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寡婦沒了辦法，隻能找到媒婆，說隻要有人嫁給方二郎，就給十兩銀子做彩禮。

  財帛動人心，總有些不拿女兒當人，隻當賺錢工具的父母。

  這不，隸屬襄陽鎮下麵的一個村子，有一家姓王的，生了六個姑娘，才得了一個兒子。

  這六個姑娘三年前最小的也都十三了，前麵幾個姐姐都被王家夫婦給賣了錢，供養最小的兒子讀書。

  隻可惜這小子就不是個讀書的料，仗著父母的寵溺還有姐姐的包容，簡直是在村子裏無法無天的存在。

  有一次進城，失手把人家一個還算殷實人家的孩子給打傷了，人家告到了縣衙。

  最後賠了那戶人家二十兩銀子，一下子讓王家陷入了開支困難。

  正巧媒婆就尋到了機會，把方家的事情說了。

  王家夫婦想都沒想，將最小的女兒賣給了方家。

  至於年齡，方寡婦倒也不嫌棄，畢竟她隻是想找個可以拿捏的小丫頭，給她做牛做馬罷了。

  所以十三歲的王小丫就被方寡婦帶回了家裏，沒日沒夜的幹活，一不順心不是打就是罰。

  這眼瞅著今年十六了，可以成親了，不想又出幺蛾子了。

  王小丫竟然跟人跑了....

  這不，眼看著再有百米就能出城了，姬士學的車隊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尖銳的怒罵聲，還有刻薄下流的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姬臣看著前麵停下來的馬車，眉心一蹙，打馬追了上去。

  上次過城，隻姬臣與姬士學兩人，實在是寒酸的很。

  而這次，前麵開道的是簡同方他們，雖然跟在姬臣的身邊改變了自身的氣勢，但總歸還是老百姓出身。

  所以就麵相來看，倒也不怵人。

  若是走在前麵的是風眠，莫夜或是劍淩，光是他們看死人的眼神就能讓人退避三舍吧！

  姬士學坐在馬車裏，聽著那些汙人耳語的話，還有印象深刻的尖銳嗓音，犀利的眸底劃過厲色。

  而跟在他後麵的就是陶詩寧的馬車，此時她渾身僵硬，不是怕，而是從心底竄上來的恨。

  她覺得自己若是不僵硬身體，怕是很有可能衝下去，一劍殺了那個老潑婦。

  放在腿上攥緊的拳頭，指尖狠狠的掐進了掌心。

  坐在她身旁的於笙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般，剛想要出聲詢問，便就見窗簾猛的被人從外麵掀起，兩人都被嚇了一跳，一看是姬臣，心便放了回去。

  姬臣隻一眼就看清陶詩寧眼底慌亂的恨意，也不浪費時間安撫的說了一句：“陶姐姐，莫讓那肮髒的東西擾了心境，不過是個爛抹布，甩了便是。”

  陶詩寧見她說完便放下了簾子，緊接著又聽她說道：“劍淩，你守在陶姐姐的身邊，若是有人衝撞，直接拿下。”

  淡淡的兩句話，卻讓陶詩寧被方寡婦突兀闖出來而攪動的心潮，變得平靜無瀾。

  冰冷的心，慢慢的回暖，那是被姬臣愛護的感動。

  一項善解人意的於笙心念一轉，陶詩寧的不正常結合姬臣的話語，多少能猜到一點的邊邊，不過她自己不敢肯定對不對，還是靜觀其便吧。

  姬臣來到前麵的時候，正好姬士學掀簾下馬。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一個很是煩躁，一個滿眼狠戾。

  方寡婦當街攔截車隊，已經讓周圍的人慢慢聚攏，更何況這一隊馬車看上去非富即貴，他們都等著看好戲。

  誰知道下來的竟然是個麵熟的中年男人。

  他們有的人咦了一聲，有的則是皺眉撓著腦袋使勁的想。

  不過一小會，人群中突然啊了一聲，然後就聽那人高喊：“是那個姬大人，是那個三年前帶走方大婆娘的姬大人。”

  這一句喊出來不要緊，當街上立馬討論起來。

  而姬臣則是冷了臉，直直的看向那喊話的人，冷聲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三年前，我親自替陶詩寧接的休書，她已經是自由身，若是我在聽見誰說她是方家大郎的婆娘，休怪我不客氣。”

  聚集的人群沒想到她會突然發怒，一張冰寒的小臉上全是迫人的怒意，尤其是眼底根本就毫不掩飾的冷，更是讓他們渾身一個機靈，紛紛閉嘴再也不敢亂說。

  姬臣掃視一圈，終於將視線落在了擋住去路，因為她和父親的出現而呆住的方寡婦身上。

  時隔三年，方寡婦好像過的並不如意，對比與三年前，不止是老了，還瘦了，更讓人有種想要躲得遠遠的是她身上似有似無的異味。

  幹癟消瘦的臉頰，越發顯得刻薄，那雙帶著惡毒的小眼睛，此時卻閃過了詫異然後便是算計的極快轉動著。

  姬臣一絲都沒有遮掩對她的嫌惡，用手捂住了鼻子，不耐煩的說道：“方寡婦，我看你的皮是不是癢癢了，竟然敢亂攔馬車？”

  方寡婦幾咕嚕轉動的眼睛虛閃兩下慌亂，可是很快她突然從地上爬起來，一改所有人的認知，猛地往姬臣的腳邊撲去，雙膝跪在了姬臣的麵前。

  唬的姬臣嚇了一跳，往後急退兩步，風眠順勢往前邁步想要擋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老婦人。

  卻被姬臣拽住了，他收起全身釋放出來的氣勢，稍退一步，穩穩的站在了姬臣的身後。

  方寡婦被風眠那一眼的厭惡到底是驚了心，剛才想要衝著姬臣哭訴的話，硬生生的不敢說了。

  姬士學看著越來越多聚集過來的人，眉心為不可查的皺起，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想要將方寡婦拖開的心思為難起來。

  他並不是一個見到百姓訴冤而不理的昏官，反而他是一個見不得人間疾苦有冤無處訴的清官。

  隻是這方寡婦....他並不想多管閑事。

  方寡婦也看到了他，跪地的動作一動，很自然的就將方向掉轉對準了他，然後就開始放聲大哭：“大人呀，大人，您要替草民做主啊！草民養了三年的媳婦跟人跑了，還帶走了草民的所有積蓄。”

  姬士學和姬臣還沒有做出什麽反應，倒是圍著的群眾們開始指指點點起來，有的議論紛紛，連連點頭，還有不屑撇嘴的，總之是人間百態，各顯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