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順手翻了一下唐兮的病曆本，看見上麵的出生年月時，她略微驚訝：“小姑娘，你怎麽能這麽糊塗啊？例假那麽久沒來，你難道沒察覺嗎？上次例假是什麽時候？”

  唐兮的思緒越發混沌，微微張著嘴，半天都沒有反應。

  三個月……

  她懷孕，已經快三個月了。

  平時她的例假周期向來不太準，而且她明明記得上個月是來過例假的，怎麽會？

  醫生輕輕歎氣：“你這個月份胎兒都成型了，隻能做手術流產，趕緊去預約一下吧。”

  唐兮渾渾噩噩地走出去，掌心輕輕落在小腹，什麽都感覺不到，可卻有一條生命孕育在裏麵。

  上大學以後，不僅每周都有體育課，秦戰又經常跟她做那種事，她怎麽可能懷孕，孩子又怎麽可能還完好無損？

  但是低頭看著那張報告單，她咬了咬唇，眼淚啪嗒啪嗒掉在上麵……

  離開醫院前，唐兮預約了三天後的流產手術。

  ……

  午後，宋小滿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暖融融的陽光曬在臉龐，格外得舒服，有種暖暖的幸福感流淌過心尖。

  她微眯起眼，抵不住懶懶的困意，可是忽然間，現實的種種竄起在腦海裏。

  她唇邊的淺笑緩緩撫平了……

  在她茫然發呆的時候，秦時南已經走到旁邊，彎腰把她嬌小的身子抱了起來。

  他在旁邊的竹藤椅坐下，嘴角漾開溫柔：“別著涼，困的話老公抱你回房間睡？”

  宋小滿搖搖頭，趴在男人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像隻軟軟綿綿的小兔子，安靜地伏著。

  他揉揉她腦袋：“如果還沒有準備好見你爸爸，可以再等等的，不需要勉強。”

  “老公……”

  宋小滿輕輕闔上眼睛，手指一點點地攥緊他的白襯衫：“你，恨我爸爸嗎？”

  在他將當年那些事情告訴她以後，她震驚得說不出一個字，整整冷靜一天一夜，她才逐漸接受。

  應該說，是被迫接受

  。

  她藕臂纏住他的腰，眼眸緩緩地凝視在他深邃的眼底：“沒關係，我想知道你心裏的想法，我們約定好的，再也不對彼此隱瞞任何事。”

  秦時南垂眸笑了笑，抱著她的手臂愈加收緊，好像抱著最珍貴的東西：“滿滿，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麽，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情。”

  “相信我。”

  “我相信你。”

  宋小滿輕輕地蹙了蹙眉：“可在你心裏，或許還是會有疙瘩的，對嗎？你看到我，是不是會想起小時候不愉快的事情？”

  他的母親和她的父親，看似完全不可能的兩個人，卻糾纏了那麽多年。

  她繼續說：“媽媽在生下我以後沒多久就過世了，爸爸再也沒有結婚，我對他們之間的感情不了解，爸爸也很少在我麵前提起媽媽。但我一直認為，爸爸不提是因為會傷心，他不再結婚也是因為他很愛媽媽，但原來根本不是這樣的。”

  “那天爸爸去宋家，我親眼看到他把二伯打得滿臉是血，他完成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陌生而又恐怖的人。”

  秦時南撫摸著她的腦袋，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你爸爸精神出現問題，極有可能是因為車禍的關係，滿滿，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會恨我母親嗎？你會恨我爺爺嗎？”

  倘若不是老爺子橫加阻攔，他母親與宋大河或許早就遠離北城，或許在世界某個地方安靜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這是違背道德的愛情。

  他們卻義無反顧……

  宋小滿濃密的睫毛低低地遮斂下來：“我不是恨，隻是心裏覺得很難受。”

  “因為相愛，就可以傷害那麽多無辜的人嗎？就可以完全不考慮後果嗎？難道婚姻沒有任何約束嗎？那婚姻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我永遠，永遠也無法接受這種私自而又不道德的感情。”

  她稍微直起身子，溫軟的手指輕輕碰觸在他臉上，眼眶漸漸泛紅：“可是老公，我是不是也很自私？我知道了這些以後，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們還能在一起的，和以前

  一樣，對嗎？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我們當然可以在一起，滿滿，我們沒有犯任何錯，我母親，你父親，那是他們之間的感情，他們的錯誤不應該由我們來背負。”

  他心疼地望著她暗淡的眸子，溫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淚光：“乖，不許哭鼻子。”

  宋小滿雙臂纏住男人的脖子，主動靠過去，在他唇角淺淺地親吻了一下。

  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男人……

  “但是以後，我不知道要怎麽麵對爺爺。”

  爸爸有錯，但罪不至死，爺爺卻那麽狠心要他的性命。

  爸爸明明沒有死，卻從北城消失那麽多年。

  假若再見到爺爺，她真的做不到釋然麵對。

  “那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裏，我們暫時不回秦園，或者永遠不回去了，好不好？”

  秦時南輕輕拂過她臉龐的發絲，在她光潔細膩的額頭落下好多綿密的吻：“我知道很難接受，滿滿，老公會陪著你，不管你想怎麽做都可以，隻要你心裏能舒服一點。”

  宋小滿突然又小聲哼唧，撅了撅嘴巴：“你之前不是還要把我丟掉麽？”

  “老公已經道歉了，你怎麽還記仇？”

  “哼……”

  別墅外。

  秦寶珍停好車子，一下車就見到院子裏兩人膩歪的畫麵。

  等了兩分鍾，還在親……

  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真是的，親那麽久還沒有親夠啊，侄媳婦身子才剛好沒多久，大侄子你在那方麵能不能稍微克製克製？”

  聽見秦寶珍的聲音，宋小滿意外。

  說起來，她真的很久沒見過姑姑了！

  秦時南警惕地轉過身，立刻走到秦寶珍麵前，表情不太高興：“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侄媳婦啊，不可以嗎？”

  “你等等……”他拉住她。

  秦寶珍嘴角扯了一下，淡淡地瞥著他：“你不用擔心我會告訴侄媳婦，我反倒是要提醒你，那件事情絕對不準再提起，總之什麽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