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盡與小田既已吃飽喝足，自然讓他們去客棧放置行李，而晏雲與牛長君約到了老地方把酒言歡。

  夜晚來得很快，月亮也帶著點點繁星出來逛街，調皮地掛在醉仙樓的窗戶外。

  “金雁兒這個時候是不是也在看著天上的月亮呢？”

  酒是個好東西，尤其是有心事的時候，晏雲一上來就給自己灌了一壇酒，隻有大量快速地攝入酒精，他才能感受到一點點醉意，然而隻一瞬間，那微醺的感覺就會隨風而散。

  牛長君見他自顧自喝悶酒，一把搶過酒壇子，說道：“酒若是悶著喝最傷身，晏老弟有什麽心事？不妨說出來，看看老哥能不能幫你一把。”他是個過來人，每每不如意的時候，他就喜歡一個人點一桌子菜，幾壇子酒，一個人從早上喝到晚上。

  他給晏雲斟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敬酒道：“來來來，老哥敬你。”

  晏雲仍舊一口悶下，說道：“牛老哥，我隻想要一個手機，問問我那個未過門的妻子在什麽地方。”

  “何謂手雞？莫非是手撕雞？我這就讓店家給你做一隻。”

  “手機可以讓遠在千裏之外的人即時出現在你麵前。”晏雲趁著一點酒勁說道，“可惜這個世界還沒把它發明出來，我討厭這個世界！”

  牛長君愣了愣，沒想到還有比自己更異想天開的人，他朗聲笑道：“葉老弟，怎麽這麽快就開始說醉話了？看來晚上這一局你是輸定了。”說罷繼續給晏雲倒滿酒。

  晏雲苦笑一番，突然起身說道：“我醉了？我清醒得很！為什麽太陽每日東出西落？因為地球每天自西向東自轉一周；為什麽樹上的桃子熟了會落地？因為世上萬物皆有引力。”

  牛長君正拿起杯子往嘴裏倒酒，聽聞晏雲一席“瘋話”，驚得將杯中酒全都倒入衣領中。他呆住細細回味晏雲的話，許多卡在腦中的問題頓時豁然開朗。

  “晏兄弟，這些東西你是從何得知的？老哥我想了幾十年也沒想明白，聽你這一說，好像確實是這麽一回事！”他興奮地跳起來，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舉杯飲酒時才發現杯中已無酒，又拿起酒壇子倒酒，怎料盡數灑在桌上。他急了起來，把酒杯掃落在地，端著壇子就開始大口喝酒。

  “這是科學教給我的。”這時輪到晏雲呆呆地看著他牛飲。

  “哈哈哈！真是過癮！”牛長君擦幹嘴巴說道，“科學在哪裏？我一定要去見見他！”

  晏雲怏怏說道：“科學？科學恐怕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牛長君惋惜道：“太可惜了！我還沒見過他老人家......他一定是位隱世高人吧。晏老弟你一定見過他，跟我說說他吧！”

  “這說來話就長了。”晏雲有點後悔，感覺說得有點多，這些東西他怎麽理解得了呢？

  “長君兄想見的是哪一號英雄豪傑啊？也給我引見引薦啊！”隨著一陣噔噔噔上樓的聲音，還沒見到人影，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隨後出現了一位器宇軒昂，衣服華貴的男子，他眼神深邃，掃視到晏雲身上，好像一眼就看透了他。

  “劉老弟，你來得正好！這裏有位青年才俊須得介紹給你認識。”牛長君急忙招呼他一同坐下。

  “這位是晏雲老弟，他通天曉地，箭術了得，這次來京參加箭術大賽，恰好被我給撞上了。”他介紹道，“晏老弟，這位是劉熙劉大人，是......”

  劉熙打斷牛長君的介紹，拱手道：“在下劉熙，在京中謀得小小官職，完全不值一提。”

  牛長君頓了一下，知道他不想透露真實身份，說道：“劉老弟，北州的戰事如何了？傳聞月族連吃敗仗，恐怕要頂不住匈奴了。”他知道晏雲關心北州的事情，而劉熙正好有第一手的消息來源，於是故意問道。

  “千裏外的最新戰報。”劉熙壓低了聲音說道，“月族族長金石，也就是我們天國前不久冊封的鎮北大將軍，在兩天前的戰鬥中戰死了！月族軍馬退守城中，恐怕撐不了幾天了。”天國每隔30裏便設有一個驛站，一旦有緊急軍情，軍情人員快馬加鞭，途中不斷換人換馬，千裏之外的情報一日之內便能傳達。

  劉熙聲音雖輕，可是晏雲卻剛好聽得真切，聽聞這個壞消息他眉頭緊鎖，腦子不住浮現出金雁兒的模樣，如果她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不顧一切，想盡所有辦法回到北州去。算算時間金雁兒已經獨自離開五天，按照她的趕路速度，恐怕已經進入北州之地，隻是不知道她有沒有辦法獨自闖過重重關卡。

  這一來就是壞消息，牛長君自覺問錯了問題，想做點彌補，於是說道：“不用太擔心，咱們天國20萬重兵駐守北疆，隻要派上兩萬並兵馬，絕對能把那匈奴人送回老家。”

  “牛老兄，你總是這麽異想天開！北方各族相鬥，天國自然是隔岸觀火才是上策，到時候他們鬥個你死我活，我們不是正好能撿個便宜，怎麽可能讓將士們去送死？”劉熙侃侃而談，分析利弊。

  牛長君不住用眼神示意，可是劉熙反而越說越起勁，全然不顧滿麵陰霾的晏雲，他將桌上菜盤擺成地形，繼續說道：“月族之地三麵環山，隻有一麵狹小出路，易守難攻至極，若是匈奴人強行攻入，一定會損失慘重......”

  晏雲痛苦不堪，一個勁地喝酒。這對於他來說太難了，像月族這樣的小部落在曆史的進程上不過是大國的玩具，根本沒有翻盤的可能，金雁兒不辭而別，一定也想到了這一點，不希望帶上他和小田去送死。可是他豈是貪生怕死之徒？隻要能跟她在一起，每天都是快樂的。

  他想到了紅樓中那位麵具人，或許他真的能幫他找回金雁兒，如果真的這樣，低一次頭簽下合約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準備向牛長君與劉熙人告辭，再去見見那麵具人，趁著夜色還沒完全黑，或許他還在。

  晏雲剛一起身，窗外傳來熟悉的破空聲。

  是箭！是一根衝著他們而來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