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歎了口氣，“我沒有和他聊天，就是燈燈他們聊天我看見了，然後挺意外的，盛家原來那麽大的產業，怎麽說垮就要垮了。”

  鬱封城笑了笑，“其實一個公司，不管多大的規模，垮掉都是很快的，很多時候，一個決策做錯了，就可能帶來挽不回的災難後果。”

  而盛家那邊，外表看著不錯，其實內部早就腐壞掉了。

  盛家老爺子死了，這外表的光鮮亮麗也維持不住了。

  寧安有些無奈，“我看著盛家，就總容易想到鬱家和程家。”

  鬱家和程家這段時間，也是被影響的不小。

  因為家族出問題，影響了公司的發展。

  鬱封城點頭，“是啊，我們都有點像。”

  鬱家老爺子過世，對公司也是有一些小小的影響。

  怎麽說呢，這公司畢竟是老爺子打下來的天下，隻要他在，這餘威就還在。

  老爺子過世，就好像天下換主一樣。

  很多人再看鬱家的公司，都覺得變了味道。

  不過，要是嚴肅的說，真的給鬱家公司拖後腿的，也不是老爺子的事情。

  而是鬱啟閣。

  鬱啟閣的事情，對公司的影響比別的任何事情都大。

  不過現在想這些，真的沒什麽意義了，鬱啟閣已經沒了。

  所有的冤孽也都散了。

  鬱封城換了衣服上了床，就靠在床頭，摸了摸寧安的肚子，“快產檢了吧。”

  寧安嗯一下，“快了，這次你要和我一起去麽。”

  “當然了。”鬱封城語氣有些閑散，“好不容易安穩一些，我也想趁機歇一歇。”

  兩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也就睡了。

  不過這一覺沒睡怎麽安穩，半夜的時候，程俏的電話就過來了。

  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震動起來連帶著櫃子都在嗡嗡響。

  鬱封城和寧安都醒了過來。

  鬱封城把手機拿過來看了看，直接皺了眉頭。

  寧安隻是翻了個身，眼睛都沒睜開，“誰啊。”

  鬱封城聲音很輕，“是程俏。”

  寧安哦一下，“不接麽，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找你。”

  鬱封城已經把電話掛斷了，“不接，大半夜的，煩死了。”

  他為了防止程俏再打過來，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然後摟著寧安，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

  那邊的程俏其實是在醫院裏麵。

  她麵對著搶救室，靠在一旁的牆壁上，慢慢的把手機放下。

  第一遍被掛斷，第二遍提示關機，她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程俏等了一會，就把手機放起來，然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這大半夜的，醫院的人雖然不多，可是來回走動還是有人的。

  她靠在這邊，轉頭看了看別人，又看了看搶救室。

  心裏突然就茫然了。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過了半個多小時，醫生才出來，程俏有些木然，走過去，“醫生，我母親怎麽樣？”

  醫生的語氣一板一眼，“暫時安全了，接下來需要好好的觀察，你先辦理住院手續吧，病人現在睡著了，一會會直接推到病房去。”

  程俏半晌後才嗯一下。

  她轉身先去辦理住院手續，再回來的時候，程夫人躺在病床上，已經被推了出來。

  醫院的護工過來看了看她的單子，然後幫忙把程夫人推到相應的病房去。

  等著一切妥當，護士和護工都走了。

  整個病房安靜了下來。

  程俏慢慢的過去，站在床邊，低頭看著程夫人。

  程夫人臉上脖子上都是繃帶，隻有眼睛鼻子嘴在外邊露著。

  這個模樣，就有點像是在監獄那邊剛受傷送到醫院時候的樣子。

  程夫人還在昏睡，程俏盯著她看了半天，才轉身去了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

  她已經很累了，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程家大先生也在醫院裏麵，還不知道程夫人也來了。

  程俏盯著窗外看，過了一會突然笑了一下。

  不輕不重的嘟囔了一句，“這日子。”

  程夫人現在的精神狀態越來越糟糕，不久前用椅子砸了窗玻璃，然後用玻璃碎片劃花了自己的臉。

  下手也沒個輕重，脖子上也被割開了。

  她可能是真的瘋了吧。

  才會那麽癲狂。

  程俏之前看見程夫人發病，還會哭，現在真的是一滴眼淚都沒有了。

  她內心十分的麻木，就在剛才，程夫人被搶救，她在搶救室外邊給鬱封城打電話。

  電話被掛斷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她有那麽一瞬間，是希望，醫生出來，遺憾的對她說一句盡力了。

  可能那才是她期待的一個終結點。

  程俏靠在沙發上，一直睜著眼睛到第二天。

  程夫人在護士過來查房的時候醒了過來。

  估計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坐起來的時候看著程俏，剛要張嘴說話就愣住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啊啊啊的開始叫起來。

  程俏隻是慢慢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一句話也不說。

  倒是護士過去，盡量的安撫程夫人，“你要碰你的臉，現在傷口還在，盡量不能碰它。”

  程俏已經沒有任何語言了，程夫人那張臉，現在是根本不能看了。

  原本兩次傷害，就有不可逆轉的傷疤留下，結果她自己又拿著玻璃在臉上一通亂劃。

  想到昨天那血肉模糊的樣子，程俏就已經知道，這張臉，算是徹底的廢了。

  程俏已經沒心情安撫程夫人了，她現在真的想撂挑子不幹了。

  護士在那邊鎮不住，就趕緊按鈴把醫生叫來了。

  程夫人早就進入了癲狂的模式，要扯開自己臉上的紗布，看看她的臉怎麽了。

  護士根本按不住，程俏淡淡的轉開了眼神，像是什麽也沒看見。

  醫生過來檢查一下之後，隻能給程夫人打了鎮定。

  等著她安靜下來，把她臉上的紗布重新的包紮起來。

  程俏就站在沙發邊上，看見程夫人再次昏睡過去，就說先去看看程家大先生。

  主要她還要找個看護過來。

  程夫人這樣，她沒什麽能力管，還是需要看護在這邊陪著。

  醫生也知道程俏的情況，別的房間裏，還住著她的父親。

  她一個人也是夠累的。

  程俏出了病房門，也沒去電梯那邊，直接走樓梯。

  路過幾個病房，裏麵嘻嘻哈哈的，或者輕聲細語的。

  她掃了一眼，就更覺得自己慘。

  程俏下了一個樓層，又把手機拿出來，給鬱封城打了一個過去。

  這次鬱封城接了，聲音並不怎麽好，“什麽事。”

  程俏直接笑了，“鬱封城。”

  鬱封城沒說話，程俏接著說，“你現在是不是過的挺幸福的。”

  鬱封城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程俏頓了頓，就捏著電話喂喂喂的叫。

  也不管那邊是不是掛斷，她直接大聲的對著電話喊，“鬱封城，你這個王八蛋，你他媽的憑什麽生活幸福美滿，你把我害成這樣，你憑什麽還能幸福，你不能，我告訴你，我不允許，我不允許……”

  最後的四個字直接喊得破音了。

  周圍一走一過的人都被程俏嚇了一跳，一個個的躲著她。

  程俏罵完了突然哈哈的笑起來。

  她靠著牆壁慢慢的坐在地上。

  眼淚也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