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障眼
作者:
桃阿八 更新:2020-08-04 17:17 字數:3286
做好萬全準備的葉淩漪就這樣跟著赫連澈下樓。
樓下守著不少赫連府的侍衛與家奴,議論紛紛的樣子很明顯都在討論同一件大事,黑臉雷公一聲不響地走進來,下人們紛紛作鳥獸散。
赫連褚踏著沉穩的步子迎麵朝赫連澈二人走過來,滿臉陰鷙冰冷到了極點,連院裏的空氣也一起凝固了般。
不得不說,麵對這樣一個捉摸不透的人葉淩漪還是有些害怕的。
她不動聲色往赫連澈身後躲了躲。
赫連澈倒像個沒事人般,朝赫連褚微微頷首喚了聲“大哥”以後便要越過他。
“站住!”
赫連褚冷冷出聲。
葉淩漪不由捏緊了拳頭,掌心裏滿是由於緊張而沁出的冷汗。
“大哥何事?”赫連澈笑眯眯地瞧赫連褚。
赫連褚轉過身,狼一般狡毒的眼睛落到了奇裝異服的少女身上“她,是什麽人?”
赫連澈順著他的目光望向身後,恍然笑道“大哥昨日還與我這紅顏知己見過,今日就忘記了嗎?”
赫連褚微眯起眼睛,精於算計的目光似要在她的臉上開個窟窿一般。
一隻手疾如雷電地探到她麵前欲扯下她臉上神秘的紅紗,葉淩漪下意識往後一躲,那隻無禮的手便被赫連澈及時捉住了。
“大哥這是做什麽?”赫連澈目有不悅。
“哼。”赫連褚狠狠抽回手,“昨夜樓裏丟了個該死的奴婢,我隻是例行檢查罷了。”
“什麽?”赫連澈作吃驚模樣說“樓裏這麽多守衛,眾目睽睽居然丟了奴婢嗎?這可如何是好?一個下賤婢子丟了死了也就罷了,但這事讓父親知道了……你我兄弟二人巡查時,在眼皮子底下丟了奴才,可會怪我們巡查不當?”
赫連褚冷哼“這事自然不用你來告訴我,二弟隻需要將你旁邊那位的麵紗摘下來配合我檢查即可。”
“這可不行!”赫連澈伸手攬住她的腰。
少女目有驚愕,不適地扭了扭腰,無奈在他手掌的力度下不僅沒有掙脫反而像是小女子嬌羞忸怩。
“哈哈……”赫連澈爽朗大笑,“大哥瞧見了吧?我的紅顏知己麵子薄,昨夜被你撞見了那等羞恥之事已無顏見人了。”
“姑娘何必這樣,大哥隻是例行公事。什麽羞恥不羞恥的,我與二弟是一家人自是不會叫你難堪,倒是姑娘這般不是存心與我為難嗎?不如還是把麵紗揭下來,也好解了大家的後顧之憂!”
有了剛剛的教訓,赫連褚換了隻手,飛快朝少女臉上麵紗襲去。
隻不過任他速度再快還是躲不了一個手疾眼快的赫連澈。
“大哥!”赫連褚不老實的手再次被赫連澈擒住,這回他也像是生氣了“你執意這樣莫非是不信我?還是懷疑我窩藏了逃奴?”
赫連褚不甘心地用憤懣眼神瞅他,很快將眼裏的情緒壓了下去,皮笑肉不笑道“二弟什麽話?我也是為了顧全大局,畢竟樓裏的眼睛這麽多,二弟如果執意不讓我揭開麵紗不是讓人多了話柄,你自己也多了嫌疑不是?大哥這是在幫你啊!倒是二弟百般阻撓,莫非真的是在遮掩什麽?”
二人陷入冷戰。
葉淩漪站在赫連澈身後,隻覺得這二人相對的視線裏影藏了無數無形的刀槍劍戟正在交鋒,靈機一動,故作柔弱地挽住赫連澈的手臂掐尖嗓音嬌滴滴地說“少爺,不必為奴家隱藏了。奴家不過是自小嘴歪眼斜、齙牙斷鼻,奇醜了點沒人要而已,承蒙少爺口味獨特,不嫌棄寵幸奴家已是感激。中原有句話叫一夜夫妻百日恩的道理奴家懂得,奴家自願為二少爺分憂。大少若不嫌棄奴家這就摘去麵紗,隻是……”
葉淩漪故意低頭成羞澀模樣,完全不顧赫連澈朝她落下的殺人目光。
“隻是什麽?”
赫連褚狐疑。
葉淩漪似乎就在等著他問這句話,立即提高嗓門說“隻是我們黑水部有一規矩就是女子未出閣前不能在人前露出容顏,若是不小心讓人瞧見了真容,若不能成為瞧見之人的正妻的話那我們就隻能一死以謝罪祖先了。如今大少要奴家摘下麵紗以真相麵對,昨夜奴家已經成了二少的人,相信大少是不願意奴家死去的,那麽就請收我為妻吧!”
