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敗露
作者:桃阿八      更新:2020-08-23 21:46      字數:3383
  許玉姝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旁人不知真相如何,隻要她一口咬定她已經於他,那麽,赫連澈身為西朝朝臣犯下此等惡行有汙朝廷清名,若不肯對她負責那便是丟了整個西朝官員的臉,皇帝定不會坐視不管,且就算是皇帝不管她也有辦法,她就算是拚死也要將他玷汙她的事情坐實,讓他為整個西朝所唾棄和敵對。

  “照你這麽說,我若是不娶你就是丟了西朝的臉?就是逼死你的凶手?”赫連澈諷刺冷笑。

  巫遠舟不知什麽情況,隻聽女子要以死為赫連澈證明清名,越發糊塗了,赫連澈什麽清名需要一個女人以命來證?這女子怕不是別有用心。

  仔細打量這個仿佛受盡天下委屈的掩麵啜泣的女子,巫遠舟突然如發現新大陸般驚奇:“你……我認得你,你不是那個……那個在太後大衍之宴上被皇上點過名的那個兵部尚書家的千金,許玉姝嗎?皇上還誇你的名字很好來著,原來是你啊……”

  許玉姝啜泣的手一頓,麵色微僵。

  這時,五石散的藥效已經過去了五六分,赫連澈恢複了些力氣,捂著犯窒的胸口,表情厭惡地看著許玉姝那故作柔弱的可憐模樣,如幽潭般深不可測的眼眸卷起狂暴風浪:“許玉姝,好一個名門閨秀,身為朝臣千金卻下作如此,不知羞恥如此,我看你才丟了西朝名門的臉,我問你,我對你做了什麽?我們之間何時有過半點肌膚之親?倒是你,恬不知恥,荒淫可惡,竟趁我喝醉在我的酒裏下藥,迫使我喝下去,企圖以色誘人,如此輕浮也配稱作大家閨秀?莫非這天下的閨秀都死絕了,要你這麽個沒皮沒臉的去充?”

  “你!”許玉姝怒瞪著一雙哭紅的眼睛,垂眸又作柔弱無助狀,委屈撫淚,對巫遠舟求助:“這位公子想必也是朝中肱骨吧?求你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已是活不下去,如今赫連大人翻臉不認,甚至出言侮辱,小女子唯有以死明誌!”

  說完真要拿頭去撞榻子的尖銳處。

  巫遠舟連忙將其攔下,無奈道:“我說姑娘,我都聽阿澈說了,我知道你心裏戀慕阿澈想嫁給他,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用這麽卑鄙的手段啊!”

  “你也不信我?”許玉姝故作委屈、憤怒,難以置信看著巫遠舟,語氣淩厲了些:“有哪個女子會用自己的清白來開玩笑?公子若不信,大可讓開,我自會用一死以證我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你如此愛演,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赫連澈輕蔑笑開來,眸光凜冽如刀,費力從巫遠舟的腰間抽出佩刀丟在許玉姝麵前,微抬下顎:“你不是鬧著要死嗎?那就死吧!撞榻子算什麽本事?若撞的力道不夠,要死沒死反而還落得個折磨,既然決定去死,便拿這把刀直接抹了脖子!讓我看看你的決心究竟有多少!”

  許玉姝本以為自己鬧著去死,赫連澈會顧忌她父親在官場上的地位,會加以阻攔,卻沒想到他竟然直接讓她用刀抹脖子,姣好容顏頓時慘白一片。

  巫遠舟擔憂看向他,真怕他這麽一激,許玉姝就真的去死了,外麵還有許玉姝的婢女家仆,那麽多張嘴,就算赫連澈真的什麽也沒做,到時候隻怕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阿澈!”

  赫連澈抬眼,與他交換了個眼神,巫遠舟立即了然,改口道:“許姑娘,就算你一心求死那又如何?我與阿澈為友十多年最是了解他的性格,他可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

  稍頓了頓,又微微俯下身,壓低聲音陰森森的說了句:“你要死,他真的會讓你死,說不定關鍵時刻還會祝你一臂之力!我可是見過他殺人的,手起刀落絕不手軟,割斷氣管,那人就永無生還可能。”

  巫遠舟故意說得恐怖。

  麵色慘白的許玉姝嚇得不輕,登時抬起雙手護住脖子。

  二人將一切看在眼裏,巫遠舟眼珠轉了轉,又道:“對了,許姑娘,我知道民間有一種婆子是能驗女子之身的,手段極高明,連什麽時候發生的事都能一一驗出來!不如我們陪你去試試?你放心,你若真受了委屈,我定為你作證,憑你爹那樣在官場舉足輕重的人物自不會讓你無辜受害,隻要阿澈真做了這樣的事,也定會給你個交代,不會讓你白白受了委屈!”

  說著,不待許玉姝答應,立馬招呼門口守著的兵士:“來人,馬上去請貞潔婆子來!”

  能驗女子之身,甚至連什麽時候失貞都能驗出來?

  這可不行,若讓那婆子來了,那她攀蔑赫連澈的事情豈不是要滿城皆知了?

