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正準備起身去稟報他的師父，君上來了，就聽見甲板那頭的艙裏鑽出個人來

  “君上，君上，奴才來遲了！”

  眾人定睛一看，不是張弘範是誰？

  “張，哦不，元長！你好大的膽子，君上將你禁足，你居然敢擅自離開江南宮，來到這瀛洲？”

  質問的是劉博，他對這位漢奸，向來沒有什麽好感，甚至對他很是忌憚，這可是個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元長卻已經跪下道

  “君上，元長此次前來，是奉首輔大人之命，前來助君上一臂之力。這是首輔大人給君上的親筆信，請君上過目！”

  劉博接過元長手中的書信，呈給紀弘成。紀弘成撕開依然密封好的信件，隻看一眼，便知道這的確是文天祥親筆所寫。

  信中的內容很簡單，就說元長知道瀛洲的一些內幕，自告奮勇前來處置，文天祥派他前來，並在他左右安排人秘密監視。

  有沒有安排人監視，紀弘成不知道，但若是張弘範居心不良，完全有辦法打開這封信。看到這封信後，但凡文天祥派給他的人，都會被他懷疑成監視者。當然，更重要的是，有鐵甲艦和禁衛軍做後盾，文天祥知道張弘範此次來瀛洲，若是有所圖謀，恐怕也翻不起大浪。

  張弘範再詭計多端，有些東西卻是他的短板，比如對槍支的使用，對火炮的運用，對鐵甲艦的了解，他都像白癡一樣，他想要在這禁衛軍中有所作為，恐怕還得依靠自己別的方麵的特長。

  “好，元長，既然是文首輔讓你來的，你就留下吧！現在你告訴本君，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

  元長躬身道

  “君上，奴才雖在江南宮，卻隨時都在關注著南海的動向，這一次隨禁衛軍出來，主要是為了助劉博大人一臂之力，至於我元長該如何行動，聽君上旨意以及劉博大人命令行事即可。”

  紀弘成點點頭。這個家夥左一個奴才，右一個奴才，位置擺的很正。而且聽他說話，雖說沒有搶風頭，確似乎有什麽依仗。

  果然，元長接著道

  “君上，元長有個機密大事，想要跟君上單獨談談，不知是否……”

  紀弘成自然應允，於是道

  “劉博，雖為師來，我們聽聽元長公公有什麽話要說。”

  叫上劉博，明顯是對元長不夠信任，但元長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高興的在前麵帶路。

  片刻之後，所有人的安頓好了，紀弘成與劉博、元長來到了船上的一間茶室，大船已經啟動了引擎，開向深海。

  “元公公，有什麽話你就說吧，劉博不是外人。”

  “君上，劉大人，奴才這段時間，一直關注著瀛洲的動向，對於這個牛姐，奴才有幾點看法。”

  紀弘成示意他繼續說。

  “此人女扮男裝，卻不被人識破，尤其是他的聲音，據說有女性化的特質，奴才以為，這個人不是真男人。”

  紀弘成沒有打斷元長的話，他覺得這是一語中的。自己是親眼見過牛姐的，對她的身份很是好奇。後來聽那個假劉博說他是個男人，紀弘成不相信。可此刻聽到元長的話，他似乎明白了。其實假劉博沒有說假話，元長說的也是真話，這個人，極有可能跟元長一樣，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

  元長繼續道

  “君上，本來，這些話隻是揣測，算不得數，但奴才說出來，或許能夠為君上提供一個思路。這位牛姐如此處心積慮的要把君上弄到手，想必跟那倭國人一樣，是看中了君上冠絕古今的才華。這世上，閹人原本不多，在這不多的閹人之中，誰有這樣的野心，誰有具備這樣的條件呢？”

  紀弘成深吸一口氣道

  “元長，你就直說，這個人是誰？”

  “君上，你見過賈似道嗎？”

  紀弘成搖搖頭，表示沒有。

  元長道

  “君上，我在忽必烈陛下身邊時，見過賈似道，君上請看，這是根據我的回憶，由趙孟頫親自執筆畫下來的賈似道畫像。”

  紀弘成展開一幅卷軸，上麵一個風度翩翩，容貌迤邐的中年男人便躍然紙上。

  紀弘成立刻就被這幅畫吸引住了。畫上之人，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紀弘成努力將畫中之人跟那牛姐的容貌比較，細看之下便發現了端倪。

  如果把賈似道稀疏的胡須去掉，他的臉再光滑一點，他的發型再花俏一點……

  “這？牛姐真的是賈似道？可是她的聲音？”

  紀弘成問出這個問題，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太笨了。賈似道在臨安，被郭強等人打爆了蛋，自然跟元公公一樣，已經是個大騸人。可是再看看眼前的元長，即使是個大騸人，胡須會掉落，說話的聲音會變尖，但變化也沒有那麽誇張。

  “君上，據我調查，賈似道從江南宮逃離的時候，身邊還帶著一個人，那就是舊宋溫太醫。而且，賈似道盜走了許多資料，其中就有水西製藥坊的配方。我聽說有一種藥，叫做激素，一個男人如果長期注射雌性激素，從容貌乃至身體形態，都會發生改變，聲音變得像女人一樣，也是再正常不過。”

  聽了元長的話，紀弘成恍然大悟。現在他幾乎可以斷定，牛姐就是賈似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很多解釋不通之處，都有了答案。

  “元長，水西學派是本君親手創立，這醫學院的許多高深學問，本君都不知道，你又如何知曉？”

  “君上，奴才又怎麽會懂得醫學院的高深學問，隻是被淨身後，奴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乃至心理都發生了很大變化，便經常請教一些事，於是有人告訴我，醫學院有一種東西叫做激素，經常注射激素的人，生理結構都會發生一些變化。據說更有甚者，男人可以變成女人。”

  紀弘成暗自在心裏驚歎，這才過去多少年，居然有人在研究變性的技術了。不過想到這件事，他還是有些惡心的感覺。雖然從一個側麵證明了這個時代的發展，已經是日新月異，但這個研究項目，實在不適合紀弘成去關注。

  元公公見紀弘成對這事似乎並不感興趣，於是轉移話題道

  “君上，其實要判斷這位牛姐是不是賈似道，也很簡單，難點在於，既要證實他就是賈似道，又不被他發現，這就不容易了。奴才有個計劃獻給君上，還請君上參詳一二。”

  “哦？你有什麽辦法，但說無妨。”

  其實很簡單，我讓一個人出來見君上，君上就知道我的計劃是什麽了。”

  “見一個人？”

  元長三擊掌，從艙室的裏間，走出一個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