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攀蔑
作者:桃阿八      更新:2020-08-22 22:02      字數:3703
  東南西北四人識趣離開。

  門後的葉淩漪抄著手,探究地打量著完顏納其。今日他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廣袖袍子,烏色綢緞似的發隻挽了個半束髻,沒有繁瑣的裝飾,看起來很素淨,襯得那張容顏愈發清俊出塵。

  完顏納其見她始終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開玩笑道“怎麽?這麽看著我,你迷上我了?”

  葉淩漪不理會他的戲言,揚唇嗤笑“黑水?三王子?我倒是不知道自己何其有幸,竟能讓你這麽大的人物施以援手救過命。”

  完顏納其亦笑,走到茶幾邊坐下“何必那麽驚訝呢?既然你都能找到這裏來,想必是來之前已經對我們的身份有了些許猜測。”

  挑眉點點頭,葉淩漪未置是否。

  頓了片刻,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兀自從桌上提起茶壺,倒了杯清水推到他麵前,又倒了杯給自己。

  完顏納其眼觀著她的一係列舉動“青鳶姑娘,深夜前來該不會就是為了與我孤男寡女飲茶敘舊吧?”

  “確實不是。”葉淩漪微笑,舉起茶盞輕輕抿了口,放下“我是有事相求,所以向樂芽打聽了你們的住處。”

  “有事相求?”完顏納其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很快掩蓋下去,笑開“姑娘說笑了,誠如你所見,我們幾個不過是貪玩才來了東京城,原本早該回了黑水,隻不過恰逢封城才拖延至今,我們是外邦人,沒有通關文牒手令逗留於此已是十分危險,日日龜縮在這家客棧自身尚且難保,如何有能力幫你?”

  “三王子何必謙虛?”葉淩漪笑得高深,“我知道,你一個外邦王族擅入西朝,沒有通行令卻能在東京城內來去自如,還將我從重兵把守的太師府內救出來,定是有些我們這些愚民沒有的本事。”

  完顏納其不說話,若有所思地拿起麵前裝著清茶的杯盞喝了口。

  好半晌,神色認真起來“你是篤定了我能幫你?”

  “是!”葉淩漪毫不避諱道。

  “憑什麽?若是我執意不幫呢?”

  “我相信你會幫我的。”葉淩漪自信。

  完顏納其卻對她這沒由來的自信感到可笑“姑娘,你是長得美,但還沒有到能讓我失去理智甚至付出性命的地步。”

  “三王子多慮了。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我的存在對三王子一定是存在某種有利因素的。畢竟三王子與我不過片麵之交,卻肯不顧自身安危費心將我從龍潭虎穴救出來,我是東京城通緝犯,三王子卻不僅不怕被我牽連,甚至冒著被人發現身份的危險一再下荒山為我療傷和照顧我們姐弟三人,這些……可是超出憐憫之外的行為,所以我斷定,我的身上一定有些什麽是三王子所需要的。”

  “你倒是聰明!”完顏納其似笑非笑,看著她,茶盞在手指間轉了轉。

  思忖片刻道“與其說你身上有什麽是我需要的,不如說,我需要的就是你這個人!”

  他的眼中透出精亮的光芒,葉淩漪瞧在眼裏,勾唇,淺笑之意不及眼底“三王子,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完顏納其微微詫異“這個時候你不是該好奇我上句話的意思嗎?”

  “是嗎?”葉淩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倏忽將臉向他靠近。

  二人間的距離驟然縮短,反倒是完顏納其被嚇得一愣。

  四目相對,咫尺之距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男人下意識屏住呼吸,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葉淩漪見他吃驚,表情呆呆的,勾唇的弧度登時擴散了些“不管你的意思是什麽,反正不會是讓我做你的女人就行了。”

  說罷退開,雲淡風輕的提起茶壺又往他手裏的茶盞裏添了些清茶。

  好半晌,完顏納其才幹咳一聲,平定了紊亂的心跳“你想怎麽交易?”

  “很簡單,你助我殺了天牢裏的成威父子,我跟你走,任你差遣!”

  畫麵重新回到望江樓三樓雅間。

  許玉姝眼波嬌羞而妖媚,慢慢俯下身,將褪去衣物隻剩一塊花兜衣的裸露軀體貼上赫連澈的胸膛,玉手如柳,細細撫過男人因掙紮而痛苦扭曲的臉龐。

  側身靠在他身旁,癡迷凝視著男人英俊的側臉。

  勾引般伸出一根手指順著男人凸出的喉結緩緩往下劃,延伸至胸口停住,紅唇貼近男人的耳根,吐氣幽幽“赫連大人,雖然你我陰差陽錯沒能成婚,但好在終究,你還是我的。”

  “你是……許玉姝!”赫連澈咬緊牙關,憎惡道。

  許玉姝並不遮掩,柔柔微笑“赫連大人,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是有我的,瞧你把我名字記得多牢!”

  “走開!”赫連澈死死攥緊拳頭,厲聲道。

  許玉姝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緩緩起身跨坐在他的身上,微收下顎,咬唇嬌羞道“赫連大人,玉姝未經人事,這是第一次,給了大人以後,玉姝從此以後就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了。大人一定要好好待玉姝!”

  赫連澈的眼中凝聚著狂暴雷霆,咬牙怒吼“許玉姝,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開!”

