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兮回避他的視線，他的聲音，氣息，一切和他有關的，都讓她惡心到不行。

  她低垂腦袋，黯淡的眼底一點光亮都透不進，她的嗓音聽起來格外嘶啞：“秦三少不用陪未婚妻嗎，何必還在這裏對我虛情假意？”

  做給誰看呢。

  秦戰眸色一沉，她果然來過酒店，她看見了他跟賀宛妮。

  他捧起她的臉，要她直視著自己：“你聽我解釋，我被他們算計了，所以……”

  即便是被算計，但他與賀宛妮發生關係，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他下顎繃緊，怒火在胸腔灼燒！

  “你別碰我。”唐兮推了一下，一點點挪著腳步，想要逃走。

  然而她太虛弱，根本沒有力氣奔跑，別說跑，隻是站著，身子都感到搖搖欲墜。

  她抬起蒼白的麵孔，眼裏的淚光像是碾碎的玻璃渣，一顆顆散落在眼底。

  她彎了下嘴角，氣息虛弱地說道：“你用不著跟我解釋什麽，你跟賀宛妮上床也好，結婚也好，都跟我沒關係。沒什麽……我隻是，有點惡心。”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這件事情他絕不會就這麽算了！

  “可我不需要你任何的交代，我們之間是什麽關係，你和我都心知肚明。”

  秦戰伸手一拽，重新把她攬入懷裏，他親吻她的額頭，輕柔地說話：“別跟我賭氣，唐兮，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是你。”

  無論她多麽憤怒，他都能理解，可以給她時間冷靜緩和，可他不會因為這個錯誤而放開她。

  他直接抱起她，都等不及做電梯，直接就從樓梯走下去。

  唐兮不停地扯他衣服，然而她也不敢太激動，剛剛差點就流產，她不能傷到腹中的孩子。

  就在秦戰將唐兮強迫著塞進副駕駛座後，一抹單薄的身影忽然走到旁邊他身旁。

  秦戰目光詫異：“媽，你怎麽在這裏？”

  蘇韻側目看了眼副駕駛座，淡淡地開口：“上車再說吧。”

  十來分鍾後，車子停在一家西餐廳前，是蘇韻平日裏經常光顧的餐廳。

  她提議一塊兒吃頓飯，三個人。

  下車後，秦戰顧不得蘇韻，繞過去打開車門，一把拽住唐兮的腕子，生怕一個不留神她就跑了。

  當著秦戰母親的麵，唐兮忍耐著，沒有繼續跟他推搡拉扯。

  走進包間，是一張方形的餐桌，蘇韻靠裏側坐下，旁邊留了空位。

  然而秦戰抓著唐兮，一秒鍾也不鬆手，當然也是跟她坐在一邊。

  服務員把菜單拿上來，蘇韻便直接說道：“這家餐廳我經常光顧，牛排很好吃，不如就要三份牛排套餐？”

  秦戰沉聲開口：“兩份夠了，給她單獨做一份白粥。”

  蘇韻微微張唇，眼裏是意想不到，她輕輕抿嘴笑了笑：“就這樣吧，兩份牛排，再加一份白粥。”

  說起來倒是她疏忽了，這女孩兒剛才是從醫院裏出來的，想必是身體不太舒服，她不該提議來吃西餐。

  服務員麵色為難：“抱歉蘇女士，我們這裏沒有白粥。”

  秦戰不悅地抬眉，冷冷掃了一眼。

  服務員被這陰鷙的眼神驚到，趕緊賠上笑臉：“哦，沒問題的，我這就去跟後廚打聲招呼。”

  氣氛很安靜。

  蘇韻輕歎一聲，又像是在笑：“你一直抓著人家女孩子的手，待會兒讓人家怎麽吃東西呢？”

  唐兮虛弱的麵孔因為蘇韻的話而泛出一絲微紅，她暗暗瞪了瞪他，但是又對他無可奈何。

  秦戰非但不鬆手，反而握得更緊，纖細的手腕已經被他掐出深深的印子。

  “我要是鬆開，這女人跑得比兔子還快，當然要抓緊。”

  蘇韻：“……你呀，又不正經。”

  沒多久，服務員把兩份牛排端上來，還有一碗簡簡單單的白粥，上麵隻撒了些許白芝麻。

  秦戰摸了下碗，是熱的。

  他很自然地端起碗，舀起一勺喂到她嘴邊，低沉而又柔聲說道：“腸胃不好，吃得清淡點。”

  蘇韻的眼神又是一驚。

  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是她的兒子麽？

  秦戰不在意蘇韻的目光，甚至他大概也能猜到，蘇韻為什麽偏巧出現在醫院外。

  他不會點破，並

  且現在，他正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的選擇是什麽。

  蘇韻將切好的那份牛排換到秦戰麵前，溫柔地提醒道：“你看看把人弄得多緊張，讓她自己吃吧，你也吃，牛排冷了會影響口感。”

  看見半熟的牛排，唐兮差點把剛吃下的那口粥吐出來。

  她捂著嘴，匆匆忙忙離開座位。

  蘇韻疑惑地看著門口：“這是怎麽了？”

  秦戰起身：“她最近可能腸胃不太好，我去看看她。”

  蘇韻攔住秦戰：“還是我去吧，女廁所你又不方便進去。”

  廁所間，唐兮難受地趴在盥洗台嘔吐。

  溫暖的手掌突然輕輕地落在她肩膀，蘇韻遞過來一張紙巾：“怎麽吐了？”

  唐兮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拿過紙巾迅速擦了擦嘴，顯得很狼狽。

  看著她，蘇韻的心裏總是忍不住心疼：“孩子，還沒有拿掉嗎？”

  唐兮掌心下意識捂著腹部，低垂不安的眼神，說道：“您弄錯了，我本來就沒有懷孕，沒有孩子。”

  蘇韻淡淡地挽了一下嘴角，語氣輕柔地說道：“當初我懷秦戰的時候，就好像你現在這樣，隻要聞到牛肉的腥味就忍不住想吐。都說過了頭三個月就好，可我直到七八個月的時候，胃口還是一點都沒有好轉。”

  唐兮臉部僵了一下，局促的眼神看著蘇韻，目光盈盈：“我說了，我並沒有懷孕。”

  “我也是一名母親，我知道骨肉分離是多麽痛苦的滋味，我知道，一切都難為你了。可是這個世上，偏偏有很多不得已，我們沒有選擇，隻能接受這些不公平。”

  唐兮手指握緊，片刻，她眼裏顫著淚光：“為什麽沒有選擇，我可以選擇把他生下來，我可以選擇守護他，我可以選擇和我的孩子在一起，我可以選擇我今後的人生！”

  怎麽會沒有選擇呢……

  哪怕前麵滿是荊棘，也是她選擇的路，她有勇氣一個人走下去。

  聽著她沙啞的聲音，蘇韻也跟著流下眼淚：“傻孩子，秦戰的爺爺，根本不會讓你有這樣的選擇。這條路，是死路，一意孤行往下走，你知道會付出什麽代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