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敷衍
作者:桃阿八      更新:2021-01-31 15:52      字數:3565
  “將軍請看,這些都是我們汗王為西朝友軍準備的!”

  營區高地上,黑水使臣一副諂媚嘴臉,與赫連澈齊肩並立,眼看著一車又一車的武器與牛羊源源不斷運送進來,小小的營區馬上都要裝不下了。

  赫連澈望著底下忙得不亦樂乎的兵士,臉色始終是淡淡的:“使者大人親自護送一趟委實不易,代本將謝過汗王!”

  “將軍客氣了。”使臣笑著,“汗王驚悉西朝友軍遭遇苛待,真是羞愧極了,不僅追究了那無禮之輩,更是委派小臣代表汗王前來表示誠意,一場天大的誤會,還望將軍不計前嫌!”

  簡簡單單的“一場天大的誤會”就一筆帶過了西朝軍被圈禁起來的日子,這樣的誠意究竟有幾分?

  赫連澈微微側眸,看著使臣,笑容中藏著三分冷漠:“那是自然,待本將回去西朝,一定如實向吾皇轉達黑水汗王的誠意。”

  使臣麵上的笑微微一僵,然後故作為難道:“將軍,不瞞你說,如今黑水正麵臨著巨大的危機,古蘭人就蟄伏在城外,之所以久未攻城正是因西朝友軍盤踞於此故而不敢造次,若是友軍撤離,那些古蘭的豺狼虎豹隻怕是會立馬打進黑水!為了保護無辜的百姓,為了穩守西朝國門,小臣謹代汗王,有個不情之請,望將軍能助我一臂之力伐滅古蘭!”

  雖隻字未提完顏準泰,但也終於是說出口了……

  赫連澈唇邊的笑意微不可察地擴散些許。

  然後故作熱心道:“使者大人這是說的什麽話?吾皇的召回令未達黑水,回程晚些倒是不打緊,我等本就是受命於吾皇來援守黑水的,助黑水伐古蘭亦是情理之中,隻不過……”

  赫連澈話鋒一轉。

  使臣頓時緊張起來:“將軍還有什麽要求,不妨直說!”

  “若是之前,六萬大軍與古蘭對抗自是不成問題,但經過上次一病,我這手下很多兵士已經身染重疾,此時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以眼神示意遠處。

  使臣望過去,隻見許多“病態懨懨”的兵士圍坐在一起,連拿著長矛都顯得吃力,根本不像是能上戰場的樣子。

  使臣大吃一驚,暗裏犯了嘀咕:如此模樣,莫不成這些西朝人是真的病了?病了也就病了吧,若是因此作借口拒不援手……

  想到這裏,猛地回神,立馬就道:“都怪小臣疏忽了,這就請人來醫治……”

  說罷屁顛屁顛地跑了。

  銀充走過來,回眸看了眼那快步離去的人,不由嘲諷笑開,喚了聲:“將軍!”

  “都安排妥當了?”赫連澈的目光放在“病怏怏”的兵士身上。

  銀充自信一笑:“放心吧!就這些黑水蠻子,一定察覺不到!隻是苦了這些弟兄們,回頭一定好好犒賞他們!”

  赫連澈點點頭。

  “不過這事倒是有趣,黑水王宮那老頭為了留住我們作馬前卒竟使出這一套。”

  二人目光放去那些牛羊與武器上。

  赫連澈扯扯嘴角,眼中泛著冷清的光,隻道了聲:“糖衣炮彈。”

  很快,迫欲達成目的的黑水使臣就請來了醫者。

  “怎麽樣?”使臣的臉色顯得比赫連澈更加著急與緊張。

  雙耳邊掛著辮發的黑水醫者給患病的兵士診脈,似乎心下已經有了猜測。

  但為了驗證自己所想,又趕忙掰開兵士們的眼皮仔細觀察,一時未回複使臣的問題。

  這時病怏怏的人中突然有人開始叫頭疼口渴,不多一會兒又有人說好熱。

  醫者這才確認心中所想,大驚失色道:“這是瘧疾!是瘧疾啊!”

  “啊?”使臣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迅速反應過來,捂住鼻子後撤幾步,麵上尚有絲懷疑:“你確定嗎?”

  “我行醫十幾年,絕對不會看錯的!再說黑水每年都有很多人害這種病,都是一樣的症狀!治不好的,且極易傳染,我看還是讓他們速速離開,以避免傳播更廣吧!”

  醫者邊說邊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一旁的赫連澈與銀充對視一眼,卻是一副平常貌。

  使臣見狀,隻好避之唯恐不及地把赫連澈拉到一邊,急色道:“將軍,這事可如何是好啊?”

  赫連澈擺出一副“我也無可奈可”的表情:“剛才你也聽見了,他們得的病會傳染,必須送出黑蘭城隔離。”

  “我不是說這個!”使臣顧不上禮儀,望向高高的城牆,急得直跺腳:“那些古蘭人就在城牆外,他們手裏有火器,可以一敵十,若我們無法將他們徹底打敗,那不光是我們黑水,就連你們西朝之地恐怕也不能幸免!”

  “使者慌什麽?你盡管把我的弟兄們都放出黑蘭城,至於汗王有什麽計劃,本將手裏還有些人可以配合!”

