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亡國公主(27)
作者:孟妝      更新:2020-08-01 12:40      字數:2168
  華畫仍舊是一副高冷模樣,一個眼神丟下來,就讓蘇瑾瑾感受到了一陣殺氣。

  這幾天,任華畫怎麽努力,蘇瑾瑾的眼翳都不見好轉,十日之期已逾近半。不僅是麵子上,就連身心都受到打擊的華畫,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所以今日她去尋了些藥材。

  華畫拉過蘇瑾瑾,卻是對著闔上雙目養神的白寧之道“她我先帶走了。”

  語閉,便扯著蘇瑾瑾去了一邊的屋子。

  臨走前,蘇瑾瑾戀戀不舍,扭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侍衛大哥拿出的一盤盤菜食,小臉上寫滿了渴望。

  封閉的空間裏,蘇瑾瑾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她笑了下“那個……華聖手啊,你怕不是醫不好,便想謀殺我罷……”

  “你你你別這樣!”不待華畫開口,她又戰戰兢兢地道,“殺殺殺……人是犯法的……”

  華畫瞧著她差點把自己縮成球,唇角忍不住彎了彎,不願再逗她“放心。世人都說醫者仁心,我還不至於為這麽點錢下狠手。”

  察覺她似乎真的沒敵意,蘇瑾瑾登時把那句“大不了打賭的金子我不要了”給吞回了肚子裏。

  蘇瑾瑾想了想。的確是華畫說的這麽回事,作為未來能救男主的青衣聖手,她自然能記起幾分。

  這人有多孤傲先不說,就是高興就救救人收的診金也吃穿不愁,哪裏會在乎這萬兩黃金的小錢呢?

  蘇瑾瑾想開了,高興了。

  ……

  明朗的日頭漸向西落,日光都不再泛著躁意,徐徐飄過的雲朵開始染上大片的霞光,宛如暈成一匹上好的綢緞。

  等蘇瑾瑾被華畫放出來時,才見著同茯淺一齊守在門外的茯苓,她差點沒眼前一黑暈過去。

  茯苓茯淺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被餓得渾身沒勁的蘇瑾瑾,忍不住捧起一把心酸淚,果然,世人不僅說了醫者仁心,還說過最毒婦人心……

  茹素了好幾日,今日又被華畫以試藥為由頭,空腹餓了這麽久,茯苓看著蘇瑾瑾咬著塊肉,便也不說什麽了。

  “茯苓你去哪了?”酒足飯飽後,蘇瑾瑾又讓茯淺拿上藤椅,繼續去廊邊歇著了。

  庭院被人收拾得整齊,原本飄了一地的枯枝敗葉,都盡數被人撿了起來,還有先前落下的那塊瓦片也被收拾得幹淨。

  茯苓頓了頓,回道“隨初九為主子辦事去了。”

  蘇瑾瑾瞅了她一眼,別看白寧之撥給她的這倆丫頭柔柔弱弱,卻是實實在在的練家子,那回來安城的路上,茯苓就許是殺了不少人。

  不過,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畢竟按白寧之這身份,有些武藝卓絕的侍衛也是正常。

  於是,蘇瑾瑾“噢”了一聲,沒再追問下去。

  在這裏待了快一天了,也不見白寧之那人對即將到來的洪災有什麽表示。甚至……方才從她出來了後,就沒見著白寧之了。

  當然,她也沒問茯苓,不管是白寧之差茯苓出去,還是他自個不見,不出意外是……都是去做了些什麽吧。

  蘇瑾瑾又眯著眼朝天邊望去,絢爛的晚霞越演越濃鬱,澄得鮮豔,像極了現代的橘子糖。

  庭院裏一片寧靜,外頭卻如平靜的湖中投下一顆石子,一圈一圈地滾著漣漪。

  到了黃昏,鎮上的菜場的人卻漸漸地多了起來——在晚間,小販會把剩下的肉和菜,以低廉的價格賣出,許多婦人就是在撿這個好。

  “張家娘子,你家的棉花可收齊了?”有人張望了眼前頭還在搶便宜貨的人群,眼珠子轉了兩下,偏過頭去,朝身邊的婦人嘮著嗑。

  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前麵的人群不少人都支棱起了耳朵。

  “棉花?自然是收齊了。我家那口子說,今年棉花夠彈兩床被褥子,再做幾件衣裳足夠了……”

  今日茶樓裏招待了貴客,張家娘子攏了下臂彎間的竹籃,她在等晚一些,茶樓裏會丟出客人們吃剩的糖果,拿一些回去給孩子們甜甜嘴也是好的,就是太多人等著這會子了,她瞅瞅先對她發話的許娘子,眼裏有了些警惕。

  許娘子怕不是要分散她的注意力罷?

  “棉花用來做這些幹什麽?”許娘子稍顯年輕的臉蛋上,有了明晃晃的詫異,“難道你不知道,咱們鎮子裏來了位年輕富商,說是要收購棉花呢!”

  張家娘子一聽是這件事,就不在乎地擺擺手,“許娘子你莫要被人騙了,這事兒一聽便不靠譜,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前也有人來收棉花,他們倒是圓滑把錢壓得低,可你也不想想,拿這些銀錢還買不了兩床被褥呢!”

  被她的話噎了一下,許娘子頓時臉色變化莫測,她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麽,不一會兒她便咬了咬牙,湊到張家娘子跟前“我同你說,你可不要外傳……”

  後麵聽不到的聲音,引來了一些人的回頭,隻見著張家娘子揣著籃子飛快地離去,幾乎人人臉上都浮上了疑惑。

  與此同時,隱在人群身後的一人,眼裏慢慢地有了深思。

  ……

  是夜。

  宅院裏寂靜一片,窗邊透著油燈的光,隱隱有交談聲傳來。

  “二公子。”仆人見了迎著暮色而來的人,垂頭喊了一句,又提醒道,“老爺在見貴客,您……”

  仆人的目光放在周言身邊亦步亦趨的小廝上,意味心照不宣。

  周言皺了下眉,但也沒過多的表露,父親書房向來不喜閑雜人進去,於是他道“阿武,你在外頭等候。”

  提燈的小廝乖巧地應下。

  門被敲響,仆人在通傳。得了裏頭一聲“進來”後,周言這才抬起步子,跨進了門檻。

  門很快又被合上,屋內的燃香香味濃鬱,擺置一應俱全,比之應天鎮許多食不果腹的人,他們真是要好上太多了……

  周言稍稍收回思緒,衝著麵前的人一掬禮,態度恭敬“父親。”

  在桌前端坐的隻有一人,即便如此,周言也不曾有絲毫好奇仆人口中的“貴客”是誰,又去了哪裏。

  隨著他的話落下,室內隻餘一片寂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