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南走出浴室，房間裏靜悄悄。

  看了一眼床上，他知道她沒有睡著，遲疑了一下，他沒有走過去，而是換了身衣服離開了房間。

  ……

  深夜，魅夜酒吧。

  賀延清奪走秦時南手中的酒瓶，不再讓他繼續喝下去：“你是不是有毛病？”

  秦時南抬起墨黑的眸，眼神微醺，嗓音微涼：“你說誰有毛病？”

  “沒毛病幹嘛深更半夜找我喝酒？”

  說話的男子，叫賀延清，賀家的少爺，也是北城大名鼎鼎的人物。

  五官俊雅，一表人才。

  賀家雖然不如秦家這般有勢力有威望，卻也是名副其實的豪門，並且賀延清的母親是出生於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

  賀延清眯起眸子，一手搭在秦時南肩膀：“你這副死樣子，要麽是為了楚瑤，要麽……”

  楚瑤——

  一個誰都不敢在秦時南跟前提起的名字，賀延清倒是不怕，頂多被揍一頓嘛。

  “要麽什麽？”秦時南臉上籠罩了一層陰鬱，握著酒杯的手指倏然收緊。

  賀延清清了一聲嗓子：“聽說秦老給你找了一個傻子當老婆，才剛高中畢業的？還聽說，你和那小傻子已經領了結婚證？”

  “時南，為了忘記楚瑤，至於對自己那麽狠嗎？”

  秦時南偏頭看向賀延清：“我的事，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誰讓你是我兄弟，我當然時刻關心你啊。”

  同樣的年紀，同一所大學畢業，秦家與賀家也算得上世交，兩人自小就認識，交情自然不一般。

  秦時南慢慢地咽下最後一口酒，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延清，如果我喜歡上了那個傻子，那怎麽辦？”

  那個動不動就叫人心疼，說起話來軟軟糯糯，總是喜歡粘著他撒嬌的小傻子，時時刻刻出現在他腦海裏，讓他越來越惦記的……小傻子。

  就算是裝的，也讓他心動啊，讓他喜歡啊。

  “嗬——”

  賀延清發出玩味的笑聲：“喜歡上，那就上吧，反正都是你老婆了。”

  秦時南一個微怒的眼神掃過去。

  賀延清停下笑聲，正色道：“你對楚瑤，真的有過愛嗎？”

  “秦老不喜歡你母親，也絕不可能同意你和楚瑤在一起，所以你偏偏就是要對楚瑤好，你這是在跟秦老過不去。”

  秦時南又開了一瓶酒，薄唇輕動：“你滾吧。”

  “好好好……這些話我以前就說爛了，我也懶得再說了。那我就滾了啊？大晚上的，你以為我願意過來啊，切！”

  賀延清抱怨完，停頓了一下，然後聲音平靜地問：“楚瑤，是不是回來了？”

  秦時南抿著唇，不回答。

  但是賀延清知道，楚瑤，的確已經回到北城，前兩天他收到過消息。

  賀延清轉身就走了，剛走幾步，秦時南出聲：“聽說賀家有個私生女。”

  “……”

  賀延清身子一僵，隨即轉過來，麵無表情：“賀家沒有私生女。”

  秦時南譏笑：“那麽唐兮是誰？”

  “哦……原來，你是說那個種野種？”賀延清表情冷漠，眼裏充斥著不削。

  唐靜如和唐兮那對下賤的母女，有多遠滾多遠，最好滾到天邊去，如果死了，那便更好。

  隻要他活著，賀家的大門，絕對不容許她們踏進一步，沒有人會承認她們。

  但是他不明白，秦時南為何突然提起那個野種，難道他認識？

  “你見過她？”賀延清皺眉問，“我是說，唐兮。”

  “見過，湊巧罷了。”

  賀延清狐疑：“……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

  “我們滿滿，和她是同班同學。”秦時南慢悠悠地回答。

  我們？滿滿？賀延清的嘴角抽了一下，這人怕是真的腦子有病吧？

  “那個小傻子叫滿滿？”

  “……”

  “你瞪我幹什麽？難道不是嗎？”

  “賀延清，你還是滾吧。”

  切！要他滾就滾啊？賀延清偏就不滾了，表情嚴肅起來：“別說我沒提醒你，讓你的傻子老婆離唐兮那個野種遠一點。”

  那對母女，嗬，陰險卑鄙，無恥下作，沒有什麽是她們做不出來的！

  秦時南抬眸看了賀延清一眼：“你好像很恨她？”

  “那我問你，你恨秦戰嗎？”

  賀延清露出涼薄的笑容，說：“不管你心裏麵是怎麽想的，

  但是在外人眼裏，秦戰是身份尊貴的秦家三少爺，是秦老和你父親承認的秦家血統。”

  不受承認的，隻是秦戰的生母。

  “但是唐兮，嗬，唐兮的母親是怎麽爬上我父親床的，我永遠都忘不了。她們的存在，是賀家的恥辱，是我母親這一生的痛。”

  秦時南斂起眸，眼裏若有所思。

  關於唐兮的事，賀延清不想再多提。

  過了會兒，他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絲笑意，湊在秦時南耳朵旁邊：“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宋家那個傻子？”

  意識到這可能是真的，賀延清震驚了：“秦時南，你不至於吧？”

  “她不是傻子。”

  “不是？”賀延清笑笑，你說不是就不是吧，你高興就好。

  秦時南的眉心忽然緊緊皺起來。

  他起身，臉色很不好。

  “怎麽了？”

  “哎哎……”

  “秦時南，你去哪裏啊？”賀延清看不懂了，剛才還口口聲聲讓他滾的人，怎麽自己先滾了。

  秦時南的藍色跑車奔馳在空曠的馬路上。

  他走的時候，她一個人躲在被子裏，是不是偷偷哭了？

  她這會兒，是不是沒有睡覺，等著他回去？

  他緊握方向盤，用力踩下油門，腦海裏想著小丫頭的臉，可是耳邊，忽然又冒出楚瑤的聲音。

  兩天前，他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裏，是熟悉的聲音，她在電話裏說：時南，我回來了。

  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楚瑤，回來了……

  剛才在秦園，在他即將要占有宋小滿的時候，楚瑤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的腦子裏。

  所以他沒有辦法繼續了，所以他，離開了。

  他需要靜一靜。

  吱——

  跑車急促地停在秦園大門外，秦時南疾步走下來，到了二樓，他推開門。

  房間裏的燈亮著。

  大床上，小丫頭猛然坐起來，身上裹著被子，兩隻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了。

  他走近。

  她那雙泛淚的眸子便憤怒地直視著他，在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腦袋時，她忽然背對著他躺下來，並且把腦袋蒙在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