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騰騰的劍刃在離姬臣眉心不到一指的地方停下，神情忿忿的不甘，惹得他雙目瞪圓，怒不可遏。

  然而姬臣卻穩如泰山，絲毫不見膽怯和畏懼，反而一雙黝黑明亮的眸子閃過了譏諷，更別提嘴角毫不掩飾的翹起。

  她就知道璃蘇不會袖手旁觀他拔劍殺人。

  莫夜被羞辱的憤怒在燃燒他的理智，很想一劍結果了眼前膽大妄為的臭丫頭。

  “做了人家的狗，最起碼主人的話還是要聽的！”

  姬臣本不想罵他，好歹也是璃蘇的人，更重要的是，她從未將人分為三六九等，可他錯就錯在嘲笑父親，她忍不了。

  “你...”

  莫夜瞬間猩紅的雙眼，胸口起伏不定，似是壓製，恨不得將姬臣碎屍萬段，可是主子的命令他不得不聽。

  “臣兒，休得無禮！”

  姬士學麵色深沉，被驚的心狂跳不止，轉身往姬臣靠近拉著她的手臂，便將人給拽到了自己的身後。

  莫夜的劍還沒有放下，視線凶狠的隨著姬臣而動。

  “姬小姐，損起人來可真是毫不留情，說話如此的難聽，到讓我們這些做侍衛的覺得十分的難堪！”

  楊集麵若寒霜，緩緩從裏麵走了出來。

  姬臣冷哼，視線一轉對了上去：“說話難聽，也是有人送上門來的。若是他不先起了看笑話的意思，我又如何能尋到機會？說來說去，無非還是因為我們的速度慢，讓你覺得不耐煩等待罷了。”

  “也是，你們都是馬背上的人物，這千裏之行簡直是易如反掌。而我們呢？老、幼、弱，怎麽可能趕得上？說到底是我與父親想的太簡單了，總想著與璃將軍同行，會有些許的便利。現在看來，不止我們想的簡單了更是想多了！”

  她說話的時候，從姬士學的身後站了出來，直接麵對楊集。雖然接觸的不多，可她看人十分的準，這位可不像莫夜直性子，有什麽都寫在臉上，十足的二貨。

  而楊集，有頭腦，會做事，想要與他對話，不能像對莫夜那樣直接開罵。

  她雙手往身後一背，微微仰頭，“既如此，你們覺得麻煩，我們覺得痛苦，不如今日就在此言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線條優美的下頜抬著優雅的角度，一雙眼睛像是漆黑的寶石，閃著冷靜和自信的光輝。

  楊集就算是在精明，可也做不了主，看姬臣眼神銳利，嘴角冰冷，被她挑起的羞辱沒有忍住：“姬小姐真是令在下佩服，能屈能伸。昨夜用得著我們的時候，可是不發一言，連句言謝都不曾有。”

  “而今日，就因為莫夜一句無心之語，便能口出惡語，如此真是枉費我家主子替你們想的周到，讓人準備了馬車！真真應了世人口中的一句話：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說著，似是出了口惡氣更是替璃蘇打抱不平而眼尾挑了輕蔑。

  姬臣心中一稟，準備了馬車？視線一掃，果然見到一輛不算豪華但是也不算簡陋的馬車，正安穩穩的停在客棧的一邊。

  姬士學掙紮糾結的心，在想著如何與璃蘇說明雙方一起走的不順利。就聽到楊集說弄到了馬車，一時間百感交集，本想發作楊集的最後一句話，可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說出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不管是臣兒辱罵莫夜，還是說出分道揚鑣的決定，即已明言，又如何能厚著臉轉圜。

  他深深的歎息，忽覺最近歎息的有點多，抬手揉揉眉心，順便也鬆了鬆臉上的神情，最後把心一橫，鄭重的說道：“楊侍衛，莫侍衛，我替小女賠不是了。”

  說著，拱手便是行了一禮。

  楊集與莫夜沒想到他突然的行禮，愣是受了，一瞬間臉上有點發熱。好歹也是上了年紀的官吏，他們隻是侍衛而已。

  姬臣驟然紅了眼睛，眼神如劍森寒，雙手攥緊到發抖，腳步一動就想上前，忽被姬士學攥住她的拳頭，繼續說道。

  “這賠的是小女口無遮攔衝撞了兩位，至於她所說的，我並不覺得說錯了。說到底，這件事誰也不怪，隻能怪我們都沒有考慮雙方的實際情況。正如小女所說，你們長久邊關行馬，長途跋涉都不是問題。”

  “可我帶著小女，還有陶姑娘，想要跟上你們的速度難如登天。如此一來，既耽誤了璃將軍的行程又使得我們勞累難忍。不如就此別過，就當昨夜的決定沒有發生。”

  莫夜眼睛一瞪，一伸手就指向了馬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姬士學攔了下來。

  “至於馬車，自然也不能讓璃將軍破費。既然是為了我們準備的，那馬車的錢，當然是我們出。”

  說著，看向已經平靜下來的姬臣，朗聲道：“臣兒，拿錢！”

  姬臣眼中的心疼閃爍不定，爹這是在替她圓說剛才的無禮。可是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若是不說出來，還是一直跟著璃蘇，隻會讓爹苦不堪言。

  何必為了一個楊弘文的未知危險，而搞得草木皆兵，讓爹心力交瘁的追著璃蘇跑？

  也許昨夜，她是讚同的，可是今天的半日之行，徹底打碎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追根究底不過是因為他們是陌生人，無法顧忌到對方的不便，如此為何還要為難自己生生的忍受呢？

  沒有被姬士學攥住的右手，摸進了懷中想要掏錢袋子，拿錢。

  “本將軍說出的話，自是沒有收回的道理。同行是本將軍提出來，怎可怪罪姬大人。是本將軍考慮不周，習慣了跑快馬，倒是讓姬大人為難了。”

  自剛才隻喊了莫夜一聲便沒有發聲的璃蘇，施施然的從裏麵走了出來，眼神銳利，寒聲冷硬的說道。

  “將軍如此說，令下官慚愧。”姬士學放開攥住姬臣的手，衝著璃蘇行禮。

  兩人對話，轉圜了已經說崩的決定，任誰都看明白，隻要璃蘇在堅決一點，想要分開各走各的是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他聲音冷淡且平平：“既然眼下已經說開，那接下來的路程，希望我們不在有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