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我給你倒杯水，我們慢慢聊。”說慢慢聊這幾個字的時候，康樂聲音變得有些陰陽怪氣。

  康樂不願意挨著他坐，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冰水後做到了單人沙發上，“好了，你想談什麽？我奉陪。”

  她的話再一次刺激到了龍骨，男人往她那邊靠了一點，僅僅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卻引來了康樂的厭惡。

  “你是因為他才和我分手的嗎？”這個他不用說就知道指的是安於瑾。康樂再一次對他翻了個自己的標誌性白眼。

  “我因為什麽和你分手的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康樂拿出手機翻出了上次的那張截圖，那女人把社交頁麵設置成了僅好友可見，現在她想看都看不到了，想蛛絲馬跡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但好在一開始的那條動態她截圖了。

  將手機丟在龍骨的麵前，康樂指著屏幕道:“來，你說說我到底是因為什麽和你分手的？”截圖的照片裏是兩個看起來親密宛如情侶的人，其中一個就是龍骨。

  “我給過你解釋的機會吧，但你怎麽做的？玩失蹤？”康樂的眼神讓龍骨不戰而敗，他知道這一段是自己理虧。

  男人沒有說話，康樂看他這沒擔當的樣子被氣笑了，“你要說我是因為安於瑾和你分手的也不全錯，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我的確更喜歡他。但如果你一開始來跟我解釋的話，或許我們現在就不會是這樣了。可你沒有，你一如從前，隻會裝熊。”

  她每一句話都說得鏗鏘有力，像是在控訴龍骨，也像是在訴說自己這麽些年和龍骨在一起的委屈。

  “說實話，我討厭自己從前的懦弱，在知道你出去亂搞之後還舍不得和你提分手。現在我好不容易清醒了，你又要來折磨我嗎？”最後一句，康樂撕心裂肺得吼了出來，回想起沈天隨交到她手裏的那些照片和資料，康樂恨不能撕了眼前這個讓她傷透心的男人。

  康樂一口氣將杯中的冰水全灌進了自己的喉嚨，就是這一口水及時澆滅了她在看到龍骨那張充滿了悲哀的臉時升起的憐憫。

  “你走吧……從今以後我們二人隻是上下級的關係，你還是原來那個龍骨，可我已經不是原來的康樂了。我不想再做一個懦弱的可憐蟲，我也不再唯你不可。”她這一番話說得悲涼，著實觸動了龍骨的心。

  龍骨並不想就這樣結束，他從不知道康樂在暗中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不過這一點他真錯怪康樂了，不是康樂要去監視他的，是去年有一次任務，被派出去的極惡之鬼剛好看見龍骨摟著一個女人進了酒店，回去後告訴了康樂，她這才知道的，也是從那次之後，康樂特意讓沈天隨調查了一番，這才知道龍骨一年的開房記錄夠寫到一麵紙了，要真說的話，他腰挺不錯。

  後來康樂仔細想過，為什麽當初知道這事以後沒有和他提分手，她曾經一度懷疑自己有受虐型人格，現在看來並不是的，隻是當時太愛龍骨，又加上這男人是自己初戀的原因，總想著自己能夠讓他改變，可後來才知道，是她高看自己了，她並沒有那個本事。

  “那他哪裏比我好了？你告訴我，我改。”龍骨第一次將自己的位置放得這麽低，他還是執著的以為隻要自己態度軟一點，康樂就會回到自己的身邊。

  康樂甚至沒有一絲猶豫，便將她認為的安於瑾好的地方全都講了出來，“首先，他不會亂搞。”這一點康樂絕對可以保證，她擔心再發生從前的事，後來特意讓沈天隨和子桑空齋兩人一同調查過安於瑾，發現這男人的感情經曆真的太幹淨了，甚至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生活裏好像除了工作就沒有其他的。

  “再一個，他在乎我。至少我對他的某些行為產生疑問的時候，他不會無緣無故消失。光是這兩點，你好像就做不到吧？”康樂現在真的想知道，自己曾經到底是因為什麽產生了非龍骨不可的這種幼稚想法，世上的好男人千千萬萬，她又何必在龍骨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康樂的話將龍骨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他隻能回到自己一開始心中的那個問題，“你調查我？”

  “我一開始百分百的信任你，隻不過後來有人給我說了點什麽，我才對你展開了一番調查，誰知道你這麽經不住挖，還沒挖到深處就把你那些開房記錄找出來了。”康樂臉上得表情自始至終沒有變過，厭惡的盯著他問:“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臉再問我為什麽和你分手嗎？”

