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搜查
作者:桃阿八      更新:2020-08-04 17:17      字數:3650
  隔日早晨,石榴巷裏再次爆發出驚人的殺豬慘叫。

  “你說什麽?阿姐半夜就走了?她不是答應了要在這裏住一晚的嗎?”敢情是騙人?

  葉騁頂著剛睡醒的雞窩頭,呆若木雞地看著在他房間裏悠閑喝茶的某芽。

  “是啊!她還讓我和你說,她忘性大,要是把你帶進宮再忘了帶出來,到時候可就不好了。再說,你不會真信了她的話吧?她那是為了讓你掉以輕心,你瞧,這不就上當了嗎?”

  某芽若有其事地說,明明喝著清水卻裝出副品味世界名茶的德行,捏著茶盞的那隻蘭花指格外刺眼,輕抿了口茶水,咂吧嘴歎“好茶!”

  末了又看向一臉深受打擊的葉騁,笑了笑“不過你也別灰心,雖然進不了宮,但你可以留在石榴巷繼續做一個打貓揍狗的惡少,這不是比進宮更快樂?”

  頂著雞窩頭的葉騁一臉無語,忍不住吐槽“文化水平低就別亂用成語!”

  “切!”某芽不以為意。

  這時葉騁忽然想起什麽,一骨碌從床上跳下來,鞋子都來不及穿,急忙忙翻找起自己的包袱。

  某芽看在眼裏,涼涼地說了句“你在找丹藥吧?昨夜你還在睡夢中就被你阿姐拿走了,她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這下葉騁徹底崩潰了,頹喪著一張小臉,泄憤般跺了跺腳,沒好氣道“什麽借啊還的?明明是有去無回,她竟還想著再算計我一回!果然你們女人都沒一個好東西!分明答應了我的條件,分明答應帶我進宮,卻在三更半夜背著我偷偷做出這樣的事,看來我還是太純潔了,你們真的太壞了!”

  某芽耷拉著眼皮,暗自腹誹“葉騁同學,你這麽誇自己真的好嗎?”

  葉騁正覺得沮喪,突然想起什麽“不對啊,既然你說阿姐是半夜離開的,你怎麽知道?還知道她說了什麽?”

  “呃這個嘛……”某芽起身,不動聲色往門口挪了挪。

  葉騁立即反應過來,大斥“你是幫凶!”

  “話別說的那麽難聽嘛,我這不也是為了你阿姐著想嘛!畢竟帶你進宮真挺麻煩的!”某芽訕笑。

  葉騁暴吼“樂芽!”

  石榴巷安靜祥和的早晨,倏忽傳出了幾聲怒吼,緊接著便是你追我趕、雞飛蛋打的動靜。

  與此同時皇宮內庭的假山旁。

  “這便是你要我給蒼狼士的東西?”

  唐略臉上寫著疑惑,看著葉淩漪一邊防備地左右觀望,一邊從懷裏取出一隻藥葫蘆“我數了數,這裏麵有上百顆解藥,應該足夠給所有蒼狼士解毒了。”

  “你要給他們解毒?”霍地提高音量。

  葉淩漪皺眉,忙將他捂住嘴推到假山石壁上,斥道“你小聲點!”

  唐略的表情因她的舉動而一點點變得不自然。

  葉淩漪亦意識到行為不妥,終於放開他“你答應了我要幫我的,現在不會反悔了吧?”

  “當然不是!”唐略唯恐不及地回答,然後眉頭微皺“隻是蒼狼士都是些窮凶極惡之輩,你若是解了他們身上的毒,恐怕再也掌控不住他們了。”

  “你認為我這麽做是為了掌控他們?”葉淩漪一笑。

  唐略疑惑“難道不是嗎?”

  “你別忘了,下毒這種事太後早做過了,既然你也知道他們是群窮凶極惡之輩,橫豎都躲不了一死,你認為他們會背叛位高權重、對他們威脅程度更甚的太後,而選擇服從第二個要奪他們性命的人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麽,葉淩漪與唐略心中早有定數。

  頓了頓,葉淩漪又繼續道“我救他們並不是為了掌控任何人,而是為了釋放與我一般,性命由人不由己的可憐人罷了。”

  唐略不再說話,而是深深地望著她,好似要通過這一眼將她烙入骨髓般。

  葉淩漪被盯得不自在,幹笑兩聲,詢問道“你會幫我的對吧?”

  回過神,唐略重重點頭,目光堅定“你放心,這事交給我!”

  這時,東京城繁華熱鬧的街道上忽然闖入一夥不速之客,領頭的是個氣宇軒昂的中年人,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後跟著一眾身披鎧甲手持兵刃的兵士,一夥人毫無顧忌地橫衝直撞經過市集,所到之處無不怨聲哀哉、一片狼藉,直到領頭的駿馬停步在昔日的國舅府門前。

  赫連注翻身下馬,凝神望著高懸在朱門繡戶正門中央的那塊匾額,金燦燦的“梁宅”二字。

  赫連注陰晦的眼底湧現出濃濃的憤恨,巴不得立馬將裏麵的人拉出來剝皮抽骨。

  咬牙切齒觀察半晌,終於麵無表情的揮揮手。

  身後那群兵士立即分成兩撥,一撥將國舅府圍了個水泄不通,一撥推開正門進去為身後那位大人物開路。

  國舅府的門房小廝原守在門後打瞌睡,突然被推門闖入的聲音驚醒,隨即眼瞧著湧進來一群兵將,個個冷酷無情的樣子,嚇得六神無主,顫抖著聲音叫囂“你們是誰?這裏是國舅府,你們可別亂來!”

