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馬，此言不錯。

  山路彎彎繞繞，蕭南一行人花費了數日才將將翻過這座山。

  常州地界，蕭南胸膛微微起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高山之後，有一些無奈：“關山難越，當真是關山難越啊！”

  無外乎平王選擇常州作為老巢，單單這座山，便免除了來自西方的威脅。

  蕭南知曉攀爬山嶽的技巧，尚且感覺疲累，其他人便是不需要多說了，一個個抹著額頭的大汗，話都說不連貫了。

  此時正值星夜，皎潔的月光照的大地透亮，大牛尋到一顆樹木，一屁股坐下，隨即便拿出水袋咕咚咕咚一通牛飲，其他人有樣學樣，亦是如此。

  仍有餘力，蕭南倒是沒有坐下，而是四周走走看看有無隱患，所幸巡視一圈之後並無，甚至活物都沒有見到一個。

  心思安定，蕭南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氣，濕潤的空氣經過鼻腔進入肺部，感覺十分舒暢，不由自主地讚歎道：“果然臨海，便是西部，空氣也比洪州永州濕潤的多！”

  也許，正是那一座山阻隔了來自海洋的水汽，這才造就山東山西一山之隔卻截然不同的氣候。

  大牛伸著舌頭看向好像要擁抱天空的蕭南，無力道：“蕭小哥你不累嗎？”

  “翻山的時候告訴你們要注意走路姿勢，你們非是不聽，若是按照我說的，定然省下不少力氣。”

  德慶一臉苦色，拍了拍自己酸疼的雙腿，心中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暗罵自己當時為什麽沒有學著蕭小哥那樣走路。

  蕭南回到人群之中，說道：“此地還算是通風平坦，蟲獸也少，天快亮了，今日便在此歇息吧。”

  “是！”

  這個一個回答倒是中氣十足啊。

  按照沿途的規矩分配好輪值巡查的人之後，蕭南以及其他人便尋到一出樹蔭歇息，走了一晚上，疲累的很，故而靠在樹上沒一會兒便沉入了夢鄉。

  這一睡過去，便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蕭南朦朧之間聽到有人在喊自己，這才悠悠轉醒。

  “蕭小哥！蕭小哥！醒醒！有人！”

  本來還迷迷糊糊的蕭南聽到有人這個字眼瞬間清醒，揉了揉眼站起身來，嚴肅的問道：“在哪兒？有多少人？來自於何勢力？”

  此時當值的正是最為年輕的趙厚，年輕身子骨棒，這才仍有精力巡查。

  趙厚低聲回答道：“東邊的大路上，有一夥人正在向南朝咱們這邊走過來，約莫再有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逃亡的百姓？”

  “黑黢黢的看不清楚，沒敢靠太近。”

  蕭南拍了拍趙厚的肩膀，為他的小心謹慎讚譽。

  喊醒其他人之後，蕭南便帶著眾人在黑夜中小心翼翼地朝東方大路靠去。

  臨近，藏在草叢之中，果然見到黑壓壓的一片。

  蕭南舉手示意停下，雖然現在還有一段距離，但是為了確保安全，還是不要靠近的好，若真是百姓還好，但是若是乃是常州清平軍或者是朝廷官軍，黑燈瞎火之下，一旦引起動靜很有可能直接眾人圍殺，神仙來了也跑不了。

  但是現在這個距離又看不清楚，德慶低聲問道：“蕭小哥，怎麽辦？”

  蕭南微微一笑，淡定道：“大牛，你過來。”

  待大牛來到身邊之後，蕭南問道：“歇過來沒有？”

  大牛點了點頭：“蕭小哥有什麽差使，直接說來。”

  “你拿著這塊米餅，朝著北邊跑一裏，把這塊米餅扔到東邊大路上，我們會向南跑一裏，你扔完米餅之後看一眼大路上的反應，然後就抓緊跑個兩裏地與我們匯合，要快，明白嗎？”

  大牛接過米餅，二話沒說，就朝著北麵跑去，壯碩的身子竟然在樹林之中頗為靈活。

  也是，畢竟是在營寨中訓練場之上障礙賽蟬聯數次第一的強人！

  “咱們往南跑，走！”

  一行人悉悉索索地向南跑，一裏地的距離說長不長，沒一會兒便到了。

  重新藏匿好，德慶疑惑地低問道：“蕭小哥，這樣就能知道對麵是什麽人了？”

  蕭南尋個舒服的姿勢，笑問道：“德慶啊，我問你，若是你見到一塊米餅掉在地上會怎麽樣？”

  “趕緊撿起來揣到懷裏啊！”

  “那要是當兵的見到米餅掉在地上呢？”

  “應當不會理會，他們當兵的不缺糧食，又怎會……噝！”德慶倒吸一口涼氣：“蕭小哥，好算計啊！”

  好算計……這是誇人的話嗎？蕭南沒好氣地看了德慶一眼，聰明聰慧機智多謀這麽多褒義詞你怎麽就沒選中一個呢？

  “沒錯，兩種人的反應是不一樣的！”蕭南解釋道：“兩軍剛剛交戰，自然是不缺糧草，腳下的米餅定會不予理會，而百姓們則不一樣，常州的百姓們慌忙逃命，又能有多少資財與糧食可以攜帶，故而他們不可能不在乎一個米餅，所以，屆時米餅丟過去之後發生騷亂的話便說明這群人是百姓，相反若是沒有騷亂的話便說明這群人是軍隊。”

  眾人驚呆了，這方法著實簡單，並且沒有風險，因為現在他們已經想到為什麽要讓大牛向北一裏，而自己一行卻又向南一裏，因為若是對麵是軍隊的話，察覺草叢中有人，那也隻會朝著北方大牛扔下米餅的那個位置追去，他們又怎麽知道，自己這行人分明在南麵兩裏地之外。

  巧妙！

  現在，就等著大牛回來了。

  不久後，一道黑影朝著蕭南一行人靠近了過來。

  “嘰咕嘰咕。”

  藏匿起來的蕭南這才笑著現身，這是在營寨出發時候便約定好的自己人的信號。

  “大牛，情況如何？”蕭南低聲問道。

  大牛仍有一些氣喘籲籲，緩了一會兒這才說道：“米餅扔過去之後，過了一會兒那黑影之內騷動了一下，片刻之後便安靜了。”

  德慶大喜道：“不是軍隊，是百姓！”

  眾人心中微喜，不是軍隊就好，若是軍隊的話，剛剛出山就又要跑路，累死個人呦。

  一旁唯有大牛傻眼了，這怎麽就不是軍隊是百姓了？俺怎麽沒有看出來，不信邪地揉了揉眼朝著遠處大路上看去，仍然是一片黑壓壓的。

  “德慶，你給大牛解釋一下，再揉一會兒眼珠子都揉出來了。”

  眾人心情放鬆，一陣低笑。

  “走，咱們過去，探聽一下消息。”

  遂蕭南帶著一行人緩緩朝著東邊大路上靠近，後方，德慶則與大牛講述著蕭南的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