性。此時,落塵如他一樣憐惜著這隻擁有刹那芳華的月下美人嗎?至少,此刻,他們擁有同樣的花。他看著手中的花,滿是歡喜興奮,無法入睡。他取出書桌前的陶罐,將花安置其中,才放心躺到榻上,心中依然是惦念,惦念著花亦惦念著她。

  清晨醒來,瑾瑜抬眼望去,三朵月下美人已垂下頭,也無生氣,隻留下綻放時的清幽香氣。他想去看看落塵的花有沒有死去,才出了西廂房,卻見院中人聲鼎沸,一頂宮轎停在院子裏。

  待院子裏的人到的差不多了,一個太監模樣的人提高嗓門,用尖細的腔調道:“傳太子口諭,請梅落塵姑娘去東宮與太子府舞姬切磋舞技,即刻進宮,不得有誤!”

  瑾瑜一聽,慌了陣腳,他怕出差池,落塵有什麽閃失,更怕她一去不複返,被扣在東宮。他見落塵已進了轎中,月容憂心忡忡地跟在後麵,卻被宣口諭的公公攔了回去。

  瑾瑜不顧三七二十一,索性用了隱身術,也鑽入轎中,誓要護她周全。轎夫起轎回宮,四個轎夫差點沒抬起來,其中一個道:“看這個小娘子弱不禁風的樣子,還挺瓷實,哥幾個差點就抬不動她了,真是個千金大小姐呢!”

  落塵亦隱隱地覺得身邊有人,本能地伸出手去,一下摸到瑾瑜光滑的臉。

  落塵嚇得差點叫出聲來,瑾瑜趕忙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輕聲道:“是我!龍二,不放心你一個人進宮,陪你走一遭。”

  落塵一聽,的確是龍神醫的聲音,放下心來,亦小聲道:“可我怎麽瞧不見你,莫非這世上真有隱身術?”

  “嗬嗬,這隻是雕蟲小技,你想不到的還多著呢!”瑾瑜得意洋洋道。

  落塵心中頓時充滿甜蜜與溫馨,她陶醉於他的溫情脈脈,原來他竟如此在意自己。

  轎中從東宮的側門被抬了進去,落塵下轎,瑾瑜亦緊緊地跟在她身邊。兩位嬤嬤似乎早早就在門口等著了,一見落轎,立馬上前笑臉相迎,對著落塵噓寒問暖,引她走近內室。

  紅牆綠瓦的皇宮,綿延數百裏,處處是落塵想象不到的奢華與排場。落塵進了東宮的內廷,一眼望見那日霸氣外露的潤傑穿著便服在空蕩的殿內閑庭信步,還有兩個宮裝美人在一旁嬉笑。

  “梅姑娘,你來了,讓我好等!”潤傑大方地笑道。

  “給太子爺請安!”落塵雖以山野之人自居,該有的禮數還是要的。

  “一回生,二回熟!我與姑娘也算老相識了,快別拘禮了!來,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太子妃劉氏,這位是徐良娣。”潤傑將兩位宮裝美人一一介紹給落塵。

  “梅姑娘果真非同凡響,難怪太子爺時常掛念!”太子妃笑語甜言中夾雜著一股醋酸味。

  “這身段、這模樣!今日定要與東宮舞姬一決高下。”徐良娣湊了過來,瑾瑜見她嫵媚妖嬈,笑中藏刀,絕非善類。

  “以舞會友!不必太較真了!”潤傑笑道。

  “太子爺,皇上說今日秋高氣爽,要去圍獵,傳你過去陪同聖駕。”一位公公過來傳旨,打亂了潤傑的計劃。

  “公公稍等片刻,我去換身行頭!”潤傑臉上未表現出任何不快,轉身對落塵道:“對不起了,梅姑娘!將你請進來,我卻不得不走。太子妃,徐良娣,好生陪陪梅姑娘,能不能留下她,就看你倆的本事了。”“太子爺,放心去吧!”太子妃與徐良娣異口同聲道。

  潤傑換了一身戎裝,與落塵再次告別,隨宣旨的公公走了。

  “梅姑娘,既然來了,還是要舞上一舞的,太子爺整日將姑娘掛在嘴邊,說你的舞姿傾國傾城,天花亂墜,今兒個就讓我等見識見識,你說是不是,太子妃?”徐良娣陰笑道。太子妃附和地點點頭,亦是一臉的陰森。

  “來人,快將萬丈光芒錦衣,拿與梅姑娘換上!”徐良娣叫道。

  一個丫頭跑上前來,遲疑地問道:“娘娘,說的是萬丈光芒錦衣?”