  真是偷雞不成倒蝕把米。

  不行,她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

  許玉姝慌亂失措,連忙將衣裳披好,不待他們將所謂的貞潔婆子請來便立馬奪門出去,領著一幫丫鬟家仆落荒而逃。

  其實巫遠舟一個大男人哪裏知道什麽貞潔婆子?都是為了嚇唬許玉姝胡謅的罷了。

  剩下臉上陰雲密布的赫連澈,二人對視,巫遠舟聳聳肩,一副既尷尬又無奈的樣子。

  兀自走向酒桌,本是打算喝杯酒緩解一下剛剛扯謊時的尷尬心情。

  可就在他伸手去拿酒杯的時候,他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捉住其中一隻酒杯,放到眼前仔細觀察,發現酒杯底下還剩一些沒有完全融化的白色粉末,伸出手指沾了點,撚了撚,放到鼻尖又嗅了嗅,頓時麵色凝重:“五石散?這個許玉姝竟然真的給你下藥?”

  一想到自己曾像隻待宰的羔羊一樣毫無還手之力癱在榻子上,隻能任那個女人隨意擺布的情景,一種深切入骨的羞辱感立即讓赫連澈重新握緊了拳頭,麵色陰鬱的好似暗夜裏一隻要吃人的厲鬼。

  巫遠舟不由打了個冷噤,勉強笑起來:“不過說起來,我幫了你這麽大個忙,打算怎麽謝我啊?”

  赫連澈冷哼一聲,凝聚著雷霆的雙眼投向半開的雅間大門,聲音幽冷:“你剛剛若不多管閑事的阻止她去死,我會更感激你。”

  巫遠舟撇撇嘴,無奈搖頭,深知赫連澈是怒極了,並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半晌想起什麽來:“對了,你不是讓人去查那個黑水部三王子的行蹤了嗎?剛剛我回來的路上收到了探子回複,人就住在胡人開的客棧……不過你說這個完顏納其也真是狡猾,竟然冒充胡人躲在胡人開的客棧裏,怪不得我們找遍了東京城都沒有找到。”

  “胡人開的客棧?”

  是不是找到那裏也能找到她?

  一瞬間,赫連澈漆黑的眼中閃過濃濃迫切,立即起身欲找去,卻因五石散藥效剛散,身子尚有些發軟,這猛一起身差點倒地。

  幸虧巫遠舟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我說你急什麽?我話還沒說完呢!”巫遠舟歎一口氣,一副拿他沒法子的表情,開口道:“前幾天府衙官差在一家花樓發現了疑似青鳶的人。”

  “你說什麽?”赫連澈麵色發緊,急急追問道:“在哪?哪家花樓?青鳶為什麽會出現在花樓?”

  “我說,你先別急!不確定是不是青鳶呢!老鴇子舉報,隻說是一個青樓女子帶著另一個女扮男裝的蒙麵女子,說是沐浴,官差闖進去的時候人就從二樓的窗子跳了出去,官差去追,可惜追丟了。”

  赫連澈麵上的興奮之色隨著巫遠舟的話一點點被澆滅。

  巫遠舟不忍心看著他失落,安慰道:“你不必太急了,如今既然有了頭緒,就不怕找不到她。”

  赫連澈沉默,片刻之後抬起臉,表情堅定道:“去那家胡人客棧!”

  深夜的秋風刮得緊,細雨如纏綿的絲線繞著客棧門兩邊用油紙包裹著的羊角燈,雨繞著微弱燈火,燈火輝映著細雨,看上去便如亮晶晶的金色粉末輕盈飛舞在尖銳的羊角之間。

  行人稀疏的空曠街道上一隊手持兵器的兵士匆匆而來,停在羊角燈之下。

  為首的男人注視著這家客棧,綿綿細雨仿佛那張風華無雙的臉鍍上了一層金粉,看起來愈是熠熠生輝。

  “圍起來!”

  一聲令下,手持兵器的兵士立即兵分兩路,一路將客棧圍起來,另一路隨著為首男人浩浩蕩蕩湧入了客棧內。

  頭戴巾帽的矮壯男人哪裏見過這陣仗,嚇得屁滾尿流地從櫃台裏鑽出來,戰戰兢兢弓著腰,好不是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以目光迎接著麵色冷峻、氣場強大的男人走近,暗自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操著一口還算流利的中原話:“這……這位大人,小人是客棧掌櫃,不知大人深夜光臨小店是想住店還是想吃點什麽?”

  赫連澈垂眸,冷冷瞄了這個表情極具討好意味的矮小胡人,問:“布圖勒在哪個房間?”

  布圖勒是完顏納其在這家客棧所用的胡人名字。

  這麽一問,身材矮小的掌櫃立即嗅到了一絲危險氣息,為保客棧便唯恐不及將完顏納其位於二樓的房間以及四個侍從房間的位置一並告訴了赫連澈。

  然而推門而入,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赫連澈麵色沉冷,仔細觀察著這個房間,企圖從裏麵找到一絲一毫關於葉淩漪的線索,可讓人失望的是這個房間早已幹淨得不剩任何痕跡。

  這時負責搜查侍從房間的兵士來了,回答的無一例外,都是無所發現。

  赫連澈眸光平靜,一雙手卻死死攥緊,完顏納其,這是擺明了早知他會來,所以已經提前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