  赫連澈這樣說,硬是逼得使臣滿腔愁緒沒了發泄口。

  之前黑水兵那樣對待西朝軍,使臣是萬萬沒想到這個赫連澈會這麽輕易同意幫助黑水的,原本還以為要費些功夫。

  兩兩相望,使臣恢複了殷勤的嘴臉:“將軍是說,答應了協同我們伐滅古蘭?”

  赫連澈似笑非笑看著他。

  使臣隻當他是默認,高興得差點就要手舞足蹈。

  待其心滿意足的回去交差後,才對銀充道:“按照原本的計劃,一部分人埋伏在黑蘭城附近,一部分人喬裝成黑水百姓,其餘的,挑些精明的跟著我。”

  “將軍真打算和那些黑水人出城?”銀充心裏還是藏著思慮,總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

  “當然。完顏宜裏布不是想著要算計我們嗎?我倒要看看他都有哪些本事,還有……完顏準泰失蹤的事,時機太微妙了,我總感覺有事要發生。”

  “感覺?”

  很顯然,銀充對他口中那個虛無縹緲的詞語並沒有多少信任可言。

  赫連澈看他一眼:“最主要的是,也是時候與古蘭人交手了,不把他們的野心徹底粉碎,即便是真的回朝也不會安心。”

  完顏納其回到別苑時,正好見到阿東迎麵走來。

  “三王子!”阿東抱拳。

  一手掩唇與完顏納其說了些什麽。

  聽完以後,完顏納其的臉色驟然一沉:“找到了?”

  阿東凝重地點點頭。

  得了答案後,完顏納其立即拔腿,往葉淩漪的住處走去。

  彼時,舒舒正給葉淩漪敷藥草。

  “嘶!你你你,你洗傷口就洗傷口,敷草藥就敷草藥,不要總想著弄死我泄私仇好不好?下手輕點,輕點!”

  屋內不時傳出倒抽涼氣的聲音。

  男子疾步而來,雙腿突然就停了下來,眼眸裏的光芒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說你就是矯情!我堂堂一個部落的大小姐能在這裏伺候你,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榮幸!”

  門打開,一盆水帶著舒舒的不耐煩立即潑了出來。

  完顏納其閃躲不及,被潑了一身的藥渣水漬,不斷有水珠自他的身上滑落。

  舉目望去,場麵真是精彩極了。

  舒舒這才知道門外有人,驚愕之餘終於意識到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三王子沒事吧?”舒舒忙丟下手裏的盆子,跑過去替完顏納其擦拭起身上的衣裳。

  完顏納其卻避開,隻淡淡道了聲:“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與淩漪說!”

  他口中這個稱呼聽起來有點別扭與刺耳,舒舒不由失了神。

  完顏納其舉步往葉淩漪屋內走。

  舒舒回過神,背脊湧過一股熱血,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把扯住他,激動道:“不行,你不能進去!”

  “為什麽?”

  舒舒的眼珠轉啊轉,一時想不出什麽好的借口,便說:“她……她沒穿衣服!”

  完顏納其聞言微愣,下意識瞄了眼屋內。

  舒舒立即緊張地抬起雙手企圖遮擋他的視線。

  “這大白天的,為何沒有穿衣服?”完顏納其不解。

  舒舒怕擋不住他,便立即隨口胡謅道:“她有裸奔的習慣!”

  “裸……”完顏納其語塞,驚愕張大嘴,一時間,腦海裏仿佛自動生成了畫麵,俊臉頓時泛起一片可疑的紅色。

  此時屋內吊著傷腿倒在榻上的葉淩漪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已然自閉地反駁了聲:“我沒有這個習慣!”

  要不是腿被那丫頭以藥洗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吊了起來行動不便,她真恨不得一腳踹翻這胡說八道的丫頭片子。

  還裸奔的習慣?這叫她一個黃瓜大閨女以後還怎麽見人?

  知道舒舒是在耍小性子以後,完顏納其表情無奈,伸出一根手指戳中她的眉心,將她推遠。

  舒舒卻不依不饒,依舊攔在他身前。

  完顏納其隻好嚴肅起來:“別胡鬧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說。”

  說罷要繞開。

  舒舒卻並沒有被他威懾到半分,幹脆扒在門上,就是不肯讓他進屋:“不行,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俗話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好!況且你們還是男未婚女未嫁的男女!”

  “那是西朝的俗話!”完顏納其長籲了口氣,道:“讓開!”

  舒舒搖搖頭,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沒辦法,完顏納其隻好抄著手,作勢要放棄。

  轉身卻衝外頭吼了聲:“阿東,還不快給我滾進來!”

  聞訊趕來的阿東二話不說,進來就像頭餓狼直衝著舒舒而去。

  舒舒驚慌:“你……你要幹什麽?幹什麽!”

  正要轉身逃走可惜已經晚了。

  “葉淩漪,你這個禽獸,你要是敢對我表哥圖謀不軌,我一定殺了你!”

  廂房院子裏回蕩起殺豬似的絕望慘叫。

  “嗬嗬,太……太敏感了這丫頭!”葉淩漪幹笑兩聲,與進屋的完顏納其對視。

  一種無形的尷尬在空氣裏蔓延。

  好一會兒,葉淩漪才想起來,伸手扒拉扒拉自己夠不著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這樣的姿勢說話感覺有點怪怪的,要不然,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