  “正是,還不快去。”徐良娣嗬斥道。

  太子妃若有所思:“徐良娣,你陪梅姑娘坐坐,本宮有點乏了,歇息片刻再過來!”

  不一會兒,小丫頭手捧一件華服而來,當真是光芒四射,美不堪言。落塵第一次看到如此絕美的衣衫,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一件舞服而已,姑娘用不著大驚小怪!快去試試,若是合適,我做主送給姑娘了!”徐良娣笑道,隻是笑容裏沒有絲毫友善,全是陰險狡詐。

  小丫頭伺候落塵更衣,瑾瑜不放心的跟在後頭。更衣室內,丫頭在門口守著。

  “我要換衣服,公子還要跟著嗎?”落塵小聲笑道。

  瑾瑜將裙衫拿起翻看,隻見內裏密密麻麻布滿兩寸來長的牛毛細針,驚愕道:“這衣服你若穿了,不死也會送掉半條性命!歹毒的婦人,竟想出這等喪盡天良的法子害人,好個綿裏藏針!那我便以牙還牙,小懲為戒!”

  落塵亦是嚇出一身冷汗,幸虧瑾瑜細心,這衣衫要是穿上,身上估計就沒一塊好肉了,這宮裏頭確實不是人待的地方。

  “龍公子,快帶我離開這是非之地吧!”落塵一刻也不想待了。

  “稍等片刻,讓你看場好戲!”瑾瑜在落塵身上也施了法。

  “他們現在也看不到你了,隨我來!”瑾瑜笑道。

  守在外頭的丫頭見落塵良久還沒有動靜,進門一看,除了地上那件掉落的害人衣衫,半個人影也沒有,便急忙跑到徐良娣那裏通風報信。

  “這個梅落塵挺精明的,竟讓她識破了。莫非她會妖術,不然怎麽平白無故的就找不著人影了?”徐良娣狐疑道,正說著,忽見太子妃帶著一撥人氣勢洶洶地過來。

  徐良娣不明就裏,趕上去問道:“姐姐,這麽快就休息好了?那個姓梅的丫頭不知道跑哪去了。”

  太子妃“呸”她一臉,氣道:“事到如今,你還在我麵前裝模做樣!”太子妃把一個紮滿銀針的人偶朝徐良娣頭上扔去。

  “你就這麽恨我?就算你用蠱惑之法詛咒死我,這太子妃之位也輪不到!”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徐良娣一臉的霧水加驚恐。

  “難不成你屋裏的人會抱團陷害你?難不成我親眼所見的刻上我名字的詛咒人偶也是別人嫁禍於你的?哼,等太子爺回來再收拾你!”太子妃氣道。

  “不要啊!娘娘,我真沒有。”徐良娣淒慘地叫聲。

  瑾瑜已帶著落塵飛回含煙閣。“龍公子,我們是不是有點過份了?沾上蠱惑之罪,百口莫辯啊!”落塵總覺得徐良娣雖然可恨,但罪不該死。

  “放心吧!隻是給她一個小小的懲戒,潤傑不會把事情鬧大!家醜不可外揚,他怎會傻到讓後院起火,讓其他的兄弟看笑話。我隻是替你出口惡氣,兩個歹毒的女人聯起手來欺侮你,我當然不能叫她們好過。”瑾瑜義憤填膺道。

  落塵知他是為自己打抱不平,嬌羞地低下了頭。

  過了一小會兒,落塵見他還沒消氣,小心翼翼道:“龍公子,我們去放風箏,好嗎?”

  “好啊!正好出去透透氣!”瑾瑜一下來了精神,仿佛所有的不快一掃而空。

  兩人回去尋了紙鳶,在山間找了空曠的平坦的山坡,微風徐徐,舒適愜意。

  瑾瑜見那風箏是隻比翼燕,燕身的中心畫兩個尚未綻放的並蒂牡丹花骨朵,甚是奇巧。落塵見瑾瑜盯著風箏看,臉卻紅了,她讓素心隨手拿了一個,未想竟拿的是“富貴到白頭,同心共結連理”的雙飛燕。

  瑾瑜笑道:“我沒放過,還請梅姑娘教教在下。”

  落塵定了定神,正色道:“放鳶貴在觀其禦風施放之奇,心手相應,變化萬千;使風鳶聽命乎百仞之上,遊絲揮運於方寸之間。我每年也放不了幾回,清明前後罷了。”