她說這句話說得那樣認真,聲音那樣洪亮,洪亮到周圍一片死寂,整棟樓的下人們詭異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紅衣少女。
可是嘴歪眼斜、齙牙斷鼻……
那是個什麽可怕的模樣?
所有人陷入了想象,包括憋著怒氣的赫連褚。
“你是在耍我嗎?”
赫連褚咬牙切齒。一個被赫連澈玩過的女人竟理直氣壯地以娶她為正妻作為摘下麵紗的條件。除了是激將法赫連褚想不出還有別的理由。
可就算他已經猜到了少女的用意,但眼下人多眼雜,難保他們不會有別的伎倆。萬一他們刻意製造風聲故意抹黑,說他赫連褚強搶少女的話……
赫連褚誌在千裏,決不許自己蒙受不白閑言碎語從而仕途受阻!
於是轉換了態度說“既然是二弟力保的人,自然沒有問題。姑娘還是請吧!”
葉淩漪挽著赫連澈的胳膊,嬌滴可憐地問“大少真的不瞧瞧我嗎?”
赫連褚恨得幾乎咬碎了牙根子,麵上卻還是笑著作了個“請”的手勢。
赫連澈二人自懂得見好就收,很自然的就轉身走了出去。
待兩人遠去了以後,那雙眼連同表情徹底冷了下來,赫連褚目眥欲裂道“去給我盯死他們!以逃奴罪論處,伺機殺了那個女人!”
一眾侍衛頷首作揖,問“那另外那個……”
陰毒不遺半點展露在男人的臉上,咬牙似極力忍耐般“先別動他!他現在對太師還有利用價值!”
出了牙市樓的二人,閃身進了小巷子。
紅裙少女迫不及待地甩開手,瞧了赫連澈一眼,就要離開。
“你去哪?”
赫連澈一把撈住她的手。
“這個好像不關主子的事吧?”
她將他的手從手腕上拿開。
“你這樣可是河拆橋!救了你……連聲謝謝也沒有嗎?”
“謝謝?”葉淩漪像聽見了笑話“我說,剛剛要不是我機智聰明的話,你能出來嗎?”
“我為什麽要出來?牙市是赫連氏的產業,赫連褚還能把我怎麽樣?要不是你的話,我何必這樣麻煩?”
這話說的似乎很對,又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
葉淩漪怔住。
片刻,有人將她的手拿起來繞過他的手臂挽好。
“你……”
葉淩漪詫異,正要收回手,便聽赫連澈說“你以為赫連褚當真被你唬住了?他這個人生性多疑多慮,放你走不過是權宜之計,他是不想惹麻煩上身!”
“那……”葉淩漪皺眉想了想,倏地想起來“那你說,他會不會派人跟蹤我們?”
“變聰明了嘛!”
赫連澈低頭看她,漂亮的唇揚起迷人的弧度。
果不其然,這二人從狹陋的小門出來時,一隊侍衛正朝兩個與他們相似的背影追去。
葉淩漪看看自己換上的這身粗布男裝,又瞧向遠去的那抹紅色身影,驚奇道“你早做好了萬全準備?”
赫連澈不答她的話,隻淡淡說“走吧!”
行過擁擠的雜石窄道,穿過古老的民間牌樓、泛舊色彩的建築群,他的腳步終於停在一戶人家門前。
“進去吧!”
“這裏是?”
葉淩漪踏上門前的一步台階,輕輕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小戶人家別致又充滿了親切感的小院。
院中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粥來了!”一頭褐發的矮小老婦人小心翼翼地看著手上,端了一隻碗走出來衝女人喊,卻在抬眸的一刹那愣住了。
“奶娘!”
赫連澈少有的語氣輕快。
“小兒,”老婦人擺下碗,就迎了出來“昨夜不是才來過嗎?怎麽又來了?你這樣任性擱置課業,莫叫太師責罰了。”
“小兒?”
葉淩漪略感疑惑。
院中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回過頭,一瞧來人有葉淩漪,立馬嘴巴一扁眼睛一紅,傷心地哭著撲了過來。
“哎?”
葉淩漪甚至還沒有瞧清來人的模樣就被熊抱了個結實,什麽眼淚鼻涕齊齊在她胸前蹭了個幹淨。
什麽情況?
葉淩漪納悶地瞧旁邊之人。
赫連澈輕笑。
良久,女人才放開她,吸著鼻子抽抽搭搭說“我還以為你不來找我了。”
“嗯?”
葉淩漪覺得奇怪,仔細看了看,隻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你是……那個青樓……”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女人捂住了嘴。
女人瞧瞧旁邊器宇軒昂的男人與老婦人,惡狠狠地笑道“真是討厭啊!人家受了一夜的苦自然不能維持完美狀態,你怎麽能不認識我了?我是輕雲啊!”
葉淩漪嘴角跳了跳,扒開她的手,嫌棄地狠狠擦了擦嘴巴,心道誰說隻有現代女性化妝前與化妝後判若兩人了?看來亞洲邪術這種東西是自古傳承的,簡直就是神來之筆、非物質文化遺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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