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恕臣女貿然打斷您和二娘的對話。”淩霜霜突然開口，再一次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她身上。

  夜墨宏沉默不語，顯然是默認淩霜霜可以繼續下去。

  “二娘知罪，知的是明知今日賞花大會，卻今早辰時才通知臣女；二娘知罪，知的是擔憂因臣女一人而牽連整個淩家，於是先行前來宮中；二娘知罪，知的是不敢在聖上的威嚴下替臣女辯護，卻因擔憂臣女受罰而貿然開口。”

  淩霜霜一字一句，分明字字句句都是在訴說著這個二娘的種種罪責，但臉上卻沒有半分告狀的得意，反而是一副孝順女兒的模樣，她沒有停頓，繼續說道。

  “臣女希望二娘不用自責，是霜霜平日存在感太低，導致二娘不小心遺忘了我，今日才通知臣女前來賞花大會一事並非二娘過錯。而二娘雖和二姐和四妹先行前往，但也不忘了留下牛車送臣女前來。再者貿然開口，也是因二娘擔憂臣女，才會如此心急。”

  淩霜霜一臉的求情之色，那真切的擔憂沒有半分作假，真讓人有錯覺，她是真的在替自己的二娘辯護。

  但實際是，她看似求情卻是將這淩家夫人那點破事全部抖了出來。

  看吳氏煞白煞白的臉色，就知淩霜霜所說不假。

  夜墨宏聽著淩霜霜的一字一句，臉上冷峻的神色慢慢鬆懈了下來，眼底慢慢浮現了笑意。

  這個他曾經的兒媳，他此時才發現！竟是如此有趣！當日在金鑾殿上，看著老四將她休棄，聽說尋死之後便似換了一個人般，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這張嘴，真是伶俐！

  幾句話之間，便讓自己處於被一個被壓迫的可憐女子，更還是單純無暇的孝順女兒！

  有這樣的七竅玲瓏心，真是不簡單。

  “都起來吧。”夜墨宏渾身放鬆下來，懶懶的抬眼看了看淩霜霜，算是赦免了她和吳氏。

  淩霜霜微笑的點點頭，便起身坐在淩如雪和淩如煙身旁，對身邊淩家母女三人投來的陰狠目光，視若無睹。

  “真沒有想到，原來淩家府上隻剩下一輛馬車。”

  一句帶著詫異和戲謔的話語想起，男人的聲音中，帶著似真的奇怪淩家是否真的隻有一輛馬車的疑問，也帶著幾分明目張膽的嘲諷之意。

  “四哥，這怎麽可能呢？但是，怎麽會用牛車……”

  這道聲音……有些熟悉！

  淩霜霜抬眸，尋找著說出這句話的男人。

  她的視線落在那說話的男人身上，隻是一眼，則鄙夷的移開了視線，這男人就是那個不是東西的夜墨信！

  所謂前夫！

  準確來說，是被她休了的棄‘夫’。

  她的視線一移開，就落在了和夜墨信間距一個位置的白衣男子身上。

  是他！

  那人坐在一張銀質的輪椅之上，依然是一襲幹淨得如雪般的白袍，好看的容顏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卻依然沒有半分損害他的帥氣，淺茶色的眼眸流動著光彩，此刻那雙眸子的主人，也看向了她。

  果然……身份不簡單。

  可以坐在這個位置的男人，除了當今太子，隻有九皇叔——秦王，夜墨淵。

  淩霜霜自那日聽到衛旭喊他九爺，便有一絲懷疑，如今見他坐在那裏，便肯定了他的身份。

  秦王夜墨淵是吧？

  淩霜霜眼眸中隻是有一抹一閃而過的笑意，便再無其他反應。

  怎麽？想看她有何反應？

  看夜墨淵那略顯失望的模樣，淩霜霜朝他挑眉，一副‘你失望了吧’的模樣。

  夜墨淵的確有些失望，以為能在這女人臉上看到一些有趣的表情呢，沒想到這女人卻一副早就了然的模樣。

  但是他絕對相信，她之前絕對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對他的一無所知，並不是裝出來的，而且若是早知道他便是當今九王爺，那她還能做出那種事？

