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玄虛
作者:桃阿八      更新:2020-08-04 17:17      字數:3678
  “對我心存期望的人……”李元麟苦笑,眼裏是化不開的自嘲“整個西朝還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嗎?”

  “當然有啊!”

  葉淩漪說得斬釘截鐵,李元麟怔住。看‘毛線、中文、網

  旋即隻見少女仰起下顎,滿臉爽朗地說“我啊!我初見皇上的時候就對皇上心存期望來著!”

  “初見?”

  李元麟想起他們初見時的場景,想起她眼神發直盯著他差點流哈喇子的花癡模樣,想起她說他是她見過人裏長得最好看的,難免會心一笑,雙瞳噙滿溫柔玩笑道“你是對我的長相很有期待嗎?”

  葉淩漪俏皮吐吐舌頭“被你發現了,不過皇上……你這麽自戀真的好嗎?”

  “很好!”李元麟存心與她逗悶子,表情很是自信“剛才你不都看見了嗎?我的魅力可是無敵的!”

  “是是是……您無敵!您打遍天下無敵手!”

  葉淩漪遷就一笑,靈機一動幹脆撿起地上掉落的槐花瓣簪上他耳邊烏黑的發,故意說“錦上添花,如此戴了花的您更加無敵嫵媚動人了呢!”

  “你這小丫頭簡直大膽!”李元麟佯作訓斥,語氣卻寵溺得不像話,隨手把簪花取下,作勢要簪上她的耳邊。

  是時,夜風突起,滿樹槐花輕輕搖曳,偶爾幾片嬌俏的花瓣落下引發花香彌漫。

  樹下的二人一邊笑一邊鬧的情形在旁人眼裏儼然一對惹人羨嫉的小情侶。

  倏忽,一道沉重的嗓音打斷了二人“皇上!”

  “赫連澈?”李元麟一愣。

  葉淩漪抬眸望去,正瞧見一身黑袍的赫連澈站在不遠處朝李元麟作揖,眼神涼涼地從她身上一掃而過,緊接著道“皇上無故失蹤,此時官驛已然大亂,加之夜深寒重,還請盡快隨小臣回去才是!”

  他們那麽惹人注目走過了集市,赫連澈能找到這裏來一點也不奇怪。

  李元麟自然也深知這一點,於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起身垂眼看了她一眼。

  好一會兒溫聲說“回去吧!”

  旋即走到了赫連澈帶來的護衛隊中央,冷著臉一言不發地跟護衛隊走了。

  末了赫連澈才將清冷目光定在葉淩漪身上,明明他隻是用那雙無怒無喜亦毫無波瀾的眼睛靜靜看著她,卻叫她打心眼裏怵了一怵。

  這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

  還沒等她想明白,赫連澈終究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

  西朝國土麵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從東京城到鎮河郡從版圖上看距離並不算很遠,但盡管南巡隊伍馬不停蹄的趕路,也耗了半個月才到達目的地——鎮河郡,一個相比其他地方都貧窮落後的州郡。

  一入州郡府衙,郡守從官一個梁姓府丞就屁滾尿流地出來迎接了。

  葉淩漪站在李元麟身後瞧得真切,那府丞生得很矮,卻腦滿腸肥,一身官服活生生被他穿成了曳地裝,衣擺隨著慌張步伐快速甩動與肥肥的身體極不協調,頭他屁滾尿流真是一點不誇張!

  “下臣鎮河郡府丞梁津叩見皇上!”

  府丞梁津跪在李元麟腳邊,惹得對麵嫌惡皺眉,連同聲音也異常冷漠“朕記得鎮河郡如今的郡守是叫梁泗的,怎麽?梁郡守上任不久,如今卻敢在朕麵前擺官架子了?莫不是要朕親自請他出來相見?”

  梁津是個十足膽小的慫包,李元麟聲音一高,梁津差點沒嚇得尿褲子,哆哆嗦嗦回話說“我堂哥……”

  被嚇得口不擇言的梁津一頓,立馬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稱呼不對,於是改口說“不,我是說郡守大人,他……他前些日子隨……隨外來的米商去學習種糧之道了!”

  “種糧之道?”

  真是一出同脈相傳、官官相護的好戲,他竟不知梁氏黨羽還有人關心種糧。

  李元麟嗤笑,他當然知道此刻的梁泗正被赫連澈的隨從扣押在外,之所以故意問起,不過是要看看這個鎮河郡有多少梁後的人罷了。

  梁津自覺信口胡謅的借口十分說得過去,底氣立馬足了上來,就連說話都利索不少“對!此時正值春種時節,梁郡守為了百姓們秋天能有個好收成不辭辛勞跟著米商外出借鑒種糧之道!鎮河能得如此嘔心瀝血的好官,實乃百姓之幸!鎮河之福!”

  真能胡說八道!硬把擅離職守說成了嘔心瀝血,殊不知此刻那勤懇的梁郡守正灰頭土臉地窩在一個不見天日的黑屋子裏。

  葉淩漪眼角跳了跳,忍著想要吐槽的。

  李元麟裝出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你說你叫什麽來著?”

  “梁津!”梁津立馬回答。

  李元麟恍然,默了片刻突然厲聲“好一個梁津,你該當何罪!”

  梁津適才正得意,自以為利用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已然化險為夷,李元麟突如其來的質問,著實將梁津嚇得不輕,忙不迭磕頭說“下臣愚蠢,還請皇上明示!”

  李元麟“氣得”瞪大眼睛,指著梁津斥責“外出借鑒種糧之道緣何梁郡守親自前去,你身為郡守從官這些跑腿的活計不是應該你來做嗎?還是說,你有心取代梁泗為鎮河郡守?”