  “精彩!精辟!”瑾瑜稱讚道,隨即接過紙鳶,照著落塵說的法子,放了起來。風箏淩空而起,瑾瑜拉線,當真像一雙燕子直鑽雲端,竟將線都放盡了。落塵從袖中掏出小銀剪刀把絲線剪斷,讓那風箏隨風而去。瑾瑜不解地看著她。

  落塵道:“你竟不知這習俗嗎?這一放,就讓紙鳶兒把晦氣都帶走了!”說完,又怔怔地看著瑾瑜,她真怕他有朝一日也象這紙鳶兒一去不複返,自己徒留牽掛。

  “姑娘,這幾日並不是那龍公子招惹你的吧?又是采茶,又是放風箏,姑娘究竟為的是哪般?”月容早早在燕歸堂坐下,見落塵回屋,苦口婆心道。

  “姑姑,我……情不自禁!”落塵豁出去了。

  “唉,既然姑娘叫我一聲姑姑,那我便試探試探他,若是他有心與姑娘相守終身,在這紫暮山上做一對如花美眷,也算賞心樂事一樁!”月容早看穿她的心事,就等她這句話。

  晚飯後,月容去找瑾瑜,見他正在住處研磨金粉。

  “吆,龍公子,累了一天,還不好好歇息,弄這勞什子!落塵好的差不多了,你上回弄得她還沒用完呢!”月容眯著眼睛笑道。

  “不妨事,我怕走了以後,沒人會弄,這次要做足了才好!”瑾瑜淡然一笑。

  “公子當真要走?定在何時?”月容睜大眼睛問。

  “父命難違,中秋之前就走!”瑾瑜歎道。“你就沒想過留在這山間過自由自在的舒心日子?你自可做你的遊醫,行走江湖,回來有人知冷知熱地將茶飯奉上,不好嗎?”月容有所指道。

  “姑姑的意思是?”瑾瑜故作不知道。

  “聰明如公子,竟不知小婦人言下之意?若你願意,便留下與落塵做一對快活眷侶,連同你的父母都可接來含煙閣贍養。”月容索性直說了。

  “姑姑,誤會了。”瑾瑜壓抑著內心真實的想法,月容都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對他而言意味著多麽大的*,那是他最向往的生活狀態,如今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他卻要生生地將它拒之門外。

  “我家姑娘配不上你嗎?”月容氣道。

  “不,不,弄錯了!我與落塵姑娘隻是醫者與病患的關係,並無亦不可能有其他!如今姑娘的病治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在下功成身退的時候。”瑾瑜輕描淡寫道,其實內心早已五味雜陳。

  月容在瑾瑜這裏碰了壁,轉回頭將他的話原封不動轉給落塵,勸落塵死了心。

  “我不信,我不信他一點沒動過心!”落塵根本不相信。

  “好吧,讓他自己跟你說清楚,你才滿意是吧?”月容見她冥頑不靈,來氣了。“素心,你把前日裏潤洸小王爺的信拿來!玉顏,你去把龍公子請來。”月容吩咐道。

  “好來!”兩個丫頭兵分兩路,依言而行。

  “姑姑,你這是要幹什麽?潤洸的信,我怎麽不知道?”落塵不知月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原以為你不必知道,再等會,你就什麽都知道了。”月容故意賣了個關子。

  不消一會功夫,瑾瑜穿著青衫一頭霧水地進來了,素心也火急火燎地取了信來。“龍公子,請坐!”月容一臉的嚴肅。

  “月容姑姑,不知這麽晚了,要在下過來所為何事?”瑾瑜問道。

  “哦,昨日潤洸小王爺拆人送信過來,竟是當朝太子的親筆書信,還是希望落塵進宮。我想找公子商議一下,不知公子做何感想?”月容盯住瑾瑜的眼睛,犀利的眼神希望能從他的臉上找到想要的答案。

  “這關係到姑娘的終身大事,我一個局外人怎好妄加評論?”瑾瑜急忙撇開自己,他確定落塵不會入宮自尋煩惱。

  “局外人?也罷,我們不過是彼此生命中微不足道的過客。”不想瑾瑜的話深深地傷了落塵。

  “素心,你去回了潤洸王爺,請他初雪時節來含煙閣一聚,到時候我當麵答複!玉顏,你把那些積聚的邀請函理一理,什麽周公子、王員外家的,隻要能花得起銀子,本姑娘何辭一趟辛勞,必將登門獻舞!”落塵賭氣道。

  “落塵姑娘,你這又是何苦?”瑾瑜勸道。

  “我自己家裏的事,何勞一個外人在這說三道四?”落塵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瑾瑜無言以對,氣得漲紅了臉。

