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你這孩子……”

  秦寶珍咽了咽口水，這問題簡直叫她猝不及防啊，這孩子看著傻乎乎的，想不到她倒也懂。

  她耐心說道：“姑姑是覺得你的脈相有點亂，最近要當心身體，姑姑送過來的藥，每天都要按時服用，知道嗎？”

  “我已經把煎藥的注意事項告訴下人了，他們會提醒你喝藥的，良藥苦口，都是為了你的身體好，為了幫助你增強體質。”

  秦寶珍尋思著，應該不可能是懷孕。

  大侄子知道這孩子短時間內不適宜受孕，相應的避孕措施必然也會落實到位。

  反正這些天她經常要過來，到時候再把個脈。

  宋小滿：“……”

  秦寶珍將診脈墊子收進藥箱裏，抬頭卻發現宋小滿臉上沒了笑容，正一眼不眨盯著她。

  她奇了怪：“侄媳婦，你怎麽看起來不高興啊？姑姑說你沒懷孕，你還失落了不成？”

  宋小滿眼神怔怔的，半晌沒出聲。

  剛才那一瞬間。

  她真的以為自己……或許有了孩子。

  也不知道為什麽。

  突然就冒出來這種荒謬的想法。

  秦寶珍歎氣笑了，也就那麽隨口一問：“你這孩子啊，知道什麽是懷孕嗎？要是這會兒讓你給大侄子生孩子，你願意嗎？”

  她是真把她當小孩了，以為她似懂非懂，隻是開開玩笑罷了。

  卻想不到，宋小滿抬起清澈的眸子，毫不猶豫便回答：“我……願，願意啊。”

  輕輕柔柔的說話聲，叫秦寶珍震驚了。

  她嘴角輕抽了一下：“……你，你這孩子，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宋小滿抿了抿唇，心裏卻是想，其實一邊念大學，也是可以一邊生孩子的。

  大學生懷孕生子，這些年已經不算什麽新聞了。

  而且她已經滿二十周歲，合理合法，隻要不影響學業就行。

  “……”天呢宋小滿，你這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這幻想得也太不著邊際了！

  秦寶珍舔舔唇：“侄媳婦啊，姑姑剛才是和你開玩笑的，

  你這孩子怎麽還當真了呢？”

  真是要死了，被大侄子知道，肯定要罵死她的！

  宋小滿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發燙。

  她又開始走神，仔細想著，這樣的想法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或許是那天晚上，知道爺爺得了癌症後，秦時南喝醉的那一晚。

  當時她看著他，抱著他，可是心裏卻疼疼的。

  其實他們是一樣的人，缺失了父母的愛，缺失了家庭。

  在他身上，她感受過許多溫暖，所以她也想給他很多很多的溫暖……

  甚至更多的，所有她能給的。

  秦寶珍收拾好東西：“……侄媳婦啊，你還小，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好念大學，那個……姑姑還有事情，那姑姑先回家了。”

  ……

  傍晚，老木來到秦園。

  走進書房，他把文件袋放在桌上：“先生，這是當年車禍的所有資料。”

  “我把這些資料完完整整，重新看了好幾遍，並沒有任何新的發現，倒是有一件事情……”

  秦時南抬眸：“說下去。”

  老木眉頭輕皺，說道：“您父母車禍生亡那天，巧合的是，太太的父親宋大河，也是在同一天去世的，也是因為車禍，就連事故發生時間都差不多。”

  “我不確定這兩件事是否存在關聯，但是老爺子當時非要您娶太太，而秦家與宋家向來沒有任何往來，這其中的原因……”

  顯然，這其中，不然有不為人知的事情。

  秦時南默了默，目光微微暗下來：“你認為，是什麽原因？”

  “先生，我實在猜不出老爺子的心思，但是如果順著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我想一定會有所發現。”

  秦時南的臉色漸漸繃緊，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袋，隨手翻閱著。

  他低垂目光，然而視線卻是一片混沌……

  老木在邊上也不敢多嘴，靜靜等候著，等候著下一步的命令。

  倘若連他都心裏有數，那麽先生隻會比他更清醒，更明白後果是什麽。

  真相被埋藏在地底下，可是一旦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

  再深入的地方，也能一點一點被挖開。

  並且攤開在太陽底下。

  那時候，什麽都掩蓋不住了……

  許久，秦時南把文件放下來，臉色也沉了下來：“繼續查下去，包括我母親當年發生過的一切，通通查清楚。”

  “是，我明白了！”

  老木離開後，秦時南站在窗前，胸腔裏有一股壓抑而又無力的感覺……

  窗外的夜色漆黑如濃墨。

  這一瞬間，他深深感覺自己被陰霾籠罩著，回想爺爺的每一句話，回想楚瑤的每一句話，不同的聲音在他腦海裏碰撞。

  叩叩——

  宋小滿推門走進書房：“老公，你還在忙嗎？”

  “嗯，快忙完了，有事？”

  “唔……”

  宋小滿走過去，綿軟的雙手輕輕纏住男人的腰，她靠在他懷裏：“寶珍姑姑說爺爺的身體好多了，白天的時候，姑姑還陪著爺爺去花園裏坐了會兒。”

  秦時南“嗯”了聲。

  “老公……”

  宋小滿抬起頭，清亮的眸子凝視著男人的眼：“寶珍姑姑今天又給我把脈了，她說我的脈相有點亂，我還以為……”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彎了彎唇角：“我還以為我懷孕了呢。”

  秦時南目光一滯，放在她腰後的手臂也隨之微微收緊：“懷孕？”

  “不是……寶珍姑姑說不是，是我自己亂猜的。”

  男人瞬間鬆了一口氣……

  是要嚇死他嗎。

  宋小滿軟軟地蹭在男人懷裏撒嬌：“可是老公，一定要等到我大學畢業，我們才能生小寶寶嗎？”

  “要等四年，你等得了那麽久嗎？”

  “……滿滿？”

  “老公，滿滿想給老公生寶寶……”

  秦時南後背猛地一陣僵硬，喉結滾動了一下，有種措手不及的慌亂：“你在……說什麽？”

  宋小滿靠在男人懷裏閉上眼，滿臉都是幸福，連聲音都是幸福的味道：“老公，我喜歡你……愛你。”

  最後那兩個字，她說得特別輕。

  可是他聽著，連心髒都顫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