  這黑鍋算是從天而降,梁津哪裏想得到自己一心為梁泗開脫換來的卻是天大的冤枉。

  可梁泗半個多月不知所蹤了,說出實情吧……梁泗實在是個惹不起的主,萬一哪天突然回來,梁津這靠他才得來的府丞官位保不住了不說,甚至少不了要吃些大苦頭。

  可不說……

  眼前的九五至尊哪裏又是好惹的主?

  梁津在心下暗自權衡了一番,終於想到了個折中的辦法“下臣該死!下臣不該欺瞞皇上,下臣實在不知郡守大人的去向,這才……”

  “好你個狗東西!”巫遠舟借勢大喝“欺君之罪,你可算是有千條命也不夠償的!”

  “下臣該死,下臣該死!”

  梁津自然知道自己是梁後娘家人,好歹也是梁後名義上的堂侄子,雖遠不如梁泗這個親侄子關係來得近,但李元麟顧忌梁氏勢力也不會輕易拿他怎麽樣!

  李元麟哪裏不知道這廝打的什麽鬼主意,暗裏譏笑這家夥太把自己當回事,嘴上卻說“行了,既然你叫梁泗為堂哥,想必也是母後的娘家人,既是如此我們便是自己人!”

  “下臣不敢!”

  梁津作謙卑狀伏地,麵皮卻在眾人瞧不見的低處鬆了鬆。

  “梁泗失蹤多久了?可有派人去尋?”李元麟又問。

  梁津腦瓜子轉的飛快說“三天!府衙的人都出去找了!”

  將失蹤半個多月說成三天,這是梁津自認為高明的地方。

  李元麟也不追究,點點頭說“既然如此,還是盡快找到為好,朕可不想看見梁泗出事引母後難過!”

  梁津從善如流地應“是”,終於親自為南巡一行人安排了最好的住處。

  “這個梁津是在梁泗升為郡守的時候被連帶為府丞的,聽說還是梁泗親自推舉的!梁津的祖父也就是太後的遠房叔父,所以梁津名義上是梁泗的堂弟,太後的遠親侄子……”

  劉侍郎講解梁津、梁泗和太後之間關係的時候李元麟撐著腦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劉侍郎說完話,見李元麟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反應,便疑惑喊道“皇上?皇上?”

  李元麟像是存心不理劉侍郎的,因為就在房門推開一刹那,李元麟神情竟驀地清明,主動起身走向了來人。

  “怎麽樣了?”

  李元麟關切看著進來的赫連澈。

  赫連澈不習慣他這樣熱情,後退一步,沉著聲音說“外麵有府衙的眼線,現下已經全部拔除了。”

  “這就好!”

  話音落下。

  劉侍郎迫不及待地說“現下最重要的還是盡快找到梁泗,弄清楚霍達死因,切莫令府衙的那些人先行了一步。”

  直到現在,梁泗被羈押的事除了赫連澈派出去的心腹以外就隻有李元麟、赫連澈和葉淩漪三人知道,劉侍郎隻知此行是借南巡之由調查霍達之事,卻並不知梁泗和霍達府上的丫鬟已經被他們給控製了。

  此事隱秘,可信之人少之又少,所以李元麟不得不防。

  如今要想讓梁泗主動招認謀害霍達他就必須親自出手,如此,不僅得瞞過府衙那幫人,還得瞞過所有人才行!

  是以入夜後,李元麟以體驗民間生活為由將梁津及州郡府衙的人召集到一起飲宴,筵席就擺在了府衙內。

  看起來李元麟是辦了件十分荒唐的事,府衙這種公正無私,批判生死的地方這麽莊嚴肅穆,怎麽能用來大擺筵席呢?這不是讓人撿著話柄嗎?

  以劉侍郎為首的隨行大員自然也苦口婆心勸告過李元麟此舉不妥,應收回成命,何奈李元麟打定主意,這場筵席就擺在州郡府衙!擺在了府衙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這叫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府衙那幫人隻是梁後勢力的走狗,自然想不到李元麟這麽做的原因,少得麻煩,他們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酒過三巡,坐在主位上的李元麟以捏著酒盞的手指輕輕敲了敲,一隊鶯燕便扭著細軟的四肢進來了。

  那些女子身上穿的是異域舞女的服裝,色彩鮮豔的頭紗如蟬紗輕飄,富有神秘感的麵紗遮去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波光瀲灩極具嫵媚的眼睛,一把小腰如水蛇般盡情扭動著,和光潔的玉臂一起毫不避諱地暴露在外。

  酒席間大多都是男人且都沾了酒,很快就被這群舞女柔巧的身姿吸引了注意,隻有少數像劉侍郎那樣年邁的以手撐在桌上擋住視線,嘴裏直罵“傷風敗俗!”

  男人好色乃是天性,鶯鶯燕燕柔情媚態就算是光看著也十分賞心悅目!

  不過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話是絲毫不假的。

  此時出現在眾人視線裏的個別鶯燕也不知是亂入了,還是傳言中對麵樂坊派來專門負責搞臭名聲的臥底。

  一堆身態輕盈舞姿曼妙的美人裏,唯見她四肢各有想法的一陣瘋狂扭擺,形態看上去不但毫無美感可言,甚至可以說是恐怖,看上去就像現代各大電影電視劇裏瘋狂暴走的行屍走肉,正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朝李元麟“狂奔而去”。

  這時,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竟在人群中大吼了一聲“有刺客!快保護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