  她有時候真要感謝安於瑾，如果不是因為他，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真正被人疼愛的感覺是什麽樣的。

  客廳裏還是有點暗了，康樂又讓智能係統調亮了一點燈光，此時的她已經能夠完全看清男人臉上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樣難看，這倒是讓她挺滿意的。

  “時間不早了，我一會兒也要睡了，就請你趕緊離開吧，畢竟是我男朋友的家，你作為我的前男友，待的時間太長不合適。”康樂對他下了明確的逐客令，龍骨望著她的眼睛，已經找不到從前的愛意和仰慕，剩下的隻有無盡的厭惡。

  龍骨失望的歎氣，起身整理自己的西服，看樣子是要離開了，康樂也做出了送客的姿勢。

  可他整理完西服後並沒有如康樂所想的那樣直接離開，而是又重新坐在了沙發上，一係列操作看得康樂雲裏霧裏，這男人到底想幹什麽。

  此時安於瑾的公寓外麵，黑暗中已經聚集了不少妖族的護衛，“龍骨已經進去很久了，你們說王後會不會有危險？”

  他們現在都還是妖身，不能張嘴說話，可是卻有獨特的溝通方式，另一個護衛聽後想衝進去看看康樂有沒有危險，卻被他們的首領攔住了，“夠了，雪大人就在裏麵，王後想必不會出什麽問題。”

  “可……對方是龍骨啊……”說話的護衛有些猶豫，他不確定雪大人能不能打得過閻君，畢竟，這位閻君也不是徒有虛名，他的手段，可是不少。

  他的話激怒了首領，隻見這頭眼睛周圍還有未好的爪痕，渾身灰色毛皮的狼族首領一口咬在了那小護衛的脖子上，“漲他人威風！都給我好好看著，雪大人說了，王後有一點問題就拿我們是問。”

  他們說得沒錯，白雪一直都在公寓裏，隻是康樂不知道，龍骨就更不知道了。

  而此時的白雪，也在客房中等待著兩人接下來的談話。外麵一直沉默，他開始懷疑這龍骨會不會對王後做些什麽。

  現在的龍骨可沒那個膽子可，康樂比他想得要難以控製，“你就沒想過安於瑾接近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龍骨一開口，客房裏的白雪氣得牙癢癢，心想你才有目的。王是真心愛慕康長官的，怎麽可能有什麽不純的目的，你少在這挑撥離間。心中怒罵歸心中怒罵，他又不能衝出去指著龍骨的鼻子罵。而他自己倒是很好奇，康樂會問的回答龍骨。

  “我不在乎他有什麽目的，如果他的目的是我，那我當然開心，可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我，我也感謝他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但我相信安於瑾不會欺騙我，他比你坦誠。”康樂說的不是氣話，她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有的人是有心接近，但安於瑾不會。

  龍骨憤恨的握緊了拳頭，咬著牙道:“知人知麵不知心。”

  現在的康樂已經會護犢子了，她不允許任何人說安於瑾的壞話，尤其是龍骨，“你覺得你配說這句話嗎？”

  所說這世上有誰不配說知人知麵不知心，那龍骨絕對位列其中。康樂懟得毫不猶疑，客房中的白雪暗中叫好，這才是對待渣男的正確方式。

  “我是在提醒你……”龍骨此刻覺得有些無助。

  康樂不領情，再一次回懟道:“我需要你提醒？你一天是不是挺閑的？紅牢出那麽大的事你不去管，跑來這裏說些有的沒的。”提到紅牢一事康樂就生氣，好像事情發生了這麽久，龍骨從來沒有正式討論過該怎麽辦吧？一直都是她掌管的陰界在處理。

  “可他畢竟是妖族，你又是司掌，難保他不會另有所圖。”這種時候了，龍骨還是在挑撥兩人的關係。

  雖說他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可如果讓康樂選擇得話，她還是願意選擇相信安於瑾，“不勞你費心了，如果真被他算計進去了，那就說明我這個司掌沒本事，還不如退位讓賢。再說，鬼族有你這個閻君在，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她這話是明擺著諷刺龍骨，男人不可能聽不出來。可看著康樂那張平靜得臉，他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原來現在他們二人的關係已經到了，就算說些不討喜的話，也無法掀起康樂任何反應的地步了嗎？

  龍骨轉身離去瞬間，康樂臉上早沒了厭棄，隻剩一抹苦笑。

  原來曾經的一眼萬年，到頭來不過是水波竹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