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這邊核對完身份信息，就有人帶著鬱啟閣去太平間了。

  鬱啟東想了想也跟著過去。

  鬱封城猶豫了一下，也隨後過去了。

  太平間很冷，帶著他們進來的工作人員麵無表情。

  估計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麵。

  不過進去的時候還是告訴他們，這遺體今天就要移送到公安局那邊。

  手續都下來了，那邊很快就要屍檢。

  話裏話外，讓他們珍惜這次見麵的機會。

  下次見麵，這屍體肯定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鬱啟東點頭，“謝謝，我們知道了。”

  三夫人的遺體是被單獨存放在一個角落那邊的。

  工作人員過去，核對一下推拉抽屜上麵的信息，然後直接拉著把手，把停屍的抽屜拉出來。

  鬱啟東閉了閉眼，感覺像是有點害怕。

  隻有鬱啟閣，盯著抽屜裏麵看。

  裹屍袋還在，工作人員慢慢的把拉鏈拉開。

  三夫人的一張臉就露出來了。

  鬱啟東看了一下，有些哆嗦，趕緊轉頭不敢看第二眼。

  鬱封城倒是不怕，過去看著。

  這裏氣溫太低了，屍體呈現一種慘白和慘青的顏色。

  看著確實是讓人不太舒服。

  鬱封城記得自己之前在醫院看見躺在病床上的屍體，那屍體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是現在就不同了，全都變了。

  鬱封城想到了老爺子。

  老爺子最後停在冰棺裏，也和現在三夫人的模樣差不多。

  鬱封城轉頭看了看鬱啟閣。

  鬱啟閣隻是盯著三夫人看。

  鬱封城看不出他有什麽不對勁的樣子。

  鬱啟閣過了一會，把墨鏡摘了。

  可能是為了看得更仔細。

  鬱啟閣的眼神沒有任何的變化。

  看不出難過與否。

  他就隻是盯著一具屍體看。

  鬱封城想了想就說，“三叔，你要是難過，就表現出來吧，這邊沒別人，不用覺得丟人。”

  鬱啟閣過了好一會才抬頭看了看鬱封城。

  但是沒說話，眼神也沒變。

  之前在老宅，鬱封城去看鬱啟閣，鬱啟閣提到三夫人，雖然嘴裏說的都是絕情的話，但是眼神多少還是有些悲傷流露出來的。

  可是現在，他真的一點悲傷都沒有。

  至少鬱封城是沒看到。

  旁邊的工作人員已經走開了。

  看來給他們的時間還挺多。

  鬱封城想了想，過去把裹屍袋上麵的拉鏈拉開的大一點。

  三夫人是裸著的，肚子上之前動手術留下的微創傷口還在。

  因為死的時候引流管還在肚子上，所以這肚子上的傷口，到現在也沒愈合。

  別的三處的傷口縫合起來，這一處還沒。

  這傷口微微的敞開著。

  看著，也讓人有些不舒服。

  鬱封城開口，“三嬸那天受傷，據說回了娘家，不知道在娘家那邊是如何溝通的，她沒來醫院。”

  他聲音很低沉，在空曠的太平間裏，就顯得十分清晰。

  他繼續說，“第二天淩晨快四點，三嬸被送到了醫院，當時檢查，她腹腔裏麵全是血，我想在這之前，她就應該是疼的受不了了，醫生說，脾髒和肝髒破裂，內髒破裂，這是多疼。”

  他看著鬱啟閣，“可是她卻一直拖到最後不能再拖了才來醫院，三叔，你知道是為什麽麽？”

  鬱啟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隻低頭看著三夫人。

  鬱封城吐了一口氣出來，“她沒錢，她連關鍵時候的救命錢就沒有，她的那些家人，你也看見了，根本不是能管她死活的人，就算把她送來了醫院，麵對護士催繳醫藥費，這些人也沒有一個過去把住院費交了。”

  鬱啟閣眨了眨眼睛，口罩下麵嘴動了動。

  鬱封城嗤笑一下，“後來手術費是我掏的，而且在剛手術完，她的那些家人就在她的病房裏麵打起來了，沒人管她一個病人如何，都在說自己受她的照拂並不多，都在否定她這些年的付出。”

  鬱啟東在旁邊跟著歎氣，“她這麽多年，確實是不容易啊。”

  鬱封城隻看著鬱啟閣，“三叔，你那麽怪她，其實你從來都沒替三嬸想過，她這許多年，過的很累的。”

  鬱啟閣眼神終於動了動。

  他慢慢的伸手，摸了摸三夫人的臉。

  這邊存放久了，這人臉上冰冷冷的。

  他慢慢的吐了一口氣出來。

  鬱封城想了想，就把手搭在鬱啟閣的肩膀上，“三叔，你真的是對不起三嬸。”

  鬱啟東在旁邊也隨著附和了一句，“老三啊，你看看你做的那些混賬事。”

  鬱啟閣不動，也不說話。

  就這麽站著。

  鬱封城想了想，轉身拉著鬱啟東，“走吧，爸，我們先出去吧，讓三叔在這邊好好想想。”

  鬱啟東沒什麽心眼，直接跟著鬱封城出去了。

  走到太平間的門口，鬱封城抬手就拔了鬱啟東的幾根頭發。

  鬱啟東哎呦一下，“你幹什麽啊。”

  鬱封城沒解釋那麽多，“看見了一根白頭發，不過好像是拔錯了。”

  鬱封城另一隻手裏，捏著的是鬱啟閣的頭發。

  鬱啟閣這段時間根本沒打理自己，頭發長了很多。

  剛才他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收回來的時候，趁機拔了幾根。

  鬱封城對著鬱啟東說，“你在這邊等三叔，我去韓徹那邊看看。”

  鬱啟東什麽也沒懷疑，嗯一下，在門口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鬱封城到韓徹那邊，找了密封袋，把兩份頭發分別裝好，然後做了標記。

  這個讓韓徹幫忙送去鑒定。

  他現在不太好出麵，怕自己做的事情，被人查到。

  韓徹自然是願意幫忙的，告訴鬱封城等消息就好了。

  鬱封城這心頭的一顆大石頭可算是落地了。

  他在韓徹這個診室待了一會才去太平間那邊。

  鬱啟閣已經出來了。

  好像是有一些手續，他去簽字了。

  鬱封城給鬱啟東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他們的位置。

  鬱啟東說，去檢查鬱啟閣的手臂，然後就回家。

  鬱封城嗯一下，“回去換個路線，這段時間最好別出門，那些人指不定還會去老宅門口守著。”

  鬱啟東一聽，趕緊說了一句記住了。

  掛了電話，鬱封城看了看太平間的門。

  心裏還是有點亂。

  如果鬱啟閣不是老爺子和老太太生的，那會是誰。

  而且怎麽會在鬱家。

  鬱家多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