  “姑娘,龍公子也是為你的身體著想,再說,我們含煙閣幾時缺過銀子?”月容上前打圓場。

  “話不能這麽說,倘若我決定離開這裏,姑姑頤養天年的錢、姐妹們各自謀生的錢總要有的吧?”落塵仍在激他。

  “落塵,別鬧了!”月容聽不下去了。

  “姑娘愛怎樣便怎樣,與我何幹?姑姑請我來此,實屬多此一舉,在下告辭了。”說完,瑾瑜氣得拂袖而去。

  落塵道:“明日起,有客來訪必見,餘下時光除卻下山獻舞之外,我需全力以赴修習霓裳羽衣舞。”

  “姑娘一定要這麽折騰自己嗎?你是在與他賭錢還是在跟自己過不去呢?”月容心疼道。

  “忙些好,這樣就沒功夫胡思亂想了。”落塵終究忍不住哭了。

  轉眼之間到了中秋前夕,瑾瑜想當麵跟落塵辭行,怎奈那日不歡而散之後,兩人再沒照過麵。瑾瑜覺得她不會原諒自己了,何苦自討沒趣呢?他將研磨好的金粉用精致的流彩盒子分裝好,把自己隨身攜帶多年的刻著“瑾瑜二字的”一塊白玉九龍佩壓在那日信筆畫下的潑墨美人圖上,算是留給落塵的一點紀念,然後揮手作別西天的雲彩,獨自一人憔悴在風中,悄無聲息地離去。

  “他終究還是走了?”落塵喟然長歎。

  玉顏最早發現瑾瑜房中有異樣,一幹人趕到的時候,發現早已人去樓空,一切都恢複成他沒住進來時候的樣子。

  “哎,你們看,這幅美人背影圖是誰的?還有這塊玉佩?呀,這一堆小盒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啊?”素心不停地問。

  “那是龍公子為姑娘研磨的金粉,看姑娘如今的樣子,不用也可以了。他仍是放心不下,不分晝夜的打磨出這些個。這玉佩定是他心愛的隨身之物,留給姑娘做個念想罷了!這幅畫像是姑娘你吧?”月容一一作答。

  落塵看了一眼,畫像旁題了一首七言絕句“一湖煙雨一湖淚,滿腹辛酸滿腹思。相逢不曾多言語,卿問歸期未有期。”想起那夜徘徊在他門外的自己,落塵紅著臉點點頭,原來他看見了自己。

  “呀,這玉上還刻著字呢!你們快看。”玉顏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驚奇地叫道。“瑾瑜!莫非是龍公子的真名。”落塵將玉佩拿起把玩一番。

  “唉!我真是看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他既一聲不響地走了,還留下這些個念想幹嘛?明明就是怕姑娘你忘了他嗎?”月容迷惑不解道。

  “既然拒人於千裏之外,又何必玩這些個兒女情長,拖泥帶水不似他的風格。”落塵不依不饒道。

  “姑娘,你是說龍公子惺惺作態嗎?我怎麽覺著他挺好的,不似一般的紈絝子弟,也沒有貴公子哥的傲氣,待人都是極好的!”素心覺得應該為龍公子辯白幾句。

  “是啊!別的不說,沒有龍公子的妙手回春,姑娘哪能這麽快就恢複了昔日容顏?我看今昔更勝昨,想來是這金粉的功效!姑娘可不可以賞我一盒試試?”玉顏跟著道。

  “你們想要哇?一人拿一盒去吧!我以為可以留下他,到頭來隻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落塵落淚了。

  “唉,怪隻怪你們情深緣淺,我想龍公子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月容無奈道。

  “你說的是婚約吧?既然未過門,退了不成嗎?說到底,他不願為我退婚而已。”落塵天真的以為。

  “姑娘錯怪他了,婚約豈是兒戲?看這玉佩就知他不是小戶人家,想來婚事也難違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估計是早早訂下的。不想傷了姑娘的心,才一次次逃避回絕吧!”月容實話實說。

  “是啊!龍公子實在不一般,姑娘,當初多少個醫生,光我請回來的都不下於十個,哪個不是被你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病沒看完就嚇跑了?龍公子呢,這些日子不聲不響地無微不至地照顧姑娘,姑娘當真氣糊塗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素心竟也有脫口成章的時候。

  “再好有什麽用?他不會再回來了!”落塵嚶嚶地哭訴道,想著數月來與瑾瑜相處的點點滴滴,她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太過強人所難,如今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此後,落塵每日以舞打發時光,不是下山去王公貴族、大戶人家獻舞掙銀子便是閉關一心練舞,忙得象陀螺一樣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