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底牌
作者:桃阿八      更新:2020-08-04 17:17      字數:3311
  “什麽?他竟敢……”

  金碧輝煌的宮殿裏爆發一聲怒吼。

  美婦人雙眸噙恨,暴怒拂袖,將食案上擺放整齊的精致器皿全部掃摔下地。

  其中一隻碧玉金足酒樽狠狠砸中男子的胸口,再落下地,由碧玉組成的三足部分立即摔斷,碎片飛濺,貼著他的臉頰飛過去,立即劃出了一道血口子。

  鮮豔的紅色順著輪廓滑落,“啪”一聲滴在宮殿冰冷的金磚地麵

  男人麵無表情地捂住發疼的胸口,低頭,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來人,去把赫連注給哀家找來!哀家要和他當麵對質!”梁後氣得麵色發青,一身華美長袍亦隨著氣極的身子微微抖動。

  身邊大氣不敢出一個的小太監眼瞧太後狠狠瞪著一雙布滿凶光的眼睛盯著自己,嚇得渾身一個激靈,連連應“是”,就要退出去。

  唐略卻在這時發聲製止了他“等等!”

  梁後微眯起眼睛,正要質問,唐略馬上就說“太後息怒,此時手裏沒有證據,貿然請太師來恐有不妥!”

  “哀家要拿一個下臣而已,豈需要證據?難不成他赫連注真要反了天了?”梁後甩袖冷哼,不可一世的表情。

  唐略眸色沉沉,自昨夜裏與葉淩漪分別後,他多少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的,主要還得多虧了巫遠舟,唐略回想起在竹林裏見過他,當時他是一身隨從打扮,然後又在百家巷見到他與赫連澈及大臣站在一起,且見之與赫連澈關係不錯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隨從與主子,倒像是朋友。

  巫遠舟那邊雖不見得認識唐略,但當時察覺到有人在觀察他,眼神立馬閃躲起來,當時唐略還覺得挺詫異,現在怎麽想怎麽都可疑。

  於是唐略進宮前特意親自去查了,這才知道南巡隊伍裏根本沒有赫連澈的親信,至於身邊跟著的那位也根本就不是什麽隨從,而是大名鼎鼎的巫作崮將軍的獨子,正兒八經的巫少將軍,聽說自小與赫連澈交好。

  唐略在打聽巫家這位少將軍的同時,順便聽說了關於巫家老太君的傳聞——巫家名揚天下的祝由術!

  祝由術是什麽?聽說是可以創造幻想的一種本事,厲害的甚至可以篡改人的記憶。

  唐略猶記得自己向梁後闡述蒼狼士那個內奸是如何詆毀她,赫連澈與葉淩漪又是如何無辜的時候,梁後那張氣極了的臉,下令讓他徹查內奸口裏所謂的民間義氣組織,動用所有蒼狼士與民間的梁黨勢力,查到如今卻半點頭緒也沒有,就好像內奸口裏的民間義氣組織是憑空捏造的。

  昨夜再一想,他就明白了,原來巫家的少將軍繼承了巫老太君的本事,竹林裏那出戲是故意演給他看的,目的大概就是為了洗清赫連澈與葉淩漪的嫌疑。

  至於為什麽要洗清……

  恐怕是因為赫連澈與葉淩漪早就倒戈皇帝那邊了。

  不過唐略並不在乎,更不打算告訴梁後,從前他的人生隻有仇恨與殺戮,在一切變得毫無意義的時候是葉淩漪點醒了他,將他從深淵裏拉了上來,如今他想明白了,他要活著,要替唐家人……更要替他自己活著!

  而葉淩漪就像他看到的一輪太陽,是她重新點燃了他黑暗人生的火焰,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所以在梁後與皇帝之間,無論葉淩漪的立場是哪一方,他都會堅定的支持她!

  既然她選擇留下來,他便重新回到梁後身邊,她想讓他向梁後傳遞太師的消息,他便與太後說了。

  唐略隱約猜到他們是想用離間太師與梁後的辦法達到分散勢力的目的,但一旦梁後與太師真的當眾撕破臉皮就會有兩種可能,一是太師否認再找個替死鬼,那麽他們通過他傳遞給梁後的消息將變得無意義,二是太師承認送消息的事,但此事主要針對的是赫連澈,隻要太師認錯,梁後一時也不能將手握重權的太師如何,之後太師隻要再做幾件討好梁後的事,說不定兩方勢力反而更加牢固。

  所以要達成目的不能一時心急,隻能徐徐圖之。

  思量了片刻,唐略虔敬道“太後莫忘了,太師身後還有朝臣,太後若輕易處置了太師,恐有損朝堂威聲,令朝臣不滿。”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指如果梁後輕易殺了赫連注,那麽赫連注的權黨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勢必要對她起異心,一旦局麵發展成那樣,對她來說絕不是好事。

