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作者:奶酪豆瓣醬      更新:2020-08-01 17:31      字數:2161
  馬兒飛奔扯動身邊呼嘯而過的風聲,雨已經漸漸停歇,天幕中,淒美的圓月衝破了層層暗雲,如霜的月光瞬間灑滿了大地,似是剛才的電閃雷鳴隻是過客一般。

  光影隨和,照壁而行。

  追逐的快馬上,永遠坐著一位脊背堅挺傲然的姑娘.....

  “主子,全部擊殺!”

  楊集想不到這一戰能讓他手臂發酸,若是在戰場上,最少要殺掉上千人。而看這一地死屍,他震驚之下便是怨恨。

  隻單單的衣衫濕透,就算是經過一場大規模的廝殺,也沒能讓璃蘇看起來狼狽。清灔無雙的絕美容顏,冷冽淡漠的眸子,卻夾雜了迫人的寒光。

  “主子,不是白鶴軒的人。”風淮突然現身,微微拱手,一身黑色的衣衫,完全融入了黑夜,隻露出沒有感情的雙眼。

  楊集眉心緊皺,握劍的手緊了緊。

  璃蘇望向無際的天地,疏淡的視線變得鷹鳩一般的銳利,似是三九寒天凍人心骨的冷:“該是清理了。”

  說罷,轉身飛身躍上馬背,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狠狠的抽下,一聲高昂的馬鳴衝破了黑暗,揚長而去。

  楊集心知,有人要為今夜的局付出代價。

  不是白鶴軒設得埋伏,那麽隻能有人泄了主子的行蹤,而想要主子死的,往往就那麽幾個....

  雨停了,卻起了風,綿長的風帶起了剛剛下過雨的濕氣,輕柔的吹在身上冰涼冷瑟。漫天的星光點點皆冒出頭來,恍若璀璨的寶石。

  月滿銀盤斜斜的掛在偏西的位置,淒涼的照著小破廟,映著白亮能看清廟外起了一片薄霧。

  莫夜伸手將折斷的幹枝給丟進火勢高漲的火堆中,砸起沸騰的火星飛舞,在半空中泯滅成灰燼重新落了下來。

  炙熱的溫度烘烤著他們四人濕透的衣衫,帶來一陣的暖意。

  姬臣與陶詩寧同時用力,將姬士學給拖到靠近火堆的邊上,讓他盡可能的得到溫暖。

  觸及他身上的冰涼,姬臣心中一陣不安。

  尤其是他精神懨懨,嘴唇蒼白,更讓她心知,父親的傷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處理。

  “哼,我這是什麽命,三天兩頭的跟破廟結上緣分了?”

  莫夜拍拍手上沾的草屑,一臉的嫌棄,還帶了些許的埋怨。

  姬臣隻當他自言自語,不去搭話,而是跪坐在姬士學的身邊,神情嚴肅的小聲說道:“爹,我必須將您腿上的箭拔出來。您淋了雨,傷口不及時處理,若是感染了,會很麻煩的。”

  姬士學耷拉著眼簾,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姬臣麵色雖沉靜,可心早已經心疼的猶如被人抓在指尖上,撚搓擠壓。

  才短短兩日功夫,爹便受了兩次傷,這讓她十分的接受不了。

  也更加印證了在接到皇上密信轉道曲蘭縣時,她就有所感覺不會風平浪靜順順利利,隻是沒想到差著邊關一個月的行程,就已經是危險重重,殺機四伏。

  她甚至又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跟著璃蘇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她不是沒看出來,今夜的刺客,明顯就是衝著他來的。

  若說父親沒有受傷,她還能安慰自己隻是受了驚嚇,可現實就是,父親受傷了,而且傷的還不輕。

  “詩寧,你過來,墊著我爹的頭。”

  她輕聲的喚了陶詩寧一聲,實在是她的樣子令人擔憂,驚惶未定的眼中蓄滿了淚水,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是幹淨的,就連臉上也是汙泥斑斑。發絲濕黏的貼在背上,散亂的幾縷也是黏在了臉上。

  她聽到姬臣在和她說話,吸了吸鼻子,趕緊跪著爬到姬士學的腦袋前,伸手的時候,才發現手上也滿是汙跡,想要擦一擦,可找不到幹淨的地。

  “沒關係,反正都髒。”

  看出她的窘迫,姬臣溫聲說道。

  她眼神閃爍,抿著唇重重的點點頭,有跪改成了伸直雙腿的坐好,然後從姬臣的掌心將姬士學的腦袋給墊在自己的腿上:“這樣...大人舒服些!”

  姬臣見她很自然的將父親搭在自己的腿上,驚詫之下很快便釋然了。若是有一個陌生人三番兩次的救自己與危難中,而這個人最後身受重傷,她肯定也不會再在意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隻想著如何報恩吧?

  陶詩寧說話的時候,哽咽著淚珠跟著滾落,她怕姬臣誤會是因為害怕才會哭,便壯著膽子抽泣的說道:“小姐..我不是怕,我一點都不怕..我是心疼,心疼大人,心疼小姐..”

  姬臣在包袱裏翻找需要用具的手一滯,發酸的鼻尖和溫熱的眼眶,一滴淚滑出眼角,順著鼻尖滴落。

  隻是她微側著身體,並沒有被看見,她隱晦的吸吸鼻子,聲音暗啞的說道:“我爹會沒事的!”

  說著,將濕透的包袱全部拆開抖落出裏麵的東西,值得慶幸的是,包袱裏竟然有一把匕首。

  包袱不是姬臣他們的,當時情況危急,容不得她在找尋自己的馬,隻能跟著莫夜隨便上了匹馬,逃了出來。

  包袱裏隻有兩件都是黑色的武服,一看就是侍衛穿的,濕的能擰下水來。

  她隨手將匕首放在一邊,沒有時間去整理包袱,隻能胡亂的散在地上。

  從袖袋中掏出包裹銀針的針包,掌心長度的針包,係帶打開,指尖微微一挑,針包往一側翻開。

  碼放整齊的銀針從小到大,一列排開。

  莫夜蹲在火堆的對麵,驚訝的看著這一切,心中不免好奇:她年紀這麽小,難道還是大夫不成?

  好奇心驅使他緩緩的站了起來,往姬臣靠近,也不擋著她的光亮,就在姬士學的腳邊蹲了下來。

  目光灼灼的盯著姬臣忙碌的動作,“需要止血藥嗎?我這有。”

  他像是好心的提醒,眼神真誠,不像是開玩笑。

  姬臣單膝跪在地上忙碌的手猛然停下,憋悶的一掌拍在膝蓋上,沒有看他,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氣,無力的咬著唇角,視線一轉冷冷的看向了他。

  “你有止血藥,為何不早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