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彎刀，是從史密斯那裏順來的。雖然史考夫從未受過專業軍事訓練，說白點，他之前連隻雞都沒有殺過。但是手握彎刀，史考夫就感覺自己全身充滿了力量。

  就算麵前全是晃來晃去的屍體，史考夫也感覺自己無所畏懼。

  他大吼一聲，舉起彎刀向黑衣男衝去。而黑衣男同樣舉起鐵錘，默不作聲的迎上來。

  黑衣男的鐵錘率先揮了過來，史考夫側身躲過，一刀狠狠的砍在黑衣男的肚子上。鋒利無比的刀鋒，輕鬆在黑衣男腹部劃出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和內髒立刻滑落出來。

  如果是普通人，中了這樣一刀，毫不誇張的說，五分鍾不進急救室，絕對能見身穿黑衣服的小姐姐……也可能是吐著長舌頭的黑白無常。

  不過史考夫記得很清楚，這個黑衣男可不是普通人，是腦殼都被轟碎還能站起來的變態。所以一刀命中之後，他毫不遲疑，轉身又衝著黑衣男後背砍去。

  “噗呲”一聲悶響，彎刀從上到下，斜刺著在黑衣男後背上砍下，幾乎把黑衣男的一條胳膊給卸下來。

  這次史考夫沒能躲開，噴射而出的鮮血，直接正麵撲在了他的臉上。

  今天的黑衣男，看起來狀態不如昨天，身中兩刀了都還沒能轉過身來。別說反擊了，史考夫眼看著他全身一個踉蹌，忽然半跪在地上，手中鐵錘都丟到一旁了。

  雖然不知道黑衣男出了什麽問題，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史考夫隨便在臉上擦了一把，猙獰瞪著雙眼，毫不留情揮刀衝著半跪在自己麵前的黑衣男脖子斬去。

  斬首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麽輕鬆，要不然古代的劊子手一個個都長的膀大腰圓，因為瘦弱的人一刀，真未必能剁開人的頸骨。

  史考夫絕對談不上是壯漢，而他手中隻是一把鋒利彎刀，也不是斬首刀。所以史考夫這一刀，隻是劈進去一半。

  猩紅鮮血從脖頸出噴射而出，史考夫用力拔刀，卻驚愕的發現彎刀竟然卡住了。

  漫天飛舞的血雨中，整條車廂都被濺成了紅色，甚至史考夫本人變成了血人。刺鼻的氣味，恐怖的畫麵，刺激著史考夫眼珠子都紅了。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人在極端情緒之下，或是大悲或是大喜，要不巨怒要不巨痛，都會失去思考能力，隻會按照本能行動。

  比如現在史考夫就進入這種狀態，鮮血浸透了刀柄，滑溜溜，根本握不住，但他仍然隻拚命拔刀，根本沒想著鬆手去拿其他武器。

  史考夫沒有發現，車廂內掛著的屍體，睜著一隻隻沒有絲毫感情的死魚眼，全都齊刷刷盯著史考夫。飛濺到青白色屍體上的鮮血，仿佛水落到海麵上，全部被屍體吸收了。

  “殺了他，快殺了他，趕緊殺了他……”

  一陣陣詭異的低語，在史考夫耳旁若隱若現。

  史考夫瞪著眼睛，眼看著拔出刀，幹脆前後挫起來，想要用刀將黑衣男的腦袋硬生生鋸下來。

  隨著刀鋒的前後挫動，鮮血噴射出的更多，其血量明顯已經超出正常人的範圍，可是史考夫明顯進入了某種失去神智的狀態，根本就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心髒，心髒才是關鍵……刨開他的肚子，劈開他的胸膛……”

  低語語速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大。

  史考夫手上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臉上表情隻剩下僵硬的怪笑。

  車輪滾滾作響，車廂左右搖曳，史考夫的頭和那些屍體一樣，都按照一樣的頻率左右搖晃著。

  “啦啦啦……十個小孩去遊泳，下水一個回來九……九個小孩去捕獵，一人進林回來八……八個小孩去砍樹，一人舉斧回來七……啦啦啦……”

  詭異的童謠輕聲從史考夫嘴裏哼出，在他身邊浮現出一具具半透明的身影，那些身影伸出蒼白手臂，慢慢搭到史考夫的肩膀上。

  “咚”的一聲悶響，黑衣男的頭顱落到地上。

  “最後孩子去玩耍，半夜回家十人啦……哈哈，成功啦，成功啦……”

  史考夫僵硬的笑著，高高舉起那柄彎刀，將黑衣男的無頭屍體推倒在地上，然後對準他的胸口狠狠插了下去。

  “天啊，史考夫，你在幹什麽？”

  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突然在耳旁響起。

  史考夫全身一顫，慢慢抬頭看去，隻見自己的女友瑪雅，正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

  “瑪雅？”

  滿身鮮血的史考夫驚喜的笑起來，剛想站起身向瑪雅走去。瑪雅驚恐的後退，瘋狂揮著手：“你不要過來，你知道自己剛在在幹什麽嗎？”

  “他？”史考夫指著地上的屍體，不屑笑道，“親愛的，就是這家夥在地鐵上殺人。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幹掉他了，咱們現在安全了。”

  “他殺人？”瑪雅一臉的不可相信，“他就一直坐在對麵，是你突然站起身，拔出刀子捅到他身上的，你忘了嗎？”

  瑪雅的話猶如一道閃電，瞬間轟在史考夫的頭頂上。他全身微微顫抖著，略有些驚慌失措的環顧四周。

  什麽鏽跡斑斑的車廂，什麽掛著的屍體，全都消失不見了。

  自己就處在一個普通的地鐵車廂內，明亮的燈光照映下，自己手握著一把普通水果刀，腳下躺著一具完全陌生的屍體。

  “不，這不可能，你被他們綁架了，我和那兩位大哥一塊來的……”

  “你在說什麽啊，史考夫，今晚隻有咱們兩個人，我不是一直陪在你身邊嗎？為了慶祝你的個人攝影展，終於順利舉辦了。”

  史考夫捂著自己腦袋痛苦的蹲在地上，一幕幕陌生的記憶突然用在腦海中。

  ……地鐵站中，女學生拜托了那三名醉酒男生的糾纏，逃進了車廂內，導致自己沒有拍到想要的血腥黑暗照片。憤怒之下，自己從車廂內走出來，舉起相機狠狠砸到女孩頭上……

  ……車廂內，自己隔著車玻璃看著對麵車廂內的三名男人。其中一名身著製服的男人，想要衝過來將車門鎖住，可惜他晚了一步，自己推開車門走了進去……

  鮮血飛濺中，所有人都倒在自己手中……

  史考夫呆呆看著自己雙手：“難道……難道所有人都是我殺的？”

  瑪雅小心湊過來，低聲道：“親愛的，你可能因為攝影太累了。咱們去醫院吧，相信我，醫生一定能治好你的。”

  說著，她伸手去抓向史考夫丟在地上的水果刀。

  可就在瑪雅的手指即將碰到刀子的時候，史考夫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後拿起刀子，猙獰的笑著抬起頭：“抱歉，親愛的，但是我可是要成為全世界最著名的攝影師，所以……”

  在瑪雅驚恐的眼神中，史考夫一刀狠狠刺了過去。

  ***

  “啪啪啪……”

  站在黑暗中的列車長，輕輕鼓起巴掌，笑眯眯道：“第一個，成了！”

  在他身後，站著那名黑衣男，看起來毫發未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