  梁後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氣得又砸了好些價值不菲的瓷器古玩。

  唐略就這麽挺直腰杆跪在滿殿碎片裏,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另一頭的太師府內,雕梁畫棟的深庭後院,一麵巨大的琉璃影壁牆將會客偏堂與寢居隔開,自影壁後一道圓形拱門,步入其中可見門內開闊,修剪整齊的草地上有幾條小道,鋪滿鵝卵石通向各自主人家的寢室。

  其中一條小道旁養著葡萄藤,藤架上爬滿了綠茵茵的葡萄葉,藤架下卻一聲聲傳來了婢女淒慘的求饒聲。

  “別打了!褚少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說您的壞話了!求褚少爺饒命!”頭發淩亂的婢女被打得渾身是血,雙唇發白,趴在地上明明已經沒了力氣,可為了求生不得不拚盡全力爬到男人的腳邊,晃晃他的褲管,乞求憐憫一般,咬著下唇,用那雙充滿熱淚的眼巴巴看著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竟向他乞憐?

  男人半躺在藤椅上,一副閑適的表情,閉著眼唇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擺在雙側的手指在藤椅把手上輕輕敲了敲,手持棍棒的家丁立馬一窩蜂湧上來,將渾身是血的婢女拖開。

  又是一頓痛打。

  奄奄一息的婢女疼得渾身都在發抖。

  男人睜開眼,眼底一片愉悅。

  緩緩起身走到婢女身邊,抬腳狠狠踩中婢女的腦袋,微微俯下身,仿佛享受勝利的果實般,露出了魔鬼般的微笑“下次可得記住!我可不是你們愛惜賤婢慈悲為懷的粼少爺,誰敢和我作對我就弄死誰!”

  最後一句話是從赫連褚的牙縫裏擠出來的,連同表情一起變得狠毒恣睢。

  婢女再沒了半絲力氣,鼻青臉腫的倒在地上隻用嘴唇無聲地說著“饒命”。

  赫連褚冷哼一聲,終於移開腳。

  嫌惡啐了口,稍偏離視線,瞧見赫連注形色匆匆往主寢院走去。

  赫連褚臉色一沉,跟著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什麽,未回頭,話卻是對那群家丁說的“對了,這賤婢賞給你們了!無論你們想怎麽享用都行,就是不能讓她活過今天!”

  頓了頓,又說“記住我說的話,是賞給你們所有人,我最討厭有人不領我的情,懂了嗎?”

  身後家丁聞言紛紛色變,為了保住小命隻好齊刷刷跪地告謝。

  魔鬼的眼裏浮現出惡意的微笑,終於抬步往赫連注的寢院走去。

  推開用來作書房的耳房門,赫連注正負手背對著門。

  赫連褚走進來,關上門,小心喚了聲“父親!”

  赫連注沒回頭,也沒答應。

  赫連褚詢問“發生什麽事了?莫非是給皇上送信失敗了?赫連澈沒沒處置?”

  聽他問,赫連注才慢慢轉回身,歎了口氣“倒並非這回事,隻是據宮裏的探子所說,太後並非派赫連澈去刺殺劉侍郎,而是另一個心腹,由此可見太後對我們已經有所防備,加上今日似是行動失敗,太後在殿上發了很大的脾氣!這樣一來,我們在皇上那沒撈到好處,又在太後這失了信任,這一步棋怕是下爛了。”

  “父親怕什麽?刺殺失敗是太後自己的失誤,又不是父親的錯,太後若聽父親的,哪裏多出這麽多事?再說咱們給皇上的信上並未署名,想必他們也抓不到什麽把柄!”

  也許是赫連褚的安慰奏效,赫連注眉頭的愁緒舒緩了些,複歎息一聲“隻是可惜了這大好機會,竟沒能把赫連澈打下去。”

  “父親別急,來日方長!”赫連褚的表情陰損無比,咬牙狠聲道“總有一天,兒子一定會親手殺了那雜種!”

  “為父就是憂心啊,皇帝最近就要回朝了,太後那邊勢必有所動作,加上如今赫連澈名義上是護駕南巡的功臣,就怕一回來,太後就會迫不及待以此為名對赫連澈進行論功行賞,到時候再用這股勢力來對抗為父,到時候於我們來說就不是好事了。”

  “父親怕什麽?咱們手上不是還有殺手鐧嗎?”赫連褚提醒。

  赫連注微斂眸子,沉思起來。

  他當然知道赫連褚的意思是什麽,他的殺手鐧就是赫連澈身邊的那個小丫鬟——青鳶。

  他可是少數知曉她身世中的其中一個,隻要他告訴她殺她全家的人是梁後,那個小姑娘一定會為他所用。

  隻是還未到山窮水盡,值得現在動用她嗎?

  “不如讓那個賤婢醒醒神,趁所有人不注意,替咱們去殺了赫連澈或是那個老太婆都行,父親覺得呢?”

  赫連褚的主意打得實在太高。

  赫連注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一時並未說話,隻在心裏琢磨著讓她利用身份之便去殺了太後?這行得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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