  府內傳來一陣阻撓的聲音。

  赫連注抬步跨入豪宅大門,盯著那個在林立兵將中手足無措的門房小廝。

  他的雙眸凝聚著徹骨的寒冷,一步步走過去。

  小廝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明明怕得要死,仍是沒有後退一步,企圖用身體擋住他。

  赫連注看著眼前渾身抖若篩糠的小廝,忽然欣賞似的開口“你的主子應該慶幸有你這麽個忠心不二的奴才,不過……”

  話到這裏,眸中神色驟然毒辣,從林立在道路兩旁的兵士腰上取出佩劍,動作利落地劃過了小廝頸部的動脈。

  頓時熱血如柱噴濺,小廝麵上的恐懼未散,瘦小的身體便猶如風中殘葉墜落在地,大片鮮血如倒地的瓶中之水,迫不及待奔湧而出。

  赫連注收回滴血的利刃,看著頃刻斃命的小廝,終於笑容邪魅地將後半句話說了出來“不過螳臂當車是愚蠢的。”

  “赫連注,你這是做什麽?”

  對麵傳來一陣憤怒的聲音。

  赫連注慢慢抬起眼簾,隻見對麵是怒不可遏的梁國舅,國舅夫人與之並肩而立,眼瞧著倒在血泊裏死狀淒慘的小廝駭得麵色煞白。

  “哦?國舅爺終於出來了?”赫連注微笑,森冷的目光定在國舅夫婦身上,踩著鮮血跨過屍體,朝二位走去。

  右手持柄,利刃染血的部分輕輕在左手手心拍了拍,就好像此刻他拿著的不是殺人利器而是一件玩具。

  梁國舅將夫人護去身後,防備地盯著赫連注道“赫連注,你好大的膽子!我雖卸任辭官,但好歹還是太後的親兄長,當今皇上的親舅父,如今你竟罔顧尊卑帶兵闖入我府上,如此狂妄無禮,難道就不怕我到皇上麵前參你一本,治你一個侵犯皇親的大罪?”

  赫連注猶如聽見了笑話般,不屑嗤笑“想必梁國舅還不知道登元台倒塌一事吧?”

  “登元台?”梁國舅的臉色隨之驟變,旋即恢複鎮定道“登元台何事?又關老夫何事?”

  “哼,看來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既然梁國舅執意裝傻,那本太師便直說了吧,此次天雷降臨登元台,致使登元台坍塌壓死了十名宮人,本是慘案,誰知府官清理現場卻意外發現了另一樁大案,此事便與督建登元台的國舅爺脫不開幹係。”

  梁國舅一聽,頓時就怒了“赫連注,你休要血口噴人,登元台倒塌便是天雷所致,天災,與我有何關係?”

  他表現得越激憤,赫連注就越愉快“國舅說的沒錯,所謂天災,此次天雷確是天災不假,但多少猶未可知,不如就問問國舅吧!當年建造登元台的時候,國舅到底貪汙了多少?竟用空心石磚以劣充好,中飽私囊!致使如今登元台垮塌,十名宮人被壓身亡,國舅可得為他們的死負責。”

  “你什麽意思?”梁國舅氣得麵色漲紅,上氣不接下氣。

  赫連注不立馬回答,倒是揚起下顎笑了笑,冷聲吩咐“來人啊,給我搜!”

  “大膽!我看你們誰敢!”眼見兵將要往內府闖,梁國舅作勢要攔,怎奈兵將並不把他放在眼裏,抽出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大有隨時要揮刀殺人的架勢。

  國舅夫人嚇得不輕,生怕梁國舅會被傷及,忙將他拽過來,雙眼含淚搖搖頭,示意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不要和他們爭執為妙。

  衝上心頭的怒火直叫梁國舅頭頂發昏,轉眸瞧見夫人眼中的淚水,怒容滯住,一拂袖,良久終於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哀歎“果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赫連注你便等著,如此欺我,老夫定要在皇上麵前參你一本,叫你赫連一脈徹底覆滅!”

  赫連注微笑“國舅還是先擔心自己吧!此次乃皇上委派本太師徹查空心石磚一事,目的就是為了早日給死者一個交代。國舅與其在這裏逞口舌之快,不如好好想想有沒有把中飽私囊的證據全部銷毀,否則,若讓本太師找到的話……”

  嘴角的笑意逐漸變得陰毒。

  國舅一副冷傲模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夫督建登元台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何懼之有?”

  從容不迫的話音方才落定,負責搜查的兵將朝捧著一本賬本出來了“回太師,查到了!”

  赫連注接過賬本,翻開一看,再抬頭,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叫梁國舅的心尖顫了顫,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了心頭。

  成大將軍府。

  年邁的老管家麵色凝重,腳步匆匆穿過迂回曲折的長廊,繞過飛花飄雨的楹柱花窗,終於在後宅的院子裏找到了正在演武的成姱。

  “將軍!”老管家激動高喊。

  成姱專心揮舞著長矛並未聽見有人喊他,倏忽一個轉身,淩厲下劈的招式,長矛聲勢迅猛地壓下,電光石火間卻猛地瞧見一個人正立在自己身後,長矛眼看著要砸上他的腦袋。

  老管家的臉色隨著滅頂利刃而瞬間煞白,“啊”的慘叫一聲,雙腿一軟,當即嚇跪在地。

  所幸千鈞一發之際,成姱及時收住力氣,這才叫老管家沒有落得個腦袋開花的下場。

  長矛被收回,把柄重重砸在地上揚起一層細細的灰塵。

  成姱麵色不善,直問“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