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聲讓宋小滿的心髒驀地顛蕩了一下，她短暫的失神，隨後淡淡的目光看向他，聲音沒什麽起伏：“我……不喜歡喝牛奶。”

  秦時南用力一拽，把她拉進懷裏，肅冷的眼神緊盯著她蒼白的臉。

  靜默片刻，他突然攔腰抱起她：“小心踩到玻璃。”

  宋小滿被放在床上，秦時南半蹲下身子，握住她的腳踝，仔細檢查了一下她兩隻腳底，幸好沒有被劃傷。

  然後他又抓起她的腳，心細地給她把拖鞋套上，一邊一隻。

  畢竟入秋了，可不能受涼。

  看著他貼心的舉動，宋小滿的心到底還是軟了，她微微動唇，低垂的眼瞼遮擋了眼裏一抹的淚光：“老公，為什麽要滿滿喝牛奶，滿滿真的不喜歡。”

  她咬了咬唇，希望他接下來的回答，是她想聽見的答案。

  如果他現在告訴她真相，她或許會緊緊地抱住他，或許會趴在他肩膀哭，她一定不會太生氣，因為她是愛這個男人的……很愛。

  可是秦時南站起來，伸手輕輕拂了一下她臉龐的發絲：“不喜歡也要喝，滿滿，聽話一點，知道嗎？”

  宋小滿好半天沒有說話，仍然微微低垂腦袋，接著，她便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床上待著，我再去倒一杯。”

  抬頭看著他走出房門的背影，她的手不受控製地覆在小腹上。

  這裏有著一條與她骨肉相連的生命，很脆弱，不堪一擊，隨時都會消失……

  如果小時候孫蘭秀沒有給她打針，如果她是健健康康的，如果她能夠承受十月懷胎，那麽再過幾個月，就會有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寶寶在她懷裏哭哭啼啼，在不久的將來，寶寶會奶聲奶氣地喊她“媽咪”，會對著她笑，那是多麽美好多麽幸福的畫麵啊。

  然而並沒有那麽多的“如果”，現實就是現實，她隻能接受現實，可是太疼太疼了……

  她坐在床邊，身子感到越來越寒冷，眼睛澀澀的，痛得有些睜不開。

  沒多久，秦時南端著牛奶和一些點心走進來。

  他放下東西，忽然一把將她摟在懷裏，他撫摸著她後腦勺，在她微涼的臉龐親了親：“滿滿，告訴老公，是不是還在因為沒有懷孕的事不開心？”

  宋小滿的嘴角淺淺地扯了一下。

  沒有懷孕？不開心？

  她安靜地靠在他懷裏，像個乖乖的洋娃娃，可洋娃娃是沒有感情的，不會痛，不會哭，而她是一個人……

  過了會兒，她低聲問：“老公你喜歡我，隻是因為我很聽話嗎？”

  她的答非所問，讓秦時南的眸光沉了沉。

  他的下巴輕輕抵在她發頂，溫溫熱熱的掌心撫著她的後背：“問的什麽傻問題？”

  “就算是傻問題，那你也回答我，我想知道。”她非要追問到底，不依不饒。

  “如果我不聽話，如果我就是不要喝牛奶，那你會生氣嗎？”

  話音落下，她看了一眼旁邊的那杯牛奶。

  秦時南眉頭輕皺，心裏劃過酸酸澀澀的疼痛。

  他怎麽會不知道呢，她很期待孩子，如今欺騙她沒有懷孕，她自然是失落傷心的，再加上今天宋家人騷擾過她，她的情緒才會如此不對勁。

  他端起杯子，喂她喝：“喝牛奶對身體好，滿滿會聽老公話的，嗯？”

  “不要喝就是不要喝，我不要喝牛奶！”宋小滿的眼裏突然冒出水汽。

  罕見的，她對他發脾氣了。

  她推開他，在床上躺了下來：“我累了，要睡覺。”

  秦時南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他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她的聽話和順從，他的滿滿很少像現在這樣倔強著鬧脾氣，居然不理睬他。

  他無奈地看著躲在被子裏的小身子。

  流產的藥物必須連續服用三天，今天是第二天，如果斷了，就意味著不能達到藥效。

  孩子在她身體裏多待一天，對她的身體便會加重負擔，他不能再讓她冒險。

  所以這藥，今晚她是必須要吃下去的！

  他掀開被子，抓著她的胳膊，硬是把她從床上拖起來，語氣強勢帶著幾分命令：“把牛奶

  喝了再睡。”

  “說了不喝！”宋小滿當即吼了回去！

  她睜著水汽騰騰的眼眸，鼻翼輕輕浮動，眼看著淚水就要掉下來。

  秦時南眼裏詫異了一下。

  沒有再強迫她，他隻好無奈地放下杯子，雙臂箍緊她，聲音緩和下來：“我們滿滿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

  “好了，不想喝，那就不喝了，我們改天再喝，嗯？”

  低沉磁性的嗓音鑽入宋小滿的耳蝸，但此刻，她隻覺得諷刺。

  熄了燈，他抱著她入睡，他的身體緊密無縫地貼著她後背，極其霸道的姿勢。

  宋小滿閉著眼，卻如何都睡不著。

  突然，她感覺到脖頸後的肌膚傳來一股溫度。

  是他在親吻她，小心翼翼地吻，像羽毛拂過，很輕很輕……

  她沒有動，裝作睡著了。

  直到他把她的身子轉過來，開始尋覓她的唇，更試圖想要撬入。

  她微微地別過臉，掙紮著說不要。

  秦時南的薄唇停頓在她緊閉的嘴角，他幾乎沒有從她的嘴裏聽到過“不要”兩個字，在這件事情上，她向來很順從他的。

  但是現在，她在拒絕他。

  這讓他的臉色立刻陰鬱了，心裏沉了一下，很不痛快，雖然理解是因為她心情不好，但是他不接受她的抗拒。

  他強迫著，還是繼續了這個吻。

  被他按著，親吻著，宋小滿漸漸迷失，起初還掙紮了幾下，後來，她也不做反抗了，由著他了。

  當她眼角緩緩滑下淚水，男人嘴裏嚐到鹹澀的滋味，才不情願地停了下來。

  秦時南麵容很緊繃，手臂很用力地箍緊她，像是一鬆開，就會失去似的。

  一股無力感，還有一種淡淡的恐慌，在他心間蔓延開。

  這個夜晚，格外的壓抑。

  他覆在她柔軟的耳朵旁，雖然知道這話不適合現在說，但他還是控製不住，霸道地低喃：“以後不許對老公說不要。”

  宋小滿卻抿著微微發疼的唇，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