  想起那日在客棧她的霸道和狂妄，夜墨淵眸子中閃過一絲笑意。

  但這笑意僅是一閃而過，讓人還未捕捉，便立刻消失。

  淩霜霜咂巴咂巴嘴，心中冷哼一聲，小樣，想得瑟一下你是當今九王爺？然後看老娘多麽惶恐的模樣？然後慘兮兮的後悔自己當日的作為？

  不！在她淩霜霜的字典中，從來沒有後悔二字！

  兩人眼神小小的互動，眾人似乎沒有注意。

  反而是吳氏聽了夜墨信的話，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這分明是明知故問。

  堂堂淩家，雖淩丞相現在有些受到皇帝的猜疑，但他們依然是淩家！怎麽可能會隻有一輛馬車？這四王爺和六皇子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都是這該死的淩霜霜的錯！

  吳氏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把淩霜霜那醜八怪狠狠扇幾個巴掌！

  醜人多作怪！

  她雖氣的牙癢癢的，但臉上還是堆起了笑容，誰讓老爺最近都不在呢，她雖是一個婦道人家，但也不能讓淩家丟了臉麵。

  “四王爺和六皇子見笑了，那是昨日喂馬的小廝喂錯了東西，才會委屈霜霜需要騎牛車來。”

  吳氏臉上笑意嫣然的，她自然不會傻到去否認淩霜霜的話，她騎著牛車來的事情，肯定全城皆知，若是這件事情還去狡辯，那她真是傻了。

  “那小廝竟這麽不是東西，害的淩家三小姐需要騎牛車來，真是要不得。”夜墨信隨口的一句話，就這樣害了一個無辜的小廝。

  “四王爺說的是，臣婦回去定會好好懲罰那小廝，再立刻攆出府去！”吳氏此刻全把責任推到了那小廝的身上去，為了自保，才不會理會別人的死活呢，何況是一名卑賤的下人罷了。

  吳氏回去後，自然是真把那小廝狠狠打了一頓，這一次打，嚴重到那小廝終身殘疾……

  當然，這是後話了。

  “淩三小姐可別來無恙？聽說，為了本王，還鬧到尋死呢？本王勸淩三小姐，還是想開些好。”

  夜墨信一副真心勸解的模樣，尋死這話，也是從淩如煙口中偶爾說起的。

  “尋死？”淩霜霜指著自己，一副茫然的模樣。

  她，為了這個賤男，尋死過？

  什麽時候，她怎麽不記得。

  淩如煙聞言，懊惱得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當日她不過想要和四王爺找點話題聊才信口胡謅！怎麽也沒有想到他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前提起來！

  “淩霜霜，你敢否認我就絕繞不了你！”淩如煙用手肘戳了戳淩霜霜，壓低聲音，語帶警戒。

  原來如此……

  淩霜霜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瞧這個妹子緊張的模樣，原來是喜歡那夜墨賤男？

  淩霜霜瞬間為夜墨信起了個外號。

  她嘴角一勾，不管旁邊的妹紙手肘撞得她腰間幾乎淤青，茫然萬分的開口，“四王爺是誤會了什麽？臣女從來沒有難過，這事真要感謝王爺了！”

  對，感謝，感謝你全家！

  淩霜霜的話，再一次引來全場幾百號人的注意力。

  人，都是八卦的！

  先前那場關於休夫和休妻的八卦在整個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誰人不知？大家可都非常有興趣知道，到底是誰休誰？

  如今傳聞中的男女主角都在現場，可有好戲看了！

  夜墨信嘴角抽了抽，對女人的話中有話表示十分不爽。

  這女人是在告訴他，離開他是該謝天謝地的事情？

  他堂堂四王爺的麵子，豈容淩霜霜這個醜女來毀壞？向來對十分有自信的夜墨信更是不容許被一個女人這樣無視！他寧願相信，這女人是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