  “赫連大人,你嚇著我了。”許玉姝無比“委屈”,一雙手卻不閑著,一點點去解開赫連澈腰間的束帶,“今夜以後,我就是你的人,我會回去和爹爹說,讓他與你商議我們成婚的事情。”

  赫連澈咬牙,盡管拚命與藥效抗爭還是使不出半點力氣,看著這個厚顏無恥的女人正一點點解開自己身上的衣物,死死攥緊的拳頭終於拚力壓在了那雙手上。

  許玉姝微愣,看著蓋在自己手背上企圖阻止她的布滿汗珠的大手,一瞬間許玉姝真是恨得牙根子直癢癢,她不明白,尋常男人若是碰到這種情況,且到了這種地步,就算礙於麵子嘴上不願意,可到底也就借口自己糊塗了,半推半就。

  為什麽這個男人都身中五石散了,還能如此清晰的分辨出是非?

  可氣她為了得到他都這樣主動和低聲下氣了,他竟還是這麽頑強抵抗,更不明白那個促使他這麽頑強的下賤婢女有什麽好的,她堂堂一個兵部尚書千金,金枝玉葉哪裏有一點比不上她?

  許玉姝始終低著頭,咬緊下唇,一點點將拚力製止自己的大手拿開,默不作聲繼續解著他的腰帶。

  赫連澈的目光充滿狠戾,仿佛巴不得用眼神就將她撕碎。

  咬牙,從牙縫裏惡狠狠蹦出幾個字“娶你?做夢!來人……來人!”

  赫連澈開始喊人。

  許玉姝一驚慌,隻好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而去捂住他的嘴,一並威脅道“赫連大人是想讓整個東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與我在此苟且嗎?”

  無力揭開捂住自己嘴唇的手,赫連澈隻有用那雙帶著深深憎惡的眼睛緊盯著她。

  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有人說話。

  “站住,你們做什麽?”是許玉姝的婢女的聲音。

  “我還沒問你呢,小小丫頭,竟在此攔路,你想做什麽?”

  許玉姝認得這個聲音,她在這個雅間外偷聽過這個聲音,正是與赫連澈一起飲酒的巫遠舟。

  許玉姝做夢也沒想到,他竟會去而複返。

  小丫頭橫在路中間,張臂攔路,咄咄逼人“我不想做什麽,隻是你不許過去!”

  這話可把巫遠舟氣笑了“怎麽?不準我過去,這酒樓你家開的?”

  往後瞄了眼,跟在巫遠舟身後的兵士立即上前,將婢女拎小雞似的拎起來。

  道路清空,巫遠舟提步往雅間走,眼看著就要推開雅間大門。

  婢女心下暗叫了聲不好,連扯著嗓子,仿佛提醒屋內人“你不許進去,這是我家姑娘定下的雅間!如此蠻闖女子之地,你簡直無恥!”

  正欲推門的手頓住。

  巫遠舟回眸,好笑地看著兵士手裏張牙舞爪的婢女,道“你家小姐定的雅間?這分明是我定的雅間,我怎麽不記得我什麽時候成了女人,還有你這麽個上不了台麵的丫鬟?我不過才離開片刻,怎就鳩占鵲巢了,真是可笑!”

  嗤笑一聲,再也不管她,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做壞事尚未得逞,這麽快便要被抓現行了,許玉姝頓時心慌意亂,大腦轉得飛快,迅速想到了一計。

  捂住赫連澈嘴唇的手登時鬆開,隨手抓了件衣裳蓋住自己裸露的雙肩,作勢“摔倒”在地,掩麵淒然淚下。

  巫遠舟走進來的時候,首先見到的便是一地散落的女子衣物,正覺得奇怪,抬眼卻見一女子雲鬢微亂,側身坐在地上無比委屈的抽噎著,身上隻披了一件外衣,甚至將一雙暴露在外。

  稍遠處,正是滿臉凝聚著萬鈞雷霆的赫連澈,一副恨不得將人拆吃活剝的可怕眼神,猶如被抽了筋般躺在榻子上,用力握緊拳頭致使雙拳青白交加,最為詭異的是,赫連澈身上的衣物也是淩亂的,腰帶散落在地。

  這種情形,巫遠舟就算用腳趾頭也想到了是怎麽回事。

  一瞬間站立在原地,仿佛全身都化作了石頭,真是尷尬到了極點。

  為了緩解眼前尷尬,努力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阿……阿澈,我原是怕你醉得厲害無人送你回去,所以回府處理了我太祖母的事情以後便加緊趕了回來,我發誓!我真沒想到除了你以外還有其他人在,更沒想過要打擾你們的!”

  “扶我起來!”赫連澈不作解釋,隻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聽上去真是恨不得唇齒間每蹦出一個字就咬死一個人。

  巫遠舟不明所以,還以為是自己觸怒了他,膽戰心驚過去,依言將他扶起來。

  這時,哭得梨花帶雨的許玉姝突然撲到巫遠舟腿邊,負屈銜冤道“這位公子,你可得給小女子做個證人啊!小女子本是在隔壁雅間用餐的,聽聞赫連大人亦在此處,小女子念著往日交情便想著將禮數做到周全,於是令家仆候在外麵,小女子進來隻是為了與赫連大人招呼一聲,可誰知赫連大人喝多了,竟然將小女子當成青鳶給……”

  說著又陷入了巨大的委屈中,繼續捏造道“小女子失了清白之身再活不下去,還請這位公子為小女子作證,替小女子向家中轉達,小女子於赫連大人,實非赫連大人之錯,赫連大人乃西朝忠勇之士絕做不出此等不負責任的醃臢事令皇朝蒙羞,若有存疑,小女子願以死殉節以證赫連大人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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