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你可願讓你的婆娘還有娃子吃不上肉？你可願讓你的婆娘還有娃子冬天住在那樣的這樣的草屋中？大雪紛飛，寒風凜冽，你抱著你的婆娘還有孩子在草屋的一角瑟瑟發抖，孩子流著鼻涕泡給你說他冷，你願意嗎？”

  強迫他人不是蕭南的作風，他擅長循循善誘，這不，循循善誘又開始了！

  大牛腦海中不由浮現出蕭南口中所描述的場麵，拳頭緊握，雙眼通紅，咬牙道：“不願意！”

  稍遠些的閭丘月一拍額頭，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還有，永州地處南方，雖然冬天會寒冷，但是除了個別年份，大雪紛飛也很是少見，這個蕭南，撒起慌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不過閭丘月並沒有阻止他，因為冬天當真是荒年中的一大威脅。

  得到滿意的回答，蕭南微笑著點了點頭，拍著大牛的肩膀說道：“故而，現在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

  “蕭小哥，你說！”

  “我部人手短缺，需要你去洪州從逃荒的人中挑選身子骨好一些的漢子百十來個來回來。”

  這倒不是很困難，大牛覺得自己可以。

  蕭南繼續叮囑道：“大武北方富庶，洪州人逃荒應當會往北方去，屆時你不妨往洪州北方走一些，一定要記住，接觸逃荒者人群之前，一定要藏好你帶去的口糧，我怕你被他們生撕啦！”

  大牛一個哆嗦，又覺得自己不可以了，顫聲道：“蕭小哥，能不能多給我派一個人，一個人我……”

  “當然不是你一個人啦，一會兒你自己從我部青壯之中挑選九人，連帶你共十人一同前往。”

  大牛拍了拍胸口，這才感覺心安一些。

  閭丘月走近，低沉道：“就算是十個人，恐怕也有危險。”

  想用十個人帶著近百饑腸轆轆的餓漢從洪州趕到永州本就不易，何況這十個人身上還有餓漢最需要的糧食。

  三人一路走，一路回到營寨，坐在閭丘月的草屋中，蕭南微微一笑，自信道：“你別慌，聽我說完。”

  二人翹首以盼，蕭南繼續道：“屆時你遇到逃荒人流之前，可以先把口糧藏起，選好人之後再給予口糧，最好一下子把他們的份額全分給他們，讓他們不至於餓的活不下去，如此一來可以減少一些他們的壞心思，當然，若是情況不對，你等十人就跑，大不了當這些糧食喂狗了，還是你等的性命最重要。”

  大牛重重地點了點頭，暗暗記下蕭小哥說的每一個字，這每一個字到了洪州就是活命的法子。

  “對於這些人，其他的不用多說，你就問他們，一頓飽還是頓頓飽，他們能不能分得清楚就可以了。”

  大牛問道：“蕭小哥，隻要男人對不？”

  一巴掌拍在大牛的後腦勺上，蕭南笑罵道：“我讓你挑選身子骨好的漢子，可沒說隻要男人，你最好找到那些有家眷的並且身子骨好的漢子！”

  “為啥還要家眷啊？那不是多了幾張嘴吃咱們的糧食？”大牛有一些不樂意。

  蕭南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對了，沿途若是有大夫，匠人也給我帶回來幾個，讀書人更好。”

  “成！蕭小哥那我什麽時候去？”

  “你現在就可以去挑人了，挑完人之後可以和家裏頭告個別，明天出發，王大麻子的營寨中繳獲了幾柄刀，你等一並帶上，事情不對，不要手軟，明白嗎？”此時，蕭南終於展露出了他殘酷的一麵。

  “是！”

  “下去吧。”

  大牛走後，屋子中就剩下了蕭南還有閭丘月兩個人。

  閭丘月對於蕭南說的並沒有絲毫反對，麵對一群狼，隻有手中的刀才能讓自己活下來。

  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去，閭丘月問道：“你想用那些人的家眷來要挾他們？”

  “哎呀，這怎麽能說是要挾呢？是想給他們一個更好的生活。”

  閭丘月嗤之以鼻，絲毫不信，說白了還是要挾，要不是大牛他們的家眷還在營寨之中，你會放心他們帶著那麽多糧食還有營寨中唯有的幾柄刀出去？

  切！

  看著閭丘月奇怪的表情，蕭南訕訕一笑，輕咳了一下：“一切都是為了漲經濟，促發展！”

  閭丘月有點聽不懂，但是不妨礙她的白眼，不過隨後她臉色一正，嚴肅道：“若是他們家眷也來，那本來我等可以吃到年底的糧食，怕是堅持不到十一月份，這還是省吃儉用的情況之下！”

  蕭南站起身來，雙手背後，目光悠遠，輕聲道：“十一月份！就夠了啊。今年秋收，是難得的一個機會。”

  “機會？什麽機會？”

  搖頭一笑，蕭南沒有在說什麽，隻是那目光，依舊在遙望西邊，好像已經穿過重重障礙，盯在了昭州安定軍身上，心中想道，若是一切順利，今年年底之前就會有一些眉目了吧……

  次日早，蕭南和閭丘月送走了後背上背的滿滿的十人，刀子已經被他們隱藏在腰間，這也是蕭南給他們刀子不給他們弓箭的原因，刀子好藏。

  遙望十人想著東方漸行漸遠的身影，蕭南喃喃道：“一路順風。“

  閭丘月站在一旁，逆著初升的太陽望那十人的身影，並無言語，隻是心中無時無刻不在訴說著希望他們一切順利。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也終於來到了昭州州城——西川。

  此時的西川城，早已沒有了人來人往的景象，作為昭州安定軍的重要據點之一，西川城城牆高築，大門緊閉，城牆之上”定“字旗高高掛起，正隨著西風的湧動飄揚，頗具威勢。

  這道身影神色疲憊地站在西川城下，朝著城樓之上的士卒大喊：“王虎求見安定軍孫大人！”

  昭州安定軍乃是昭州本地官僚與豪族領導，而這位孫大人，原是昭州知州，起事之後擔任安定軍的首領，然奇怪的是，作為一軍首領，往往應稱之為將軍或者元帥，這位孫首領卻偏偏喜歡別人叫他孫大人。

  至於王虎，正是王大麻子，王大麻子是混號，王虎才是真名。

  “王虎求見安定軍孫大人！”

  “求見孫大人！”

  ……

  此時，西川城知州府衙。

  孫大人揮手讓昨夜侍奉的舞姬退下，這才聽晃了晃宿醉頭疼的腦袋，接過胖管家遞過來的解酒湯，問道：“何事？”

  胖管家躬身道：“啟稟大人，方才城門衛傳來消息，說是王虎求見。”

  “王虎？”孫大人臉上湧起一陣不渝神色，一個小小山匪，若不是為了彰顯安定軍的氣度，早前便把你等全給屠了。

  “不見不見！”

  胖管家仍然彎著腰，緩聲道：“大人還是見一見吧，此人說王虎有清平軍密報。”

  果然，孫大人聽聞此言刹那清醒過來，趕忙揮手道：“清……清平軍？清平軍要來攻打我們了？快快快，帶人來見我！”

  “是！”

  胖管家出了屋門，臉上瞬間帶上了幾分鄙夷，若不是需要一個名目，你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也能活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