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宋小滿輕輕推開病房的門，遲疑了一下，慢慢走到病床邊。

  其實她已經在外麵等了很久，剛才醫生在裏麵檢查，她知道那位慕夫人已經醒了。

  她坦坦蕩蕩地看著她，將手裏的保溫袋放在旁邊，平靜地出聲：“我們不久前見過麵的，在餐廳裏，您還記得嗎？”

  慕清若半靠著身子，雖然腦部有腫瘤，但是日常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暈倒隻是偶然的意外。

  她精神看起來不錯，微微地笑了笑：“我當然記得，但是你……”

  “這位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雖然我腦子裏長了腫瘤，但是我還沒有到糊塗的地步，我們之前應該不認識吧？”

  宋小滿往前又邁了一步，抿著唇，欲言又止。

  或許現在並不是合適的時間，畢竟這位慕夫人才剛清醒不久，她不應該刺激她。

  但是想到老公……

  一直以來都是老公在保護她，老公為她做了那麽多事情，她也想為老公做點什麽。

  “對不起，這些話我知道不應該現在說，我……”

  “你是時南的妻子，對嗎？”慕清若的語氣格外平靜。

  她抬了抬手，示意她過來。

  宋小滿走近，眼神帶著詫異，有種被看穿一切的感覺，她很輕地回答：“我是。”

  他的母親知道她是誰，那麽，也知道她是宋大河的女兒嗎？

  慕清若輕輕地握住宋小滿的手，讓她坐在病床邊，她彎唇淺笑：“那天我就想著，如果能有一個這麽漂亮可愛的女兒……真好。”

  “來，讓我再好好看看你。”

  宋小滿的目光有一絲退縮，這並不是她想象中的畫麵。

  他的母親，麵容溫婉，帶著溫暖的笑意凝視著她，甚至還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她感到錯亂……

  咽了咽口水，她開口問道：“您，知道我是誰嗎？”

  慕清若點了點頭，輕緩的一聲歎息：“我知道。”

  宋小滿似是調整了一下情緒，隨後說道：“我是宋

  大河的女兒，也是秦時南的妻子，我今天過來這兒見您，老公他並不知道，我也知道您一定覺得我很唐突。”

  “但是很抱歉，我有許多話想要說，我覺得，我必須現在就說。”

  慕清若又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孩子，你想說什麽盡管說吧，我聽著。”

  一聲輕聲細語的“孩子”，讓宋小滿心底湧起暖流，大概是從小沒有感受過太多的母親，她竟然在他母親的眼底看見了屬於媽媽的溫暖。

  “我不知道您心裏恨不恨我和我爸爸，但是我想告訴您，我很愛老公，我希望他開心快樂，我也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他……”

  “曾經發生的事情，不管造成了多少傷害，不管結局是什麽，一切都停止在過去那時候，我和老公是真心相愛的，我們約定過，無論有任何困難，任何阻礙，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

  慕清若聞言笑了：“誰說要讓你們分開了？在你眼裏，我是你們在一起的阻礙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她又咽了咽口水，麵對他的母親，她顯然還沒有完全準備好。

  慕清若問道：“你很喜歡我的兒子？”

  宋小滿點頭：“是，我愛他。”

  “為什麽？因為他姓秦？因為他很有錢？還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她的語速不快，帶著淡淡的笑意。

  “有錢又好看的男人，換作任何女人都會喜歡，可是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愛他的，我可以為他付出一切，他對我也是。”

  慕清若仍然在微笑，隻是這笑容裏多了幾分意味不明：“能給我倒杯水嗎？”

  宋小滿立刻倒了杯溫水，遞過去。

  慕清若喝了幾口，說道：“過去發生過什麽，看來你都清楚，那你還能如此平靜地麵對我？”

  “您不是也一樣嗎？”

  “……”慕清若眼裏微閃，竟被反問住。

  宋小滿將水杯放在旁邊，打開保溫袋：“我帶了小米粥，您要喝嗎？”

  慕清若的嘴角微微向上抿了一下：“你不恨我嗎？”

  宋小滿的視線靜靜地落在她

  臉上，回答她：“我恨你，也恨我爸爸，我不理解也無法原諒你們的所作所為，但我更在乎我愛的人，他已經經曆了太多的不快樂，我隻希望以後的每一天他都是開開心心的。”

  “開開心心……”慕清若輕輕地重複了這幾個字。

  宋小滿繼續問：“當初是您拋棄了他，現在突然又出現在他麵前，這是為什麽？”

  “我希望您不要傷害他。”

  傷害？

  嗬。

  良久，慕清若抬頭笑了笑：“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

  宋小滿從保溫杯裏倒了一碗粥：“如果您餓了了，就吃一點吧，那我先走了。”

  “阿姨——”

  病房門口，楚瑤神色緊張地衝過來，見到宋小滿，楚瑤的臉色立刻變了：“宋小滿，你怎麽在這裏，你想幹什麽！”

  她一拽，用力將她扯開，偏偏不小心打翻了碗，熱乎乎的粥就這麽翻倒在宋小滿手背上。

  宋小滿疼得皺了一下眉。

  “瑤瑤……”慕清若抓住楚瑤的雙手，露出笑容，“瑤瑤，你來了。”

  “阿姨，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是腦瘤？”楚瑤眼裏泛著淚光。

  慕清若安慰她：“醫生昨天和我談過，隻要接受手術，還是有機會能夠痊愈的，別太擔心。”

  “看看你，怎麽還哭了呢，像個小孩子一樣，阿姨都沒哭呢。”

  “阿姨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你一定要好起來！”

  慕清若抱著楚瑤，輕拍著她：“好了好了，阿姨答應你，一定會好的。”

  宋小滿安靜地站在邊上，有些尷尬。

  而她麵前的兩人猶如親母女般親密相擁在一起，她似乎成了多餘的。

  楚瑤抹了抹淚說道：“阿姨你吃飯了嗎，你想吃什麽？我現在去給你買好不好？”

  “什麽都可以，你買的阿姨都喜歡。”

  楚瑤轉身才意識到宋小滿還在這裏，她冷漠地看著她：“宋小滿，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時南不在，請你不要打擾阿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