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臣眼簾一挑，神情淡淡，眉眼裹了涼意，黑漆漆的瞳仁盯著宋明德小心翼翼的坐下，眉峰一揚，懶散的說道：“又不是第一次見麵，所以咱們開門見山，那些場麵話就不需要浪費口舌了。”

  “我就想問，宋老爺的誠意可帶足了？這誠意若是不夠，我也很難給你宋家留根啊！”

  她言簡意賅卻直擊宋明德內心。

  死寂的空氣，僵持了很久，宋明德比之前所有時候都要為之驚駭，她竟然知道了自己的打算？

  這個恐怖的小丫頭到底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

  “怎麽？宋老爺這是空手來的？”姬臣輕描淡寫的涼涼問道。

  “....”

  宋明德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但這椅子也不是好坐的，猶如針氈。

  他忐忑的抬眼，想要偷偷的窺探姬臣的表情，不巧正對上她頗有深意的視線，心底一顫，忙躲開對視。

  輸人不輸陣啊！雙方談判若是連氣勢都長不起來，那還談何爭取利益？

  他給自己打氣，倏地坐正了身體，昂首挺胸，目光冷厲，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不知老夫可與姬大人詳談？”

  就算姬臣在能幹，她也隻是姬士學的女兒，一個姑娘家，怎麽可以決定如此重要的事情？當然需要從未露麵的姬大人出來詳談了.

  要說宋明德也是有私心的，他已經徹底的對自己對付姬臣不抱希望了，接二連三的深受打擊，讓他完全意識到，在姬臣的麵前想要討一點好處都需要付出很重的代價。

  聽說姬士學是個愛民如子的清官，想必是個好說話的，若是自己態度良好一切都聽他的安排，會不會就是一個突破口呢？

  他的想法很美，隻可惜，愛民如子的姬大人這會正躺在馬車裏，日夜兼程的奔波在路上呢！

  姬臣眼瞼下垂，掩蓋眸底的嘲諷，視線定格在自己輕輕敲擊桌麵的指尖上，懶懶的卻又十分的篤定說道：“相見我爹？..嗬..”

  冷嗬一聲，抬眼，隱匿的自信張揚，在這一刻展露無疑，“連我這一關都過不去，還想見我爹？”

  宋明德皺眉，心裏不免有了火氣，可是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老夫隻是覺得如此重要的事情，姬小姐可做得了主？”

  姬臣唇角上翹，停下敲擊桌麵的動作，“能不能做主，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宋明德的心，瞬間一驚，他真的是問了個愚蠢的問題。若是她不能做主，姬士學何須連麵都不露，一切事情都交給她處理？

  若是自家有如此出類拔萃的女兒，他也可以高枕無憂的躺在家裏，什麽都不用操心了吧！有這樣一個女兒何愁家族不榮華富貴？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想想家中那幾個整日隻知道穿衣打扮，相互攀比的女兒，真的想回家一個個扇死罷了。

  姬臣絕對想不到這個時候的宋明德竟然還能走神...

  見他久久的不回話，姬臣不耐煩的皺起眉心，聲音幽幽裹著涼意：“我本以為宋老爺求見，是想清楚了今後的路該怎麽走了。可現在看來，宋老爺這是另有想法啊？”

  處在飄忽思路中的宋明德，被她這句話給勾回了注意力，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不不不，姬小姐誤會了，老夫想清楚了，想清楚了。”

  雖然是下意識的接話，可說出來一直糾結的問題，心裏反而輕鬆了很多。

  有些事，你可能會覺得很難決定或是難以啟齒，但一旦說出來，你會發現，原來這些事情也不是這麽難。

  姬臣冷傲的麵容開始緩和，漸漸的淺笑，“如此，那就開始吧！”

  宋明德重重的長舒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認真的看向了姬臣，“在這之前，老夫想弄明白一件事，然後我們在談其他。”

  “嗬嗬，宋老爺的意思，你想要問的這件事若是我不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那麽剩下的事情就免談？”

  “是！”

  見他這般的堅定，姬臣倏地笑的有點冷，眉眼染了一層的寒霜，指尖又開始輕輕的敲擊起來，輕飄飄的說：“今日本小姐心情好，有問必答。”

  宋明德先是見她臉色陡然轉冷，心裏就咯噔一聲，感覺要壞事，可誰知道這臭丫頭話意一轉，讓他的心跟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已經被姬臣牽著鼻子走，他現在極度緊繃的神經，都在提防姬臣的話中陷阱，所以忽略了情緒上的調動，讓人一眼就可以看懂他的麵部表情。

  看著如釋重負的宋明德，姬臣心中冷笑。

  似是涉及到了他即刻想要知道的問題答案，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情嚴肅的問道：“我隻想問，那日姬小姐是真的去了張家？姚家也是真的要對付我宋家？”

  姬臣的嘴角始終掛著微笑，可這笑意並不達眼底，她就知道他會問這件事。

  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淡淡的開口：“是，我從宋家出來之後，就去了張家。張元忠與姚安和合謀，想要吞並你宋家，你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回去派人，打聽打聽張家現在的情況。我若有說謊，天打雷劈！”

  宋明德沒想到她會突然發了個誓，有點措不及防，就覺得這麽點事情，不至於讓這個臭丫頭發誓吧？

  難道她有什麽用意不成？

  可以說現在的宋明德已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地步了。隻要一想到在昨夜，姬臣犀利無情的言語，差點沒把他氣死。現在突然這麽好說話了，他就從心裏對她的回答產生了狐疑。

  姬臣坦然對視，眼神清明，絲毫沒有那種說謊之後的心虛感，任由著宋明德皺著眉，上下的打量她。

  反正她也沒打算瞞著掖著，隻是發個誓，想要他先入為主的認為她是真的去了張家就行。

  不然等下全盤脫出的時候，不至於讓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她胡編亂造的，可以省去很多的廢話。

  宋明德腦子亂了，他總覺得自己忽略掉了很重要的信息，可他想要捋清楚這些紛亂的問題，卻又抓不住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